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出去了。”
經過先頭欣喜,劉元宇又回到桌案上,擺出一副同樣姿態的考核,但見凌遠寒沒有走的意思,便微微一笑:“還是說,你要留在這里看我枯燥的重復一遍又一遍的考核?”
凌遠寒微微搖頭道:“師兄,小弟還有一個疑問,若是小弟沒有悟懂師兄用意,那么接下來會如何?”
劉元宇淡淡笑道:“接下來我會提出三個象征性的,關于修煉上的問題。若能一一答上來,會視根骨資質來決定能否加入外門。現今劍齋規模大幅度擴展,你也不要小看外門。其實他們之中有許多弟子,欠缺的只是一點運氣,一點機緣。也不要以為你一來就是內門弟子,就沒有競爭。內門弟子的名額已做了限制,外門弟子唯一的晉升途徑,就是將內門弟子擠下來。”
“或許你會覺得殘酷,但沒有辦法,若不如此,就對許多外門弟子不公平,失去了上升途徑,要如何調動他們修煉熱情?”
凌遠寒深以為然,便由衷的贊道:“此舉方為競爭之道,小弟向來不懼挑戰。”
劉元宇不以為然的點點頭,道:“如此最好,你出去罷,叫下一個人進來。”
但凌遠寒還是沒有出去,劉元宇不由把眉皺起:“遠寒師弟,雖然你已經加入劍齋,但你還遠沒有旁觀我考核的資格……”
凌遠寒笑道:“劉師兄,我家先生囑我向您問好。”
劉元宇眉頭皺的更緊了,對于劍齋而言,入門的弟子是何根底都無關緊要,或許有許多是其他大門閥暗子,但只要核心機密沒有泄露,劍齋無所畏懼。
且不要以為戒律院是擺設,每一個新入門的弟子,其根底來歷有問題的,不用多久,就會詳詳細細的擺在劍主李道純面前。
這才是戒律院真正令人畏懼的地方。
所以劉元宇對于凌遠寒還有個‘先生’一點也不在意,他是別人奴仆也好,是別人弟子學生也罷,加入劍齋就是劍齋弟子,相信天下沒有多少人敢冒著得罪劍齋的風險來搶奪弟子。
所以他根本就不想知道凌遠寒的‘先生’是何方神圣,修為強弱,有何目的。這些都與他無關,他只要做好份內之事,其余自有戒律院處置。
這時聞著此言,劉元宇除了皺眉以外,更多卻是哭笑不得,難道你家先生來歷非凡不成,還問自己好,他真是‘交游廣闊’,連自己這個無名小卒都認識。
凌遠寒輕笑一聲,卻道:“劉師兄,我家先生名字你定然不陌生,他叫做蘇伏!”
“啊?”
所有的思緒,情緒在這一瞬間戛然而止,劉元宇臉上神情僵住,約過了數息方才動了動:“蘇伏?”
凌遠寒很肯定的點點頭:“十年前他救下了我,并教我修劍,而今他囑我來此,加入劍齋,為劍齋效命!”
劉元宇霍然站起,臉現激動,又自桌案轉出來,上上下下的打量凌遠寒:“好好……好,我就知道師弟不會放棄劍齋,他活著就好!”
但很快,劉元宇就冷靜下來,眸中閃著異芒說道:“你說是師弟派你來,有什么憑證?”
凌遠寒當即取出蘇伏親筆信來,說道:“此信乃先生著重叮囑,令我一定要親手交給劍主。方才雖認出了師兄,卻不太敢肯定,是以才未及時相認,望請見諒!”
劉元宇輕輕接過來書信,在真界,用書信傳遞訊息之人少之又少,若是要冒充,也會尋一些別的更為靠譜的方式。
而這信封上書寫著:劍主親啟四字。
落款是蘇伏二字,字跡蒼勁有力,剛毅硬朗,他一眼就認出來,這正是蘇伏特有的筆跡。
他輕輕的吁了一口氣,眼眶都有些泛紅:“沒想到,沒想到啊,這小子十年都沒有消息,都快愁死人了。”
凌遠寒心下微微慨嘆:原來劉師兄也是個性情中人。
“事不宜遲,你速速隨我回閻浮殿面見劍主!”
劉元宇想了想,突然發出一道劍令,沒有多久,草廬外便進來一個人,這人神情有些冷漠,身上殺氣極重,幾乎要實質化一樣,將淺藍色的道袍都染成了紅色。
“賈師弟,這里麻煩你代我看一下,我有急事!”
見他進來,劉元宇匆匆一拱手,未待他應答便拉起凌遠寒沖出了草廬。
來人微微疑惑的蹙眉,卻沒有多說什么,徑自來到桌案坐下,冷漠喊道:“下一個!”
周遭天地復又改換,凌遠寒發現自己又回到校場,劉元宇迫不及待的祭出劍光,一拉凌遠寒,就要向太元山脈沖去。
凌遠寒急忙道:“等等,劉師兄,此次非止我一人,還有一個也在校場里。”
而凌遠寒下一個自然輪到宮月衣,劉元宇無奈,只得按捺性子,幸好沒有多久,宮月衣就面色如常的走出草廬,他也不管她是否通過,徑自將她拉出幻境,祭出劍光,帶著兩人疾馳而去。
劍齋元磁山,閻浮十八峰。
閻浮殿內,李道純的樣子一點沒變,有些黝黑的面上還是掛著寬懷笑意,覲見他并不難。
整個劍齋都由各部職司各自運轉,許多事務都巧妙結合,他這個劍主除了重大決策以外,一般是不用處理雜物的。
得知劉元宇匆匆趕來要見自己,他自然不會推脫。
待劉元宇帶著兩人進來時,他的眼睛微微一亮,這兩個似乎是新入門的弟子,滿臉的新奇,不但是對閻浮殿,還盯著自己猛瞧,一點也不怕生,最重要的是,一點也不害怕自己,這倒是有趣。
想到有趣,他就不禁微微一笑,好久沒有這樣純粹的歡愉過了,劍齋在他手中發展出了前所未有的盛世,他自然為此感到欣喜。
“弟子劉元宇,攜新入門弟子凌遠寒,宮月衣見過劍主!”
劉元宇恭敬的行禮罷了,又讓二人行禮,待二人恭敬的禮罷,他方才繼言:“此次急來面見劍主,乃有要事要告訴。好教劍主知道,這兩個新入門師弟乃是蘇師弟遣來,這是他的信……”
他不敢賣關子,直接就把最重要的消息說出來,隨后將信恭敬的呈上去。
李道純在聽到蘇伏兩字時,面上的笑意就漸漸隱去,他接過來信,很輕的撕開封口,取出里頭的折疊工整的信紙,輕輕攤開看,只見其上寫道:
“劍主圣安,弟子蘇伏拜上!”
“久未傳訊,實有弟子不得已苦衷,今特以書信問候,又著兩個天賦異稟弟子,為劍齋效犬馬之勞百載,望劍主準允弟子一片赤誠之心。”
看到這里,李道純精神一震,他不怕蘇伏提條件,他就怕蘇伏什么也不提,什么也不要,那就真的是情分淡了。
“弟子業已修復傷勢,望劍主與諸位關愛弟子之人不用擔憂。現今伏回首,承蒙劍主與諸位長老師兄厚愛,恩義總也難盡。當年一劍,就當劍主砥礪頑石,伏心中無恨。”
“石師兄死時,已將個中情由告知于我,弟子會守護劍齋,就像石師兄愛著劍齋那樣愛著劍齋……”
接下來就是講述這十年以來的大致經歷,而今被困鎖一方不能脫出也一一說盡了,但卻沒透露閉關之所。
這信紙不大,單薄的只有一張,洋洋灑灑數百字,就占了大部分篇幅。臨近末尾,蘇伏終于提到了蘇瞳:“另有一事,弟子特要感謝劍主厚恩,便是愛女蘇瞳,受劍齋護持多年,弟子因故不能見她,累她十載等候,心有戚戚。而今弟子已有自保之力,望劍主準允弟子將愛女接來團聚,只需交由凌遠寒,宮月衣即可,他們自會送來弟子身邊。”
“最后,望劍主代弟子問候飛仙師兄,鴆長老,斑坊主,兩位首座,無極師兄,玄清師姐等,他日有暇,定當回來一一拜會!”
信的內容便到此為止,李道純有些落寞的放下信紙,嘆了一口氣:“虧欠就是虧欠,他有此心意,也算難能可貴。”
信的最后一段,用的是‘拜會’,而不是‘拜見’,雖也用‘回來’。不會留下的意思,卻已經很明顯了。
劉元宇見狀,心頭就大概猜到信中內容,以他對蘇伏的了解,他怕是不會再將劍齋當成自己的家了。裂痕就是裂痕,不論怎么彌補,摔碎的東西,總無法復原成原來模樣。
“也罷!”李道純復又淡淡笑道,“活著就好!”
他說著,又轉向劉元宇道:“今日事情不得泄露給任何人知曉,你明白么?”
劉元宇忙行劍禮,恭敬應道:“弟子明白,事已畢,弟子便先回金鱗城了……”
他心中微微遺憾,本來還想將此事告知蘇瞳,以慰她思念之苦,亦可見見自己魂牽夢縈的姑娘。
李道純點頭道:“你去罷,凌遠寒,宮月衣二人留下,本座還有話說。”
待劉元宇退出去,凌遠寒兩人再行劍禮,因蘇伏特意囑咐在劍主面前不得放肆,倒也中規中矩的說:“劍主,不知留下我二人有什么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