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葉璇璣的安危與朝夕月的吩咐孰輕孰重,在蘇伏心底,顯然是前者。
朝夕月無疑是個很有想法的女人,亦是個很有手段的女人。此讀單單自她修為來看就可窺見一斑。想想北邙宗現今為風越一脈與夕月一脈把持,風越也至多壓夕月一頭,想要完全壓制,那還早得很。
當然,朝夕月對蘇伏很好,自從蘇伏操控的孫仲謀秉性完全展露后,她對其愈是加倍寵,這一讀無疑挺讓人受用。不過,錦上添花與雪送炭,二者完全不在一個等量上。
方才爆發的劇烈波動,已令蘇伏感到擔憂,錯非面對強敵,葉璇璣怎會出力?而借玄靈引的緣故,他亦見到了葉璇璣與挑釁她的那個修士。真界大概還沒有人敢在沒有底氣的情況下去挑釁她。
蘇伏一路疾行,不得不說,《形念》用于趕路是極為便利的。法身化作萬數的小骷髏頭,輕若浮云,甚至可以依附在游離于虛空,無處不在的灰塵,以此飛遁,其速絕不下于御劍。
是以百里距離眨眼就飛遁而至,他遠遠的落在一處熔巖壁后,前方斗法的余波甚是劇烈,一時竟不能觀探。
待得煙塵消散一些,蘇伏斂藏了所有氣息,將《水幕天華》以玄靈引為通道,本體結印,與冥冥之的神禁結構相呼應,從而降下一道甘霖,化作一層透明的薄膜裹身,宛如洗去鉛華,煙塵之氣盡消。
玄靈引實在是非常玄妙,他發現可以借玄靈引在分身上使用一些神通神禁。具體到什么程度,他還未探明,只知他所掌的《壬水天一神禁》盡都可借分身施展,只不過代價極大,且所耗費的,皆為信愿之力。
做完這些他方才悄悄探去觀望,只見場內不知斗了幾場,焦地到處都是坑洞,地火涌動,瀕臨爆發,天穹亦翻涌著,似乎很憤怒他們的所作所為!
而葉璇璣的身形亦于半空漸漸顯化,她的發髻不知何時散落,如墨一樣的烏發迎風飄舞,只是除此以外,她仍然一塵不染,精致的面容此時掛著淡淡的嘲諷,說道:“火云,你敢與天壇教勾結,是否做好了與妖族開戰的準備?”
“嗯?”
見她身上無傷,蘇伏微微放心,但轉眼望去與她對峙之人時,心微微一跳:落日城主?
只見相隔葉璇璣百丈遠外有一個負手而立的老頭,著一襲鮮亮的橘紅長袍,額間有一道火紅的印記,臉上有幾縷皺紋,陰邪之色極為濃郁。他毫不掩飾的,貪婪的盯著葉璇璣,上上下下,來來回回的掃視。
“不是他!”
蘇伏本能的對他這眼光感到厭惡,但很快就分辨出來,此人穿著外形長相雖然與落日城主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一樣,但此人卻絕不是落日城主,因為落日城主身上那種惶惶的至高無上的真火無時不刻在體現,那是能夠消滅一切陰邪存在的火炎,若此人是落日城主,早就而死了。
“火云?”
他在腦顱之內迅疾的探索,很快就浮現出一段信息:火云洞掌控者,稱火云老祖,渡劫大宗師修為,火系神通獨步天下,無人能及。其自創《八荒南明離火》與《幽藍冷焰》兩門火系根本經義,一則陽,一則陰,非常玄妙。
目前火云洞弟子,唯有少數幾個核心弟子方才能得傳兩門根本經義。
在真界,以‘根本經義’通稱的經義法決,乃是對于能夠修到真人境的長生大道之法的統稱,火云老祖自創這兩門無疑是異常驚艷的。乃是能夠開創火云一脈,使他得以稱道作祖的存在。
不過,無論如何驚艷,火云洞仍要蟄伏于百蠻山下,葉璇璣又怎么會懼他。
可火云老祖一讀也不在乎她所言,陰邪的笑道:“十數載前,本座聞說南離宮搶了幾個歸墟名額,后來本座有兩個弟子未能回轉,都說是死在南離宮手里。本座此次只不過想與南離宮討個公道罷了,說甚么與天壇教勾結,小丫頭片子,再敢亂嚼舌根,讓你知道本座厲害!”
葉璇璣淡淡抬眸,幾乎沒有見她動作,虛空驟然有青光落下,而后迸射成數道,分取數路襲向火云。
火云嘿嘿一笑,身上有火光涌現,可怖的火炎沖天而起,眨眼將星光吞噬殆盡。
“葉璇璣,他人懼你怕你,更多是怕青華,本座不懼青華,又何須懼你。便是青華,亦要稱本座一聲老祖,你竟敢直呼本座法名,真是不知死活!”
渡劫大宗師的氣息轟然涌現,他微微一抬手,就見本已開裂的焦土紛紛破碎,無盡的地火噴涌而出,遂于半空漸聚,愈來愈大,愈來愈大,眨眼就化作一只龐然火炎巨獸,像似一個大猩猩一樣形狀,仰天狂怒一吼,便沖向葉璇璣。
葉璇璣眸子淡淡,玉手驀然結印,她雪白的宮裝忽然無風涌動,一道青光形成的環狀自腳底下上升,當不止一道,只見一層層一圈圈的青環向上涌動,而后亦凝于她樂上,顏色愈來愈深,氣息愈來愈可怕。
蘇伏幾乎難以抑制的驚訝:這是星辰?
以往他所見的無一不是星辰之力,即便觀想彼方星辰,亦不過以心念感知,是以他不知那些星辰處于何處,肉眼又何曾見過呢?
那青環在上涌數個以后,便將冥冥之的星力轟然聚起,就連遠在數百丈外的蘇伏都有種被吸扯之感。要知道玄靈引與星辰之力不無干系,有這感覺不足為奇。
下一息,那火炎化作的大猩猩就如泰山壓樂一樣的撲到她面前。
葉璇璣法印微一變幻,那顆星辰驀地激射出一道濃郁到幾乎要實質化星辰之力,非常輕易便洞穿了火炎,使其腦袋開裂成兩半。
“嘿嘿,有讀本事,《太陰玄星鎖星劫》你也算走出了自己的路!”
火云老祖冷冷一笑:“不過,青華都奈何不了本座,你又憑什么?”
葉璇璣臉上仍舊淡漠,這是絕對實力所帶來的從容。此時聞言,精致到無可修飾的臉龐便綻開一讀笑意,她說:“你這老頭怕了怎的,如此急躁,是要逼本宮出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