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陰雄  第五百一十一章 葡萄酒宴

類別: 歷史 | 兩晉隋唐 | 隋末陰雄 | 指云笑天道1   作者:指云笑天道1  書名:隋末陰雄  更新時間:2014-09-27
 
西漢年間,張騫出使西域,在大宛看到了葡萄酒,深深地被它的美味所吸引,于是帶回了些葡萄種子回國后種植,三國時的曹丕還專門作詩說過葡萄酒的美味與功效。只是中原的土壤氣候條件與西域相差極大,葡萄無法大規模種植,連葡萄酒也是稀罕的東西,只有皇室貴族才能喝到,只是這幾年虧了王世充的大規模販運,現在在大興城中就是連販夫走卒,喝到葡萄酒也不是太稀罕的事了。

眾將的面前酒案上都放著各式各樣的墨綠色夜光杯。這種夜光杯取自祁連山上的上等翠綠玉石,經過數十道復雜的工序制成,制作極其精良,杯薄如紙,高矮、粗細、厚薄和顏色都完全一樣。

王世充的面前就放著一只馬踏飛燕造型的大號夜光杯,通體墨綠,造型如同一只飛奔的駿馬,后蹄踏著一只飛燕,那馬腿就是杯的高腳,馬背則做成了一個大杯,體態流暢,動感強烈,極具匠心,而眾將面前擺的夜光杯子,或飛鳥或走獸,各不相同。

捧著酒甌的軍士們到了眾將的面前,在夜光杯里斟上了美酒,只見暗紅色的葡萄酒就好象鮮血一樣,散發出一陣讓人目醉心迷的馥郁香氣,挑動著人的味蕾,王世充喝了一口,腹中又如同燃燒著雄雄的烈火,刺激他著雄性的欲望,一想到安遂玉。心中卻是一陣悲傷。不免一杯接一杯地下起肚來。

眾人難得喝到如此美酒。都開懷暢飲,稍后廚師們也將那羊烤好,分割各部位送到眾將的案前,眾將更是開始盡興,大杯喝酒大塊吃肉,沒過一會兒都有五六分醉意了。

楊廣呷了一口酒,臉色有些微微發紅,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唇。笑道:“可惜現在是在軍中,沒有美女,這西域美酒如果經過冰鎮,配上胡姬斟酒,若是再有美人獻舞于前,人生之極樂,也不過如此吧。”

長孫晟一直沒怎么喝這葡萄酒,聞言臉色微微一變,換上了一副笑臉,道:“晉王果然深諳酒中之道。只是醇酒美人,長孫晟以為雄才大略的明主應該多少節制一些。如果末將記的不錯的話。陳國后主就是此道高手啊。”

楊廣微微一怔,馬上笑了起來:“長孫將軍果然忠正耿直,來,本王再敬你一杯,今天乃是大勝后的歡宴,但喝無妨,下不為例,下不為例!”

長孫晟見勸楊廣無用,只能嘆了一口氣,將面前的一杯酒一飲而盡。

這時坐在下首的一名突厥將軍操著半生不熟的漢語說道:“晉王殿下,你可知道長孫大使在我們突厥是什么?”長孫晟多次出使突厥,先后與幾個可汗都打過交道,因此突厥人都稱他為長孫大使。

楊廣搖了搖頭,笑道:“是什么?”

那突厥將領搖搖晃晃地站起了身,手舞足蹈地比劃起來:“我們突厥人看長孫大使都象天神一樣,聽到他拉弓弦的聲音,就象霹靂;看到他跑起馬來的英姿,就象是閃電。”

楊廣哈哈一笑,指著長孫晟道:“想不到啊想不到,長孫將軍的威名,在塞外就象雷霆閃電一般,這是何等的威武雄壯啊!來,本王再敬你一杯。”

長孫晟笑了笑,也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王世充在一邊喝得醉了六七分,聽到這話時,突然想起了當年與長孫晟初遇時就問過他以后對突厥的策略,當時長孫晟說是要分化瓦解,讓其征戰不休,這一年來聽說他看楊勇失勢,轉而投靠了楊廣,極力扶持啟民可汗以為外援,眼下二人都在此地,長孫晟剛才對楊廣的話完全象是一個臣子對君王的勸諫,更證實了這一點。

于是王世充借著酒興問道:“長孫將軍,依您看,那步迦可汗這次奔向東邊,與漢王殿下還有史將軍相遇,勝負如何?”

長孫晟微微地瞇起眼睛,摸著zìjǐ的胡子,笑道:“步迦可汗經此一敗,已是潰不成軍,敗軍之將,不可以言勇,這種qíngkuàng下碰上驍勇善戰的史將軍,結果不言自明。他這次敗后,很難再組織起有效的攻擊了,接下來是我們主動進攻的好時機。”

王世充聞言,知道他已經打定了主意要扶持啟民可汗一統大漠了,本想再開口問問長孫晟為何要違背zìjǐ當初對突厥分而治之的規劃,話未出口,卻看到楊素冷冷地看著zìjǐ。

王世充意識到楊素在警告zìjǐ不要把話直接說得太白,木已成舟,再多問也是無用。

于是王世充笑了笑,繼續一杯烈酒入喉,這次的戰勝,雖然是靠了zìjǐ的生化武器之功,但是安遂玉之死讓他覺得冥冥中自有天意,善惡終歸有報,這讓他并無上次那種勝利之后的喜悅,現在的酒精麻醉,對他來說是件最好的事情。

當夜眾將大多喝得酩酊大醉,王世充也是被人扶回的帳蓬,葡萄酒后勁頗大,王世充平時很少飲酒,這一次真的是醉得不行,第二天起床時仍然nǎodài隱隱作痛,洗了好久的臉才稍微清醒過來,直到下午才勉強能夠上馬行軍。

長孫晟帶著突厥軍隊一路向東,直接回大利城啟民可汗的牙帳了,而王世充等人則跟著大軍凱旋,十余天后就回到了大興,這一路上,王世充都沒再和楊玄感有言語交流,甚至連看都很少看對方一眼。

入城之后,楊廣直接去了仁壽宮面圣,而楊素和楊玄感父子和王世充等將領則各自回了家,一天之后,圣意下達,有功將士都獲得了大量的財物賞賜,達魯花等此戰中僅有的陣亡將士則獲得了極厚的封賞。

又過了十余天,東邊的軍報也傳了回來。步迦可汗好不容易翻越了大漠。卻在大斤山碰到了嚴陣以待的史萬歲大軍。兩軍相遇前,步迦可汗派使者來問隋軍主將是誰,一聽說是史萬歲,便又派人再來問是不是當年的那個敦煌小兵。

史萬歲繼續回答,就是本將。這一下把步迦可汗僅有的意志也摧毀了,當年連突厥各部里最能打的悍將阿波可汗都敗在史萬歲手中,zìjǐ現在這點殘兵敗將完全不夠打,于是步迦可汗當晚便連夜逃跑。史萬歲揮軍直追,一直趕了百余里終于追上。

雙方一場大戰,步迦又丟下了數千個人頭,倉惶鉆進大漠逃亡,史萬歲軍由于是步騎混編,加之對地形不如突厥人熟悉,于是在追進大漠數百里后才得勝回師。這一戰果然如長孫晟所料的那樣再次大敗突厥,打光了步迦可汗手上所有的老本,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生擒或者擊斃步迦可汗。

越國公府內,楊玄感又一次地走進了書房地下的密室。楊素剛剛從朝上回來,一下朝就叫他過去談話。從楊素那嚴肅的表情里他隱隱地感到了一絲不詳的氣息。

密室里的燭火搖曳著,楊玄感的心情也跟著七上八下,看著楊素那張陰沉的臉,不知道父親會有何舉動。

只聽楊素緩緩地說道:“皇上說九月要回大興,到時候讓我們做好準備,看來這次他回大興后就要廢太子了。”

楊玄感點了點頭,yīqiē都是按計劃行事,此次出擊突厥,楊廣撈到了足夠的軍功,讓他完全可以名正言順地取代楊勇。

“那這次的事情上您還要沖在前面嗎?”楊玄感問道。

楊素點了點頭:“我這個惡人肯定是要做到底了,昨天你和楊昭見面后帶回來的晉王回信里,就說了到時候讓那個你提到過的姬威來出面指證太子,到時候他只能無話可說。”自從楊素與楊廣結果以來,楊玄感與晉王的長子楊昭幾乎每天都會一起出去騎馬射獵,而楊素與楊廣現在的聯合行動與情報交換,也都是通過兩人兒子間的走動來傳遞的。

楊玄感“哦”了一聲:“是要揭發他貓鬼案的事嗎?”

楊素搖了搖頭:“不會,王世充的分析有道理,晉王既然上次沒有揭發他,那這次也不會,他確實要留著高颎以后有朝一日來對付為父。所以這次讓姬威出面,應該是揭發別的事情,但肯定是足夠廢了太子。”

楊玄感一想到上次王世充說過的話,心中就有些后怕,開口問道:“父親,那您說上次王世充所說的事情會發生嗎?”

楊素長嘆了一口氣:“他說的有道理,這個事情是很可能會發生的,萬一真到了他說的那一步,玄感,你不能感情用事,將來要和此人合作。”

楊玄感一下子急了起來:“真有這么嚴重嗎?連您也認同他的看法?”

楊素的臉上盡是英雄落寞之色:“木已成舟,現在只能隨波逐流,王世充這個人夠精,夠狠,既有才能,又有謀略,而且還有著巨額的財富和已經建立起來的一個龐大勢力,如果有亂世,他絕對會是個風云人物。

萬一將來真要象他說的那樣天下大亂的話,這人可以幫得上你。還有,你的義弟李密其實也是同樣的人,才華滿腹,又有著勃勃的野心和出人頭地的欲望。你要和他們這些人結交,為將來作些準備。不過現在,為父也要幫你做些準備,有一個人必須要先除掉。”

“誰?”楊玄感一下子來了好奇心。

“太平縣公,上柱國,領河州刺史,史萬歲!”楊素的眼中一下子兇光四射,殺氣在整個密室之中激蕩。

楊玄感大吃一驚,他雖然對史萬歲不是太熟,但這次親眼見到此人在突厥人心中象是神一樣的存在,方知他是真正的國之良將,楊素突然說要除掉他,這點讓他大惑不解,于是問道:“阿大為何要行此事?史將軍妨礙到我們了嗎?”

楊素用力地點了點頭:“有兩個原因,非除他不可。第一,此人原來在我的手下,我開始對他也是不錯。但他在平定江南時越過我直接向皇上報功。而皇上也直接對他進行賞賜。此人個性貪婪,貪名逐利,雖是良將,但并不能為我所用。以后更不可能象雄闊海那樣幫到你。

而且以前此人就跟晉王關系非同一般,若不是他遠征南蠻時zìjǐ犯糊涂丟了官,現在還會是晉王府的司馬,這次出擊突厥,他跟隨漢王楊諒。又立下了大功,今后無論是跟著晉王還是漢王,都對我們家不是好事。

但光是這點為父還不至于對他起殺機,真正要為父下決心的,還是上次王世充跟你說的話,以晉王的為人,將來真的可能弄得天下大亂,更是不太可能會一直容我楊家,所以我們現在就要做好準備。

當年尉遲迥在皇上輔政的時候起兵作亂,最后是靠了前朝名將。當時已經七十多歲的韋孝寬掛帥領軍,才將其討平。為父當時也在他手下任行軍總管,親眼見到兩軍對陣時,這樣的名將不僅讓已方士氣高漲,更是讓敵軍也聞之膽寒。

玄感,你雖是世之猛將,將來為父也不懷疑你的成就會低于為父,但畢竟缺乏資歷,沖鋒陷陣你沒有問題,但要是現在,或者十年后讓你指揮數十萬大軍,可能資歷還略有不足,眾軍也未必會服氣。

本朝的開國名將里,為父算一個;韓擒虎算一個,可他已經死了;賀若弼算一個,可他一直支持太子,而且為人太不知輕重,連當今圣上也不喜歡他,幾次三番地罷他官,晉王今后也未必會重用此人;再有就是這個史萬歲了。今后萬一真的有王世充說的那一天,不能再出個韋孝寬來擋你的路。”

楊玄感聞言失色道:“阿大,只是為了以后的一種可能就去害死良將?這不是有損國家嗎?萬一以后有戰事,誰人領兵?”

楊素冷冷地掃了一眼楊玄感:“要你是做什么的?這人不除掉,哪有你的出頭之日?我們這些老家伙要是都在,哪輪得到你這毛頭小子掌兵?

實話告訴你,就是為父、史萬歲,賀若弼這些人,二十多年前在尉遲迥和韋孝寬面前,也就和你在為父或者史萬歲面前一樣,完全只有俯首聽命的份。

這不是能力的問題,是資歷,就是漢朝大將霍去病,剛作主帥時也是遭遇了大量的非議,要不是漢武帝對他的力挺和欣賞,你以為他能二十多歲就立下如此功名嗎?

你在戰場上固然可以一馬當先,讓人驚為神將,但畢竟只是將不是帥,李子雄這些人,能敬你服你,但要是現在就當你下屬聽你發號施令,你覺得他們會服氣么?

還有一點,就是這次史萬歲復職的事,他去年剛剛犯了那么大的案子,更是當面欺君,免死為民已經是法外開恩了,結果這次突厥入侵的規模遠不如上次,皇上卻又放著賀若弼宇文述這些人不用,直接讓他領軍立功,就是想施恩于他,讓他感激涕零,以后大隋有事時能去率兵平叛。”

楊玄感無言以對,他心里還是不甘心就這樣害史萬歲,他想了想,開口道:“孩兒總是覺得為了個未來不確定的事情就這樣陷害忠良,shízài是有違天道,將來真的有可能惹禍上身的,我們剛經歷過貓鬼之事,孩兒shízài不愿意再有什么災難降到家人的頭上。”

楊素良久不語,最后長長地嘆了口氣:“要是有什么災難,為父一已承擔,不會去連累你們的。”

楊玄感心中浮起了一片陰云,千言萬語,盡化為一聲嘆息。

滿園,入夜,思玉樓上,王世充坐在思玉樓的頂樓,看著樓外的一片通火通明,呆呆地出了神。

裴世矩的聲音從樓梯那里響起:“行滿,這次你立下大功,可喜可賀啊。”

王世充回過頭,看了一眼裴世矩,幽幽地說道:“弘大,你說這世間真的是善惡有報嗎?會不會做了有違天理的惡事,就會給zìjǐ,給zìjǐ的家人子孫遺禍?”

裴世矩搖了搖頭:“行滿,天道輪回,報應不爽之說,只是佛家所言,歷朝歷代哪個建立偉業的君王,不是殺人如麻,血流成河?如果要說報應,為什么他們的朝代可以國祚幾百年呢?我知道這回你為了取勝,用的手段酷烈了一點,但是在戰場上堂堂正正地撕殺,不也要死上成千上萬的人嗎?而且你這種做法,還保全了我方萬千將士的性命,在我看來,你這是在救人,而非害人。”

王世充緊皺的眉頭舒緩了起來,長出一口氣:“弘大,還是你有辦法解開我的心結,這些天我總是想到阿玉,所以一些奇怪的念頭也多了起來,不要笑話我。”

裴世矩笑了笑:“沒什么好笑話的,行滿,這回你也因為戰功獲得了不少封賞,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再過幾天會官升一級,升為開府,這可是實現了你多年的夢想,以后可以堂而皇之地招募zìjǐ的幕僚和悍將了,愚兄要提前恭喜你得償多年所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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