違和感。
這是一個美得恰到好處的美人兒。
她微微蹙著蛾眉,像似在找尋著什么。如果有修士在這里,并且修為足夠的話,就會發現女子的身周正有一道肉眼難以察覺的波浪漫涌開來,超過了方圓數十里,仍在繼續往外擴散。
這個距離已經是蘇伏的極限了,對這女子來說,卻好像才開始而已。
說到這里不得不提的是,修士的靈識雖然奇妙,可并不是無所不能。譬如蘇伏,他的靈識雖能擴展到數十里開外,可要是數十里外的人刻意隱藏氣息,還是可以躲過他的探查。
其實說一千道一萬,除了特定的、像《微煙洗心塵》這種可以完美隱藏形跡的功法,能否發現蹤跡,還是要靠修為。
一個純陽大能刻意隱藏氣息,那么就算是十個大宗師也察覺不到他的存在,這就是差距。
女子的靈識向外擴展了接近百里范圍,忽然,她那一雙幾乎淡不可聞的眉毛高高挑起,宛如滿弦上的箭支,帶著一種無與倫比的神采飛揚。
她的身形猶若驚鴻掠過虛空,飛快穿梭,不一會兒就來到了百里外的一處僻靜山谷里。
準確的說,是山谷崖壁上一棵枯萎的松樹上。
雖然枯萎了,這松樹的枝干仍有遮天蔽日之感。
女子落在其中一根樹干上,帶著欣然的笑意,望向緊靠石壁而坐的白發男子。
“蕭無極,你以為能逃得過我云襄的手掌心么?這天下還沒有我找不出來的人!”女子喜意滿盈,向那男子走了過去。
她自然是太乙圣地真傳弟子云襄,一手靈識通神,天下只此一家。
白發男子自然是獲得全天下贊譽、有劍神之稱的蕭無極。
相比起兩年前,他那稍顯黝黑的臉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沒有血色的蒼白;原本敦厚和善的臉,也變得清瘦,寡淡無味,卻十分悲愴;雪白的長發隨意披灑,看起來多了幾分凄冷。
飛劍自然擺放于膝,在云襄靠近時,他的手緩緩放在劍柄上。
云襄不由自主停住腳步,喜意一滯,取而代之的是惱火,妙目瞪圓說道:“敢不敢不要那么不近人情,我是妖怪還是毒藥啊?”
蕭無極沒有說話。
這時吹來一陣冷風,將沒有綁縛的雪發撩起,像成片成片的雪花在舞動。
云襄的惱火被這一股風吹得干干凈凈,在她眼中,每一根雪白的發絲都如飛舞在黑夜中的白蝶,若隱若現,如她心底驟然的欣悅與哀傷。
“你還好嗎?”女子本來多愁善感,她的心底忽然涌出無限憐愛,“每個人都會去做看起來很好或者確實很好的事,我想你也不例外。我不認為你做的事是毫無意義的;相反,做你認為對的事,才最有意義。”
“那么,你愿意聽聽我所認為的有意義的事么?”
蕭無極不為所動。
云襄又有些生氣,但看他滿頭白發,又觸動了她心底柔軟的地方:“那一年,你和你的劍闖入了我的世界,徘徊不去。那一天,你決絕離去,丟我一個人面對孤寂。我不恨你,因為我以為我根本不曾愛過你,我嘗試變心……”
說到這里,她忽然抬頭看了一眼崖壁頂端,那兒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人:“可是我發現,那并不容易。”
她又低下頭來,美眸柔情似水:“那時我以為我根本是個不會愛人的人。閉關一百五十年,我以為已經斷情絕念,可是看到你……”
“蕭無極在這里,蕭無極在這里,哈哈哈……”就在這時,山谷外突然闖進來一個鬼將,指著崖壁興奮地又跳又叫。
蕭無極眼睛也不睜,只是駢起劍指,飛劍便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穿梭了虛空,“嗤”的削去了那鬼將的頭顱。
鬼將頭顱貼在地上,眼睛仍然瞪得大大的,無頭軀殼劇烈地扭動,像條被斬斷頭的蛇。
過了片刻,他的雙目逐漸無神,平息了掙扎。
“該死的臭雜碎,竟敢壞老娘好事!”云襄憤怒地抬手發出一道冷光。
那冷光沒入鬼將的遺骸,頓時連頭帶尸體一起融化分解,分解成濃郁的濁氣向四面八方消散開去。
飛劍重新回到蕭無極的膝上,蕭無極的手也重新放在劍柄上,從始至終不曾開口說過一句話。
云襄目光幽怨:“你都變成這個模樣了,還一心想著劍齋,我在你心里難道一點位置都沒有嗎?”
蕭無極不為所動。
云襄不甘心地繼續說道:“你就不能偶爾拋棄劍齋,為自己活上片刻,認真看我一眼,”
蕭無極不為所動。
云襄貝齒微咬,不顧一切地脫口而出:“你忘記了我說過的話?若你負我,我就殺盡你的同門,要你永世背負噬心之痛而活著……”
蕭無極的手腕突然顫動了一下。
崖壁頂上的人雙眸一寒,往虛空踏出一步,剎那間來到了云襄的身后,冷冷盯著蕭無極。
飛劍終究沒有動,不是因為害怕,蕭無極認為自己有必要開口了。
他緩緩睜開眼睛,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淡:“你騙我在先。我同門但有一個損傷,太乙圣地就此絕戶!”
“何必同他浪費時間!”崖壁頂上落下來的人冷冷說著,又向著云襄輕聲道,“我來抽他的魂,煉成法器,永生永世伴隨……”
“表妹你說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