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然一怔,然后就繼續給菜地鋤草,臉上神色如常,沒有一絲驚慌。
“牧師,你快跑啊,那些士兵都快到村口了!”沃倫斯大急。
孫然搖了搖頭,直起腰,拄著鋤頭柄站著,笑著道:“我若真有罪,主會審判我,跑也沒用。就讓他們來吧。”
“……”沃倫斯更加焦急,他想強行將孫然帶走,但見他一副沉靜淡然的模樣,不知怎么地,他就是不敢這么做,只能在一旁干著急。
領主的士兵很快出現在了村口,領頭的騎士孫然看到過,正是三個月前來村里征稅的那個家伙。
這一回,他帶著的都是騎兵,一個個都是全副武裝,身穿皮甲,腰帶利劍,背上還都背著弩弓。
等到了近前,騎士一揮手,騎兵隊止住,騎士走上前,居高臨下地問:“你就是村里自稱為牧師的米迦勒?”
“是我。”孫然放下鋤頭,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問道:“有什么事嗎?”
就因為他這一個動作,二十多個騎兵立刻摘下背上的弩弓,全部對準他的身體。
騎士警告道:“我知道你有些門道,會魔法,如果你不想品嘗利箭穿心的滋味,就不要試圖反抗。”
“我用的不是魔法,是主賜予我的神術。”孫然溫和地糾正。
“我不管這些。來人,把他的嘴巴堵上,不要讓他念出邪惡的咒
語!”
騎士一揮手,立即就有騎兵下馬,用布條綁上了孫然的嘴,然后拉扯著他上了馬背。
“帶他去城堡!”
一行全副武裝的士兵迅速撤離,等走到村口的時候,卻見到村口被一百多個村民給堵住了。
這些村民都跪在地上,領頭的數十位,都是孫然發展的信徒,達斯在最前面。求懇道:“索倫老爺,牧師是整個荊棘村的恩人,是大好人,求您放過他吧!”
被喊做索倫的騎士大怒,抽劍在走:“讓開,給我讓開!否則別怪我心狠手辣!”
村民們都依舊跪著,前面的信徒們都一臉堅定。后面跟來的村民臉上都有些猶豫之色,但最終還是沒有離開。
索倫臉色陰沉不定,瞇著眼道:“這個牧師,會用魔法迷惑心智,領主認為他非常的邪惡。現在我數三聲,你們不讓開。我就讓馬蹄從你們身上踩過去!”
達斯頭叩地,沉默著對抗。
“一!”
“二!”
馬背上,孫然使勁掙脫,脫去了口里的布帶,開口道:“達斯,你們都讓開。主愛他的子民,不會讓他的子民陷入危險的境地。也不會希望你們這樣,快讓開!”
士兵要繼續堵住孫然的嘴,但被騎士索倫制止,荊棘村的獵人非常彪悍,除非情非得已,他并不想做太過份。
達斯聽了孫然的話,抬頭問:“您沒有罪,為什么主要懲罰你?”
“肉體的痛苦并不是懲罰。這是主對我們信仰的考驗。只有如此,靈魂才能得到真正升華,等我們終老之后,才能進入神圣天國,面見天父!”孫然一臉肅然地忽悠。
村民們被說動了,信徒們神情松動。
“讓開吧,不要阻擋主對我的考驗。”孫然最后說道。
達斯等人終于站起來。讓出了一條通道。
索倫帶著騎兵,一臉警惕地走過去,一直等走遠了,都沒見到村民追上。這才松一口氣,轉頭對孫然道:“我已經見識到了你的言語的威力,這威力比武力可怕無數倍。牧師,領主不會允許他的領地上出現你這樣的人。這一回,你口中所謂的主對你考驗過頭了。”
孫然溫和地道:“世間的凡人都是主的子民,有些人清醒,所以愛主。有些人迷茫,無法分辨是非,就像迷途的羔羊。我是牧師,我的存在就是撥去羔羊們心頭的迷霧,讓他們不再迷惘。為此,我并不在乎獻出我的生命。”
索倫冷笑,忽然抽出馬鞭,狠狠抽在孫然身上,然后道:“我如此待你,你的主怎么不來救你?”
孫然臉上依舊微笑著:“迷途的羔羊總會犯錯。主是仁慈的,寬容的,憐憫的,只要能夠懺悔,就會得到寬恕。”
索倫被孫然臉上的笑容笑的心中發毛,又抬手抽了一鞭,直接抽碎了孫然背上的衣服,露出一條鮮紅的血痕:“懺悔?笑話!我不需要任何人寬恕!”
孫然不再說話,臉上依舊是溫和的微笑,似乎完全沒有感覺到身體的痛苦。
“不可理喻的瘋子!堵上他的嘴,別讓他再說話了!”索倫從來沒有看過會有這種人,竟然會如此堅信某個神明,甚至會無懼身體的痛苦。他覺得這個文弱的牧師有些可怕。
士兵立刻照辦,再次將孫然的嘴堵上。
一路無話,索倫帶著孫然一路進了荊棘村所屬的泰爾城,也就是領主所在的城市。
這個城市只能算是亞述王國北部的小城市,城中人口不足三萬,城市方圓不足兩公里。
在城中又走了一些時間,到了城中的領主城堡,索倫吩咐士兵給松開了嘴上的布帶,口中警告道:“進了城堡,凱德男爵會親自審判你,如果你想活命,就收起你那一套天父的邪惡言論!”
孫然溫和笑:“主會庇佑我。”
“瘋子!”索倫低聲咒罵一句,手一揮:“帶他進去。”
這座城堡只是男爵城堡,看起來已經很舊了,但已經是城里最好的建筑了。
索倫在前面帶路,兩個士兵押著孫然,四人走進了城堡大廳。
大廳中,一個頭發花白,身材臃腫,身穿長袍,長袍上還系著一條形狀可笑綬帶的老人坐在上首,在他左右則站著兩行裝備精良的士兵。
他看著身穿普通布袍,容貌平凡的孫然,笑著對索倫道:“我的騎士,你把他帶回來了?這么一個普通人,你確定你沒有帶錯人?”
“千真萬確!領主大人,這人腦袋有點不正常,并且傳聞還會魔法,您要小心。”索倫道。
“有你在這里,還有這么多士兵在我身邊,我怎么可能會怕這么一個家伙?”
凱德男爵哈哈大笑,看向孫然:“這么說,你真的會魔法?”
“不是魔法,是主賜予我的神術。它能輔助我更好地幫助他人解除痛苦,治療疾病,這些神術并無任何危害。”
“哦?那么你為什么不把你自己身上的傷治好?”男爵感興趣地反問。
“我并沒有感覺到痛苦。主的賜予是珍貴的,我很珍惜。”孫然回答。
凱德男爵就笑了,對索倫道:“他的確有點瘋癲。每句話都離不開他信仰的神。”
索倫點頭贊同:“我覺得他已經被某種邪惡的存在給蠱惑了,神智已經完全崩潰。”
凱德男爵轉向孫然,嘆了口氣:“本來,你老老實實地呆在我的領地里也沒什么,但你卻不安份,到處傳播你的信仰,籠絡我的子民的心,用心非常險惡,所以我不能留你!”
說到這里,他提高音量,大聲道:“來人,把他拖出去,當街斬首,把他的尸體扔到城外喂野狗去!”
立刻有士兵走上,一左一右地扯著孫然手臂,就要帶他出大殿行刑!
索倫騎士竟開口勸:“領主大人,或許不用殺他。我聽人說,他的醫術還是非常不錯的,像這樣的醫生,很難得。”
男爵堅定地搖頭:“不,我必須給出一個榜樣,震懾所有意圖妄動的人。至于他的醫術……可惜了。拖他出去!斬首之后,腦袋掛在城門,城門口立上公告,讓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罪行!”
士兵們立刻照辦。
就在這時,從大廳側門匆匆跑出一個侍從打扮的年輕人,他急步跑到領主身邊,附耳說了幾句。
領主一聽,臉上立刻變色,什么也不說,起身就往側門走去。
索倫很奇怪,問著侍從:“發生了什么事?”
“雷蒙德少爺騎馬的時候,不小心摔下馬,胸口被馬蹄踩了一下,現在正在吐血,非常危險!”侍從匆匆說一句,迅速離去。
索倫大驚,雷蒙德是凱德男爵的長子,爵位繼承人,現在竟然出了這事,被馬蹄踏胸吐血……他是騎士,知道這馬蹄的威力,這一腳踩中胸口……兇多吉少啊。
這可怎么辦?
忽然,他的眼角余光看到了正被扯出大廳的孫然,心中一動:“傳說這人醫術非常高明,還會用魔法治病,說不定他能救人!”
這么一想,他急步上前,伸手攔住士兵:“先等一下!”
士兵為難:“騎士大人,這是男爵的命令。”
“我知道,但這人會醫術,你們也聽見了,雷蒙德少爺受傷了,說不定他能幫忙!”索倫解釋。
這么一說,士兵們就不再為難。
索倫問孫然:“剛才你也聽到了,這種傷你能治嗎?”
孫然點頭:“能,但必須趕快,神術輔助能力有限。被馬蹄踩中胸口,還在吐血,說明心肺已經受重傷,時間稍久就來不及了。”
索倫猶豫一會兒,最后一咬牙,對士兵道:“押著他,跟上我,去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