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這么一說,秦夕有點心驚肉跳,她本是個性子清淡的人,若不是為了女兒根本不會卷入這樣的事情。
想到風北塵就是死在了苗毅的手中,整個小世界都被苗毅給蹚平了,加之又擔心給秦薇薇招惹麻煩,有點緊張地問道:你想說什么?
楊慶:秦夕,遇上想不通的問題時,不能鉆牛角尖順著去想,可以先做最壞打算,以最壞結果來逆推此事,那么一切異常都可以解釋的通了。如此一來,閻修的異常舉動可以這樣來解釋,審問時屏退李默金等人,是為掩蓋審問過程!審問之后以莫須有罪名立刻全部當場處死,同樣是為了掩蓋審問過程,也是在掩蓋審問結果!為什么事前事后都要掩蓋審問過程?其中必有不為人知的隱情,結合這么快出了結果,我懷疑閻修有什么我們不知道的秘密審訊手段,真相已被閻修給挖了出來!為什么又要掩蓋審問結果?假設閻修已經挖出了真相,那么就是為什么要掩蓋真相?在我這里,答案很簡單,現在苗毅和我翻臉不合適,將所有人株連處死,就是為了將事情掩蓋過去,不想讓我知道他們已經知道了真相,以此結果再逆推整件事…一切都可以解釋的通!
盡管他說的好像很清楚,可秦夕的腦袋和他根本不在一個檔次上,根本跟不上他的思路,還是聽的有點迷糊,似懂非懂,她不認為一切都能解釋的通,有點不愿接受這個結果,帶著抵觸的情緒問道:你不是篤定方遼不會說出真相嗎?現在又冒出個閻修有不為人知的秘密審訊手段,什么秘密審訊手段?你早干什么去了?
楊慶目光遠眺窗外,一聲無力嘆息,手上星鈴回復:我也不知道閻修是不是有秘密審訊手段,只是憑他的頭腦能被單獨派來查案,應該是有原因的,令我有所懷疑而已!如今的閻修基本上不與任何人來往,也不把持任何權力,甚至是不跟人說話,幾乎斷了和外人的所有正常交流,一直如同苗毅的影子一般,不出任何風頭,低調的不像話,誰也搞不懂他在想什么,有什么實力,暗中都做了些什么,這種隱而不露躲在陰影下的人讓摸不清底細才是最讓人頭疼的,如果問題真的出在閻修身上,那的確出乎我的意料…也許是命吧!
秦夕有點抓狂,不想聽這個,怒斥:楊慶!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這樣會害死薇薇的,苗毅能殺諸葛清,就能殺薇薇!
楊慶安慰道:你多慮了,諸葛清會死,是因為她沒任何勢力背景,連唯一的玉女門也被我瓦解了,孤零零無依無靠只能任人擺布,苗毅一怒之下不會有任何顧忌才會處死她,但凡稍微能有一點掣肘苗毅的背景,能讓苗毅稍微有一點顧慮多想想,她這次也死不了!有些話講出來可能讓你不愛聽,可現實和真相就是如此血淋淋,而薇薇不一樣,有我在這里苗毅就不敢亂動薇薇,他這次要掩蓋真相就是不想和我翻臉,不動我,就不會動薇薇,你大可以放心!
秦夕恨恨道:但愿你這次料事如神,若再出什么差池害了薇薇,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楊慶怒道:你現在知道她是你的女兒了?你當年給她取名視同草木之微那般輕賤的時候,她嗷嗷待哺你扔下她一走了之的時候怎么不說這話?你現在敢讓她知道自己的生身父母是誰嗎?
此話一出,秦夕頓時潸然淚下,什么都說不出來了,趴在了石桌上嗚嗚哽咽,傷心,無盡懊悔。
楊慶收了星鈴,憤然轉身走到長案后面的椅子上坐下了,察覺到自己的情緒有點失控,知道是因諸葛清之事出了漏子而受了影響,趕緊平復,閉目呼出一口氣來。
一旁的青菊觀察了一會兒,試著問道:“大人,怎么了?”
楊慶睜開雙眼,搖頭苦笑:“一點小事,我卻搞失手了,諸葛清的死因應該被苗毅給查出來了。”
“啊!”青菊大驚,這可不是小事,和謀殺了苗毅的女人沒什么區別,驚恐道:“那怎么辦?”
楊慶靠在椅子上嘆道:“苗毅有心掩蓋這事,目前應該不會有事了,以后會不會找我算賬,那就不知道了…只恨我一步錯,卻是步步錯,害了薇薇!”
青菊再次吃驚:“牛有德對小姐做了什么?”
楊慶無奈擺了擺手,“不是你想的那樣,他沒對薇薇做什么,暫時也不會對薇薇做什么,只是這次事敗,怕是害薇薇永遠失去了做正室的機會,也讓云知秋正室的地位越發牢不可破,我只能是期待云知秋不要出事,一旦云知秋出事,可能就是薇薇的死期,就算薇薇不死,苗毅也會讓她生不如死!”
青菊瞪大了眼睛:“為什么?”
楊慶嘆道:“很簡單!我已經對云知秋下過一次手,前隙才貌似消弭,我這次又對諸葛清下手,只要不傻的都能看出我歸根結底是盯上了云知秋的位置,如果云知秋以后再出什么事,不管和我有沒有關系,苗毅都會懷疑到我頭上,他本就提防著這個,現在我反而更加弄巧成拙了…所以目前看來,不但要期待云知秋不要出事,如果云知秋有事咱們還得想辦法保護,否則他不會讓薇薇好過的,他如今的脾性做的出這樣的事!”
青菊痛苦搖頭道:“大人,恕婢子說句不當說的話,其實您真的沒必要這樣干,許多事情都是您一廂情愿,小姐她本人未必想爭這個正室的位置!”
“你呀!”楊慶抬手朝他點了點,嘆道:“薇薇那丫頭現在的想法也是一廂情愿,說是目光短淺也不為過。是!她現在的確是不想爭,可是將來呢?將來等她有了孩子,明明是一父所生,只因自己是妾室,自己的孩子就要處處低兄弟一頭,各種辛酸屈辱也將接踵而至,到時候不用我提醒,她自然知道什么叫后悔!”
青菊默然,想想也有道理,再抬頭,快步走到了楊慶椅子身側,抓了楊慶的手,半蹲跪在他跟前,抬頭看著他道:“大人既擔心苗毅將來會因為諸葛清的事找你算賬,又知小姐沒了成為正室的希望,不如早做打算!”
“哦!”楊慶垂視著她,饒有興趣地問道:“作何打算?”
青菊目光毅然決然道:“既然已知曉可能沒什么好結局,大人也就不必再顧慮什么自己行不行或能不能做成,不妨做自立打算,婢子相信憑大人的能力,定值得期待!”
換了早年,她是不會如此忌憚苗毅的,甚至還挺欣賞苗毅的,斷不可能對楊慶說出這樣的話來,然而如今的苗毅讓她隱隱感覺有些害怕。
說到底,還是因為苗毅的權勢越來越大,許多人的心態都改變了,苗毅本人如此,她青菊對苗毅的心態又何嘗不是如此。
許多事情再難回到從前,如今的苗毅再也不可能變回那個害羞躲在浴池里的那個的苗毅,而她青菊也再也變不回那個站在浴池邊肆意調侃苗毅的那個青菊。
“呵呵!”楊慶輕輕一笑,抬手撫了撫她的腦袋,目中有欣慰之情,溫和道:“事情沒你想的那么簡單,你信不信只要我敢這樣做,不用苗毅殺我,立馬有人會取我性命,他要毀掉現在的我,可謂易如反掌!”
青菊驚訝道:“誰?”
楊慶放開她,又慢慢站了起來,慢慢踱步到窗邊,目光茫然道:“一個讓佛主忌憚的人,一個讓青主忌憚的人,一個將六道余孽摁在煉獄不能動彈的人,那人手上還有多少底牌我一無所知,但我卻能感受到那只手在冥冥之中推動著整個局勢,沒有他在暗中相助,苗毅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大象無形,深藏不露,高不可測,驚才絕艷,而且為達目的很有耐心,這樣的人很可怕,他對我一清二楚,我卻連他在哪都不知道,我甚至擔心金漫接近我也是他安排的,死一個諸葛清在他眼里不算什么,敢觸及他底線壞他事的話,應該就是我的死期,目前的我沒任何和他斗的資格,就算我投靠天庭躲到青主那里去,估計也難逃一死…”
一轉身見青菊瞪大著眼睛看著自己,楊慶微微一笑,“不說這個了,你把另一件事情辦一辦,暗中讓苗毅的其他妾室知道他處死諸葛清的事,這事薇薇那邊是不好張揚的。”
青菊愣了愣,不解道:“為何?”
楊慶負手身后,再次轉身看向窗外,輕飄飄道:“諸葛清死的悄無聲息多沒意義,不能白死,多少還能發揮點利用的價值。兔死狐悲吧,先在她們心中埋下一顆種子,以備將來伺機催發,云知秋那邊我們是不好再動手了,只能改變策略,薇薇以后由爭變成不爭,由動化靜,安安靜靜在邊上看看別人和云知秋爭個你死我活未嘗不是個選擇!”
青菊恍然大悟,明白了,大人終究還是沒放棄為女兒爭取的機會,所謂的不爭其實也是一種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