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太監被打的直接吃了個狗啃泥,一下子仆倒在地,灰頭土臉,他哪里曉得,自己好生生的跑來傳信,太子殿下竟是如此兇殘,這般對待自己。
原本自己只是想來邀功來著,而且覺得事態緊急,太子殿下早一盞茶功夫知道,或許有更多的應對之策。
結果……這熱臉貼了冷屁股。
他抬起頭,一臉委屈又疼痛難忍的樣子,卻見朱高熾依舊面目猙獰的看著自己,他只得爬起來,趴在朱高熾腳下,道:“奴婢冤枉啊……”
朱高熾見狀,又怒又急,活脫脫像被抓了現行的賊,只是怒喝:“滾,滾,本本宮滾,滾的遠遠的……”
這太監嚇呆了,只當自己在什么地方得罪了太子殿下,于是更是莫名惶恐,道:“奴婢錯在哪兒,奴婢該死,請殿下責罰……”
朱高熾已經感覺,在這深紅的宮墻內,無數的眼睛似乎在盯著自己,他感覺到自己的后腦,似乎有一只冷漠的眼睛,他有些后悔,自己實在不該打這太監,這口氣,他無論如何也該忍住,只是方才實在是氣急攻心,實在是有些逼得急了。
朱高熾說罷,像是躲避瘟疫一般,飛快的走了。
那太監挨了打,自是委屈萬分。見太子殿下拂袖而去,生怕受了那太子報復,目送朱高熾遠遠的出宮。只得悻悻然的起來,捂著被打的腮幫子,懊惱的往暖閣那邊去繼續當差。
拐過了奉天殿,這太監卻被人叫住:“李兒,李兒。”
李兒便是這太監的名字,李兒聽了,見一個老太監笑瞇瞇的看著自己。頓時勃然大怒。
這個老太監,和他乃是同一個局里做事的,平時這人不壞。方才的時候,趙公公被禁衛拖了去,李兒一開始,并不以為意。還是這個老太監的提醒。告訴他,據說太子殿下,極為關注趙公公的消息,若是這個時候,自己能去通風報信,太子殿下一高興,準有重賞,這李兒一聽。立即動心了,連忙告了個假。一溜煙的跑去尋太子殿下報信,原本他以為真有什么賞賜,結果非但沒落著好,還被太子殿下狠狠揍了一頓,現在這李兒再見這老太監,能不氣么?
李兒憤怒極了,又不想把事兒鬧大,索性一扭頭,走了。
這老太監慈眉善目,卻只是笑吟吟的看著他的背影,不以為意的樣子,旋即如閑庭散步一樣,到了暖閣外頭,咳嗽了一聲。
里頭便聽到朱棣的聲音:“是誰,進來說話。”
老太監進去,拜倒再低:“奴婢周斌,見過陛下。”
朱棣放下了手中的一本奏疏,抬起眼來,面無表情的看向這老太監道:“怎么,有事要奏?”
周斌道:“陛下,奴婢方才見那當值的李二福匆匆走了,便留了心,叫了個人跟著,陛下方才不是有口諭么,說是宮里有什么風吹草動,都要稟告,這李二福跑了去見的是太子殿下,還和太子殿下咬了耳朵……”
朱棣依舊是不露聲色的樣子,只是那眼眸卻是微微沉了沉,鼻翼顫動:“說了什么?”
“說了什么,奴婢就不知道了,只曉得趙公公一被拉出去,那李二福便動了身,和太子低聲說了一些話……”
朱棣道:“太子呢?”
“太子殿下卻是突然對這李二福動了手,打了李二福一巴掌,然后匆匆去了。”
朱棣不禁冷笑,像是自言自語:“這真是朕的好兒子啊。”
事情的前因后果,朱棣只要轉念一想,大致就能明白,這宮里那太子的耳目絕不是趙忠一個,自己在這里的一舉一動,都有人搶著要去給自己那好兒子稟告,只是這一次,太子感覺到了危險,明白趙忠事發,牽涉到了自己,所以才覺得那李二福的太監這樣做不妥當,因而才動了人。
可見自己那兒子,是心虛了,他知道自己做的好事,所以生怕自己把帳算到他的頭上,這才急了。
這樣的人,真真教朱棣心寒。
朱棣眼皮子都沒有抬:“朕記得你,你從前是在御馬監里做事是么?跟著鄭和的,鄭和對你一向贊譽有加,好生辦差吧,從今往后呢,這宮里還有什么是,你不必怕,直接來和朕講,明白了么?”
周斌忙道:“奴婢知道了。”
說罷,碎步退了出去。
朱棣目送他走,那鷹鉤鼻下的嘴角微微揚起,露出略帶幾分殘酷的微笑,他靠在御椅上,道:“來人。”
一個太監進來,弓著身,屏息候命。
朱棣慢悠悠的道:“傳旨,神機營要重新操練,這件事,慢不得,趙王暫時就不要就藩了,就讓他領著這神機衛吧,教他好生操練。”
“還有……陳學的一些經義文章,朕要看看,朕一直都有個念頭,覺得這南榜有諸多不合理之處,東南那兒中試的多,西南那兒呢,中第的卻是寥寥無幾,長此以往,豈不是這進士俱都出自江浙兩省?這樣很不妥當,去請楊士奇來,這件事,朕要和他好好議一議。”
“除此之外,這東廠,自創建以來,未立寸功,反而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歷任東廠掌印,俱都目無綱紀,傳旨裁撤掉吧,這查妖言之事,看來有錦衣衛也就足夠,錦衣衛那兒,要接手一些東廠的差遣,明日讓郝風樓覲見,朕要好生交代一下。”
朱棣一口氣,說出了幾個至關重要的任命,而后淡淡然的撿起了奏疏,宛如老僧坐定,漫不經心的闔目批閱起來。
第三章送到,最后兩個小時了,這個月最至關重要的兩個小時,老虎這兩天,心憂如焚,眼看就要跨年,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