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婦人,亦即碧云仙子檀口輕開,淺淺笑著說:“此言差矣!啟心道兄既說了奴家與這位小友是舊識,舊識與舊識怎么好切磋呢,當請東道主東都弟子先斗一場,好作拋磚引玉之效,列位以為然否?”
一番話不著痕跡的將葉啟心潑來的‘污水’全數擋下,足見言辭功底,八面玲瓏。
但她顯然低估了小淵的報復心里,這話音方才落下,便引起小淵的不快,他沉著眉頭說:“怎么,北邙宗與火云洞切磋一下都不可以么?”
碧云仙子緩緩起身,向著他盈盈一禮說道:“冕下言重了,奴家只是認為,若頭一場由我們兩宗來表現,未免喧賓奪主,沒有別的意思。”
蘇伏對這碧云仙子沒有什么惡感,便暗中對著小淵傳音道:魔主何必急于一時,像我這樣弱的修為,總有機會得到教訓,若是不謹慎一些抉擇對手,讓我勝個一兩場,您怎么會痛快?
小淵撇了撇嘴道:“孫仲謀你是不是對這娘們動了心思,她那個道侶雖然不放在我的眼里,但一根手指就可以碾死你,我勸你不要招惹她為好,免得你死,竹兒為你哭的傷心。”
可不是么,火云老祖一根手指就能碾死孫仲謀。但卻不是蘇伏,且已有過側面交鋒,對火云老祖已經不會那么忌憚。更重要的是,他可沒有招惹這碧云仙子的意思。
他很是好奇道:“敢問魔主為何對竹兒這般著重,她就是一個木屬化靈,對于你這樣的存在來說,沒有多少利用價值罷?如何會放在你的眼里?”
小淵怎肯暴露自己秘密,本不想理會,但突然微微轉念,嘴邊便噙了一抹惡作劇般的笑意,嘻嘻的笑說:“告訴你也可以,只要你今日能在這臺上不認輸,不倒下,勝過十場以上,我便告訴你。”
蘇伏面無表情的撇過臉去,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鬼才會答應你!
小淵正為自己想到的妙策而得意,哪知蘇伏根本不會上當,他頑心甚重,對蘇伏這樣不買賬恨得牙癢癢,不由得說道:“好,只要你做到了我說的,我不但告訴你我的秘密,還答應你一件事,如何?”
蘇伏本想嗤笑了之,但突一轉念,莫名的說:“哦?即是說,若我能辦到,你便應我一個愿望,是否無論何種愿望都可以?”
小淵這會謹慎了,他想了想說:“只能是我能夠辦到,并且不得損我利益之事……”
想了想,又補充道:“還不可以損傷我,否則就視作無效,若你居心叵測,要我去找個同級對手生死相搏,我可不會答應你。”
蘇伏莫名的笑了笑:“當然,仲謀怎么會讓魔主受到傷害,必定時刻為您著想的。”
小淵忽然醒神來,不屑的說:“你不要大話連篇,還沒有勝出一場,就跟我談條件,未免太早了一點,先勝兩場讓本魔主看看誠意。”
蘇伏見他如此,忽然有些過意不去,這小鬼頭雖為天下最污穢,卻保持著一顆純凈的童心,否則他哪還有提條件的余地,敢不順他意,殺了便殺了。
但想到突然萌生的計謀,他不得不硬著心腸算計小淵。這算計并不那么容易達成,首先他要防備小淵出爾反爾,其次在這臺上打十場容易,勝十場就難了,要知道這切磋比斗只是臨時決定,又非證道法會,怎么可能一直持續,是以讓同一個人打十場,就不是一件易事。
兩人一番‘交頭接耳’其實沒有持續多久,葉啟心與碧云仙子你來我往推了幾次之后,就在葉啟心欲做一回東道主時,蘇伏卻站了起來,朗聲說道:“冕下既有言,北邙宗孫仲謀,愿向火云洞師兄師姐請教……”
他語罷,就在眾人驚呆的目光中縱身一躍,輕巧的來到臺上。
風羽見他躍出后,小淵的臉上就露出了笑容,頓時悔得腸子都青了,被孫仲謀搶占先機了。
葉啟心神情微妙,笑容溫厚,帶著磁性的嗓音緩緩說著:“好,這位小友有此勇氣,就足見不凡,讓我們一起看看北邙宗的神通妙法,有請火云洞高足上臺。”
他語罷身形就即一閃,去到了臺外邊,與莫羽冠各立一邊。若應邀而來的只是四個大門閥,兩人根本沒有必要同時在場,且還要站在場外,關鍵還是那兩個魔主。
碧云仙子神情略顯意外,她向來擅于觀摩人心,方才與蘇伏對視一眼,只見他朗星雙目清澈如水,如古井無波,不是那種虛榮心重,喜愛風頭的修士,哪曾想,自己還在與葉啟心虛與委蛇,他卻主動邀戰了。
她正想著要讓誰迎戰時,坐在她邊上,眉目與她有些相似的少女便霍然站起,只聽著一道黃鸝一樣的清脆的聲音:“火云一脈高雪雁,領教道友高招!”
“哧哧!”
其音聲方才落地,其玉體焚起幽藍色的冰焰,遂化作一道藍芒落在臺上,她英姿凜凜的直視蘇伏,登時引起一片片的叫好聲。
她對如潮般的歡呼沒有任何感覺,只盯著蘇伏冷冷說著:“可以開始了么?”
蘇伏淡淡一笑,卻轉向臺下的葉啟心微微施禮說道:“小子還不知這上幽境比斗的規矩,還請掌座示下。”
高雪雁身上騰得燃起冷焰,語聲更比冷焰冰寒:“修士不敬天地,斗法還要什么規矩?”
“是了,本座倒疏乎了此點。”葉啟心莞爾一笑,“被擊落斗法臺算輸,口頭認輸算輸,先受傷的也算輸。若是僵持不下,靈氣先耗盡的一方算輸。當然還有最重要一點,諸位抉擇對手,不可擇修為弱于自己的,不可擇已經斗過一場以上的,就如此罷!”
“切磋比斗,旨在交流印證修法,諸位切莫下重手,本座希望諸位乘興而來,盡興而歸。”
蘇伏微微一笑,再一次施禮道:“掌座仁心厚德,仲謀佩服。仲謀對此沒有疑義,卻有一個不情之請。”
“你到底打不打,啰里啰嗦說一堆,像個女人一樣!”高雪雁不耐的嬌喝道。
碧云仙子淡淡訓斥道:“雪雁,不可如此無禮。”
高雪雁撇了撇嘴,哼了一聲道:“娘,這人邀我們斗法,怎還定諸般規矩,怕輸了身死道消么,放心,姑娘我會手下留情,饒你一條性命!”
葉啟心淡淡笑道:“雪雁姑娘稍安勿躁,仲謀小友或許有出人意料的提議也說不定,但說無妨。”
蘇伏莫名的一笑,說道:“仲謀自認修為尚可,然十數載閉門未出,難知天下英秀風姿,此次欲于此臺上會過各宗高手,若小子僥幸勝過雪雁道友一招半式,可否于臺上繼續接受挑戰,直至小子落敗為止。”
此狂言一出,眾皆沸騰起來。
“狂妄!”
“你以為你是誰啊?”
“魔爺爺來教訓教訓你……”
不管臺下如何沸騰,蘇伏充耳不聞。尹玄素陰陰笑著盯著蘇伏,他與孫仲謀合謀做那太淵地底生意之事,對他的膽小印象深刻,沒想到十載不見,此人性子仍舊狂妄,膽子卻肥壯了數倍有余,真是奇也怪哉。
那師洛水更是驚訝的蹙眉:“碧虛,孫仲謀不就是我讓你查的那個人么?”
羅碧虛無辜的說道:“小姐,咱們被太淵秘境牽扯了注意力,把他給忘記了,后來想起時,他已經銷聲匿跡,原來回去毒沼了。”
她說著,嘿然冷笑說:“當著那么多人面還那么狂妄,真是一點也沒有變,不如就讓我來教訓教訓他,說不定一個失手就打死了,也了了小姐一樁心愿。”
“等等!”
師洛水望著孫仲謀,總覺他突然變得像極了某人。想起某人來,她又有些不悅道:“打死太便宜了,你待會下去教訓教訓他,事后再算總賬。”
不談蘇伏的話語引起了什么動靜,高雪雁怒極反笑:“好好好,你叫做孫仲謀是么,便教你長個深刻教訓……”
蘇伏的提議還未獲得葉啟心同意,高雪雁便驟然爆發,那沖天而起的幽藍冰焰,有著極為高深的造詣,令臺外的人心間凜然一寒。
臺上的溫度霎時降到冰點,虛空中的灰塵紛紛結冰,僅僅一個眨眼,就形成冰天雪地,而隨著高雪雁的捻決,漫天的冰花倏然被卷動,而后成形,化作一個個由冰制造著甲胄的騎兵,騎著幽藍冷焰形成的馬駒,手持冰玉槍,馬踏千軍般的沖鋒過來。
若只是沖鋒便也罷了,幾個騎兵所過之處,便留下恐怖的幽藍冷焰,虛空都被焚燒裂開,發出恐怖的顫鳴聲。
火云一脈的幽藍冷焰極為著名,但有這樣異象的,也就只有身為碧云仙子的女兒高雪雁能夠做到了。
蘇伏臉上笑容未改,輕輕踏前一步,在眾人迷醉在這神通下時,他的身形驟然就消失不見了,在這由幽藍冷焰形成的空間內,在這旁觀之人以為不可能又藏身之所的斗法臺上,他徹底的消失了。
“啊——”
下一息,高雪雁只覺腹部傳來一道重擊,她身形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身為修士的第一反應便是以靈氣護體,然而那一道重擊,居然將她氣海內的靈氣打散,一時竟無法調動,莫說調動靈氣護體,便是騰云駕霧之術都無法施展。
隨后,她就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下,摔下了圓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