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洛澤有些百無聊賴地游走在僅僅偶爾會出現幾個巡邏的金闕衛,冷清的安陽街上,他知道,再行不遠便是城門,他便是在那兒與城守起的沖突。
路上來了好幾撥盤查身份的金闕衛,好在有著玲瓏閣給他的臨時‘通行證’,這給了他不少的便利。
然而此便利幾乎無用,想也知道,如今安陽街如此冷清,肯定是尋不到蘇伏的蹤跡的。
他漫無目的地游蕩,也只是希望能交上好運氣而已。不過,在這個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忽然想起了別亦難,不知道她找著蘇伏沒有。她找著蘇伏,會否真如她所言藏起來不讓自己找著?
想到這里,他微微一嘆,別亦難其實什么都挺好,就是男女同體令他無法接受。而況她乃是魔宗之人,屢屢思及此,心里頭就有一個難解的疙瘩。
行著行著,前方忽然有劇烈的靈氣波動,疑似有人斗法。他的兩道劍眉微微向上一擰,莫不又是綠林盜罷?
他身形一閃,便向事發點而去。待近了些許時,遙遙聞到一個令他激動萬分的聲音,便向著那巷道沖了去。
這邊廂,尹玄素絲毫也沒有被圍剿的覺悟,居然放出大笑聲:“哈哈哈,蘇浮塵,你竟然在你爺爺身上下了追蹤術,難怪能尋到我……”
他的雙手張開,黑霧沖天而起,立馬就引起了左近巡邏金闕衛的注意。
而黑霧首先迫退了數個突入來的修士,而后纏繞向邵逸夫,在其體內繞了一圈,便使他眼白向上翻動,法體居然出現了潰敗象。
“蘇兄,沒有想到你居然捷足先登,不知太淵令到手沒有?”
這十數個趕來的修士中,居然有孫仲謀在場,他陰測測地盯著蘇伏打量,搗毀了他的賭坊地底密室,已被他惦記上,如今連太淵令都被他搶先一步。真是新仇舊恨一起涌上腦海,他心底將蘇伏恨透了。
“蘇道友果真深藏不露……不愧是青衣小姐的護衛!”
而另外一個,居然是散修盟的羅碧虛,她意味深長地說道,“不過,不知是蘇道友自己來尋這太淵令呢,還是奉了青衣小姐的命令?我家小姐,還等著青衣小姐的回復呢!”
蘇伏按劍,凝而不發,他微微瞇眼,掃了一眼兇焰滔天的尹玄素,面上沒有表情,心里卻是冰寒冰寒。
他已然隱隱有不好的預感,若尹玄素是故意借著靈應引自己現身,那必然是為報太淵城的一箭之仇,第二回合的交鋒,他顯然就落在了下風。
當然,最為棘手的還是他那句話。現下場內人都知道他蘇伏能追蹤到尹玄素,而今夜這尹玄素是本體便罷了,倘仍是分身,那就有好戲看了。這些對太淵令虎視眈眈的人,必然會追著自己討要尹玄素的行蹤。
而尹玄素既可以此反引自己現身,那《天眼通》的靈應必然早被他化解。如此一來,就又有一個疑問,尹玄素為何不惜與人上演一場蹩腳的戲,就只為了將自己引上鉤?報復那一箭之仇?
他心底帶著些微苦笑:我必然是扯上某個陰謀的漩渦,被這尹玄素利用了……
這時,他想到了李羽,想到前夜分開前他的那個古怪的眼神,如今想來,是那么的莫測,本來習慣隱忍的散修形象登時推翻,加之他隱藏修為還能不被自己發現,那么說不準還不止凝竅而已。
蘇伏心底的思緒幾乎轉瞬就過,這時周遭人似乎都在等著他的回答。以至于沒有人理會即將死去的邵逸夫。
他掃了一眼兀自掙扎的邵逸夫,復又暗忖:按此人方才所言,必對尹玄素有所了解,倘今夜尹玄素現身是為了算計我,那么這必然又是分身了,他的目的不是出城,究竟是為了什么?或許他知道一些,不能教他白白死了。
思緒才定,他眼中閃出一道寒芒,淡淡的殺機才動的瞬息間,身形就消失不見。再出現時,卻只見普通的長劍直刺尹玄素。
尹玄素高聲笑著,將手一抬,又是一揮,黑霧就蔓延而去。
“嘶——”
那長劍至半途,居然轉動,而后憑空發出一道劍氣,目標卻赫然是邵逸夫。
“嗤嗤——”
劍氣撞上黑霧,發出淡淡的悶響,而后切碎了連結邵逸夫的黑霧,蘇伏的身形適時出現在邵逸夫身側,他二話不說,提起意識已然接近崩潰的邵逸夫,幾個騰挪之間,就此遠去。
長劍‘當啷’地落了地,驚醒了‘觀戰’的眾修。
他們沒有人動,因為尹玄素仍在場內,他們都聽過尹玄素的大名,知道他常由分身示人。可誰也不知這具是否本體,然而無人敢賭,就目前的證據而言,太淵令應該仍在尹玄素手里。
“呵呵……”
尹玄素居然緩緩撤去了黑霧,他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眼睜睜望著邵逸夫被蘇伏救走也沒有什么異常的表情。
“在此局面,你竟能反應迅速的做出如此恰當的應對。便是本道爺,自忖都無法做得更好,蘇浮塵,本道爺對你真是愈來愈好奇了!”
他淡淡笑著,復掃了一眼周遭對自己虎視眈眈的眾修,略帶辛辣的譏諷道:“爾等無論心智修為,皆要差他一等,憑什么和他爭太淵令?”
“該死的尹玄素,今日必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太淵令?你們似乎在做一個很有趣的游戲!”
就在孫仲謀等人火光萬丈時,耳邊驟然響起一個的聲音來。
就見虛空突兀地落下一個身影,他掃了一眼所有人,劍眉皺起,道:“誰能告訴我,蘇浮塵往哪兒去了?”
“去你大爺的蘇浮塵,給我去死!”
孫仲謀心頭正怒火騰騰,此人如此高調現身,使他怒火登時轉向了他。幾乎是想也未想,身形驟然化作細碎的骷髏頭,發出宛如萬化洪流一般的聲音涌去。
因是夜里,他未能看清來人,羅碧虛卻在此時發出一道驚呼:“水……水洛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