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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修士‘啊’的一聲慘叫,后背一片焦糊,他惶急中自儲物袋取出一枚符篆貼在腳上,而后借著這一份助力,身形急遽遁走。
熊二眼眸微閃,喝止了欲追擊的幾個手下,將零星的抵抗盡數壓下后,想了想,便吩咐道:“鐘離,你帶一隊人去,探一探無量殿究竟有沒有埋伏,倘有埋伏,即刻發信知會我。”
著胄修士出行一列,為首一個被喚作鐘離的修士恭敬應下,便揮了揮手,帶人追蹤而去。
其余修士打掃了戰場,便將各色儲物袋交給熊二,他仿似有些心不在焉。
取過儲物袋,他微微皺眉道:“爾等可有察覺異樣?”
一眾下屬面面相覷,不知他所言何意。
熊二掃視一眼周遭,道:“昨日來此,此山周邊應當不會如此靜逸,有些妖獸晝伏夜出,環繞此山,否則我等何須退走!”
眾人聞言,不禁恍然,一個恭敬道:“堂主,應當是有強大妖獸駐于此,將那些給驚走了……”
藏于嶙峋山間的妖異男子古怪一笑,心里暗忖:甚強大妖獸,乃是本大爺不經意間散逸的氣息,不過一線淵妖獸天下聞名,果然名不虛傳,居然能感應到本大爺的恐怖。
熊二狐疑地打量著周遭,他看似粗獷,實則心思細膩,否則熊無也不會放心讓他來辦此事。
想了想,仍覺不放心,便道:“再去一隊周遭巡視,有情況即刻發警示,碰到妖獸能逃便逃,那些個妖獸已不值錢了。”
便有一列應諾而去,秘洞外便恢復了靜逸。
深山,老林,妖獸,靈怪。
蘇伏三人一路披荊斬棘,反愈走愈深,亦見了許多夜間才出沒的妖獸,好在不多,花音亦發揮了她身為體修的彪悍,很是斬殺了幾只妖獸。
“累死本姑娘了,到底要走到幾時啊!太陽都快下山了……”
花音無力地揮開身前雜草,踩得灌木嘎吱作響。
青衣臉色仍舊如常,淡淡地說:“你能感覺累,乃因心底不喜,法體受心緒波動影響,這很不該,以你法體之力,如此奔波即便兩個日夜,亦無絲毫影響。”
蘇伏微笑道:“此言正解,所謂心靜自然涼,便是如此。”
花音白了一眼蘇伏,道:“就你會說,若不是你帶路,我們至于落得如此下場么,小姐早也采到了靈草。”
“小姐,今夜倘回不去,不會要在此地過夜罷,人家可不要!”
蘇伏且行,且順手于一大樹上作了標記,聞得此言,便笑道:“回不去亦是沒有辦法,不過我很有在野外過夜的經驗,你不必太過擔憂,頂多由我來守夜便是。”
花音聞言大驚:“什么?難道真的要在此地過夜?那你從方才開始便搗鼓這些東西做甚?”
蘇伏攤了攤手:“做了標記,至少不會再繞圈,深山古林最容易迷失,我亦沒有更好辦法。”
青衣見花音臉色有些白,淡淡笑道:“蘇道友與你玩笑的,想必已對如何回去心里有數了,我不是教過你,凡事要往好的一面看,切勿慌亂,慌亂容易失措,很可能便會犯下無可挽回的錯誤。”
花音本來圓睜的小眼頓時訕訕,耷拉著小腦袋,道:“是是……小姐教訓的是……”
“青衣小姐看來亦是深有體會!”蘇伏淡然一笑,意有所指地說,“不過我家鄉有句俚語,沒有犯過錯的人是不完整的,想必也有著一定道理。”
花音瞪了他一眼:“小姐是不會害我的,你這么說是什么意思?想抓本姑娘小辮子嗎?”
蘇伏心知她是個一點就著的性子,便淡淡笑而不語。
青衣幾乎一點就通,道:“蘇道友之意應是品嘗紅塵千姿百味,方能心覺無憾。不過修士雖有歷塵考驗,卻也并非多數如此,有些修士歷塵,可使道心無礙,道基凝練,堪透萬法,有些修士歷塵,則從此墮入苦海不得掙脫,得失之間,破費思量。”
蘇伏由衷地說:“確然如此,青衣小姐智性通淵,圓華無暇,心有千千道印,即有萬法生滅,變幻由心,就境界而言,在下恐怕多有不如。”
花音得意道:“那自然如是,我家小姐豈是你可以相較的,還差得遠拉……”
她正欲再言,前方卻驀地有異變生發,一道迅疾的影子穿過叢叢灌木,卻不知為何摔落,旋即咕嚕嚕翻到了三人丈前才止。
只見得此人后背血肉模糊,帶著焦糊味,衣衫早也破爛得不成樣子,此人以木作釵,執高髻,有些散亂,微微顫動的雙手證明此人只是力盡,尚未死去。
青衣細眉微蹙,緊走幾步,亦不去觀他模樣,玉手便捻訣,有清光宛如甘霖般落下,只見此人后背血肉漸漸愈合,竟不再滲出血水。
花音仔細辨認了他服飾,不禁說道:“小姐,我認得他,他喚作管雨石,無量殿的一個長老,品性最是不端,一副岸然道貌模樣,卻曾欺侮過凡俗民女,您莫要替他治療,此人落得如此下場,罪有應得!”
青衣不曾停下,淡淡道:“你忘記我教過你的話么,在我面前只有傷者,巫醫一脈,沒有善惡!”
蘇伏亦認得此人,聞了此言,皺眉說道:“青衣小姐,此言在下無法茍同,雖說治人救病乃醫者本分,可救了他,卻有更多人受到惡果,你于心又何忍呢?”
青衣淡淡地望了他一眼,道:“我幾時說過救他是因我心善?少待你倘看他不過眼,殺之便是。”
蘇伏心思微轉,便明白她所言何意,不禁暗暗苦笑:此女行事果真難測。
他想了想,還待言之際,前方再度有氣息涌來,他連忙向前去,將其擋在身后,果不多時,便見灌木后方闖來五個著甲胄的修士,其中一個首領模樣,冷冷喝道:“爾等好大膽,竟敢救下我黑虎宮的敵人,給我死來……”
此人二話不說,便揮手,五個修士齊齊涌來。
蘇伏知道此時話語都是多余的,眸子閃過寒芒,身形一閃,便迎了去。
花音連忙上前相助,她的爆發力比之蘇伏還要強,小身軀閃了兩閃,便來到一個甲胄修士的門面之前,小小拳頭輕飄飄地擊落。
那修士起先尚不屑,右臂輕輕舉起來擋,欲以此擋下小姑娘的拳頭,左手捻訣,身上甲胄有紅光閃動,后招亦備妥,只待擋下此招,便是小姑娘喪命之時。
“喀嚓!”
然令他始料未及的是,那小小拳頭似蘊含了千鈞巨力,左臂骨在接觸的那個瞬息間,便斷裂,發出了令他恐慌的脆響。
劇烈的疼痛幾乎是眨眼便襲向腦海,他痛得大叫,然而慘呼尚未出口,小姑娘凌空旋身,沒有什么花哨的一腳便撞在他頸側骨,他整個人便飛將出去,落地之后,動也不動,生死不知。
一個照面,甲胄修士先倒一個。
蘇伏身形動的剎那,長劍已在手,幾乎是毫不猶豫地闖入敵陣,長劍巧妙地挑飛一個修士祭出的法器,因運了巧勁,避開了與靈氣的證明沖突,而后順勢貫入他的腦門,令其死得不能再死,此時身側有虎爪襲來,長劍驀然回抽來擋。
“嘭!”
長劍幾乎承受不住巨力要斷裂,然終究是沒有斷裂,他身形被擊得滑退,心頭警兆生成,頭顱連忙垂下,險之又險地避開一個修士的大刀揮砍,而后側身連連退步,撤出了他們攻擊范圍。
可未及他松氣,一道閃著冷芒的短劍驀地襲來,他身形正退,根本無法閃避,只得凝神,長劍正欲挑動,身前卻有個嬌小身影擋來,將那短劍擊飛。
正是花音,她手上持著一柄帶著劍穗的寶劍,雖非法器,卻也是上品材質所制,因是殺人之器,閃著很是濃烈的寒芒。
小小年紀,非但是體修,亦于劍道有著建樹,方才擊飛短劍,切入點必須極其精準,蘇伏知道自己小看了她。
“謝謝!”
蘇伏氣息仍然均勻,可心底卻暗嘆,若是平常,這幾個通神修士雖著甲胄,殺之亦不費力,沒有想到失去靈氣之后,實力竟退化如斯。
花音‘哼’了一聲,卻不領情,道:“明明實力弱得可以,還沖入他們中間,你這是在找死啊。”
這時那剩余的三個修士已然知道他們厲害,其中一個首領,雖有陰神修為,心頭卻已怯了,取了一枚黑乎乎的丸子來,正欲捏爆。
蘇伏淡淡一笑,身形再度閃動,再出現時,已來到首領的上空。
那首領眸子一閃,左手卻取了一張符篆出來,令言瞬息而成,他身前虛空驀地有淡淡道意,腳下灌木瞬息瘋長,刺向蘇伏。
哪知蘇伏身形在半空詭異扭動,竟猶如預知般躲開了灌木刺擊,以幾乎不可能的閃避,于灌木與灌木之間的縫隙穿過,一劍直取首領要害。
長劍‘嗤’地貫入其頸脖,又向上挑動,將其頭顱整個切開,那血液幾乎是沖天而起,與人一種無與倫比的震撼。
蘇伏面上卻是無悲無喜,身形再動,兩道劍影便劃過最后兩個修士,他們額上有血跡滑落,皆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目,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