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方,竟要招降張飛!
眼前這燕人黑臉立變,虎熊般的巨軀,也不禁一震。
圓睜的雙目中,更是迸射出驚異之色,似是張飛萬沒有料到,袁方竟然要勸降于他。
袁方那是什么人,那可是從平原時起,就跟他交手無數,屢屢殺得他大敗,最終令他被逼無奈,不惜投奔了袁術。
這么一個令他張飛顏面掃地,令他聲名蒙羞的敵人,現在竟然口口聲聲在招降于他。
而且,看似還很重視他,竟是聲稱要讓他名留青史!
驚異半晌,張飛一聲冷笑:“小子,你口氣倒是很狂,竟然想勸降我張飛。”
“很狂么?”袁方卻只一笑,“你張飛連袁術這樣的人,都能夠放下身段來投奔,怎么就不能投奔我袁方?拋開偏見不論,你張飛憑心而論,難道我袁方比不過那袁術不成?”
一席反問,壓倒了張飛的諷刺,令他黑臉上的冷笑漸收,緩緩沉默下來。
“袁術昏庸無能,卻敢妄自稱帝,覆滅是必然的,張翼德,你可要想清楚,難道你真打算為袁術陪葬嗎?”
袁方撥馬上前兩步,厲聲反問。
張飛武道雖強,但袁方仗著有赤兔馬,也不怕張飛心生歹意,對他突施殺手,故才敢“肆無忌憚”的上前。
陣中,諸葛亮和徐晃等諸將,卻暗捏一把汗,生恐袁方托大。
張飛神色又是微微一變,顯然。袁方這番話,戳中了他的痛處。
袁術昏庸無能,他張飛又會不知,這一點,從其先前派袁耀出戰,張飛就看得清清楚楚。
這樣一個昏主,若非他當初抱著賭氣的心理,非要跟袁方作對,只怕寧可落草為寇,也是絕計不會投奔的。
“我張飛。豈能為袁術陪葬……”張飛心中。思緒翻滾。
漸漸的,那變幻不定的表情,卻為某種驕傲所代替。
大笑三聲,張飛瞪視著袁方。厲聲道:“袁方。你想讓我張飛為你效命。還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想憑三言兩語就讓我歸降,你可是狂過頭了。”
張飛此言更狂。仿佛公然在諷刺,袁方不配他歸降。
但袁方卻從中聽出,張飛的話鋒,已經發生轉變。
不能與不配,一字之差,其中的意義,卻有著天壤之別。
張飛的言外之意,則意思是想讓我張飛投降你,你就必須有讓我投降的本事。
袁方哈哈一笑,豪然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讓你看看,我袁方有沒有狂的資本!”
說罷,袁方再無多言,撥馬轉身,縱胯赤兔揚長而去。
望著袁方離去的身影,張飛濃眉深凝,圓睜的環目中,流轉著幾分異樣的神色。
“這小子,竟然比我張飛還狂,哼,我就死守下蔡不戰,我看你能奈我何……”
嘴角揚起一抹不屑,張飛也毫無忌憚,撥馬轉身,徑直還往下蔡城。
回往城頭,部將雷薄迎上前來,詢問張飛會面之事。
“袁方那小子,竟然想招降我張飛,哼,真是癡心妄想。”張飛不屑道。
雷薄的眼中,卻閃過一絲異色,似乎張飛這話,對他隱約有所觸動。
眼見四下無人,雷薄便低聲道:“翼德將軍啊,今淮南民心潰散,將士們皆斗志低落,而那袁方率六萬之眾,兵精糧足,所向無敵,咱們再這般跟他對抗下去,只怕……”
他話未言罷,張飛已擺手不悅道:“那小子的確是詭計多端,咱們若只堅守不戰,那小子縱有千般詭計也無法施展,到時他師老城下,袁紹大軍南下時,他還不是得灰溜溜的北退。你休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只管聽我號令,堅守城池便是。”
張飛自信之極,似乎更是決心與袁方死磕到底。
雷薄到嘴邊的話,欲言又止,只得強咽了下去,附合張飛。
城外處,袁方已歸往大營,回到中軍大帳中,將招降張飛之事,道與了諸將。
“這個張飛,好不識抬舉,我看他是跟劉備一樣,都想找死!主公,下令攻城,我必親手宰了他,給主公解氣。”
顏良的暴脾氣又發作,握著拳頭,怒罵起來。
袁方卻一擺手,壓下顏良的火氣,淡淡道:“下蔡城我是一定要破的,不過這個張飛極有些本事,想要破城,怕還不能硬取。”
角落處,灌過酒的郭嘉道:“說到智取,我倒是聽說隨同張飛來下蔡的,還是一員叫雷薄的敵將,或許我們可以考慮從此人身上做做文章。”
雷薄,一個不太出名,卻又讓袁方有所印象的名字。
袁方依稀記得,歷史上的此人,在袁術窮困潦倒時,背叛了袁術,搶了袁術的糧草,直接把袁術給逼上了死路。
由此看來,此人未必是袁術的死忠。
袁方便將閻象叫來,詢問他關于雷薄的情況,從閻象的口中,袁方果然得到了確認。
“雷薄既然非是袁術死忠,如奉孝所言,的確可以做做文章……”
袁方手撫著下巴,若有所思,片刻后,他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已是有了主意。
次rì,袁方非但沒有下令攻城,反而大軍后退了十里。
緊接著,袁方便釋放了幾百余名淮南軍俘虜,令他們逃往下蔡。
這百余俘虜,便有袁方淮南藉的信使,假扮其中,扮著袁方親筆書信,混往城中去招降雷薄。
幾百名俘虜,根本掀不起什么風浪,張飛在確認了他們都是淮南人后,便將他們分散編入了軍中。
于是,袁方的信使。成功混入城中,挾著他的書信,密往去見雷薄。
等待了約有三天,雷薄的心腹終于是越城而出,前來面見袁方,聲稱愿歸順于袁方,里應外合助袁方奪取下蔡城。
袁方更無猶豫,當下便盡起六萬大軍,再次浩浩蕩蕩的向著下蔡城殺來。
是rì午后,袁方大軍逼近敵城東門。數十座龐大的軍陣。擺開百余丈的陣勢,大有集中全部力量,一舉從東門突破之勢。
“先是退兵十里,今又忽然來攻。袁方這小子在耍什么花招?”
城頭上。張飛遠望著袁軍茫茫兵海。喃喃自語著,眉宇間盡是疑色。
狐疑片刻,張飛緊皺的眉頭。驟然松開,仿佛恍然大悟一般。
他手撫著黑髯,冷笑道:“袁方,你退兵十里,定是想誘我出擊,今見我不上當,只好卷土重來,想要強攻。哼,我張飛豈會再上你的當。”
張飛以為識破了袁方“詭計”,疑心頓散,當下喝令諸軍不必慌張,準備拼死守城。
袁方雖有六萬之眾,但張飛卻對自己的守城能力,極是自信,他相信,憑著一萬兵馬,足以擊退袁方的猛烈。
龐大的軍陣前方,袁方懷抱方天畫戟,冷冷的遠望著敵城。
遠望瞳已經開啟,袁方清楚的看到,張飛已將大部分的兵馬,都集在中了東門一線。
而且,他更看清了,張飛那張寫滿諷刺的黑臉。
少年的嘴角,揚起一抹詭笑,也不下令進攻,只輕聲一喝:“時間差不多了,傳令下去,把狼煙給我點起來。”
號令傳下,陣后處,三堆狼煙被點起,濃濃的黑煙沖天而起,直上云霄。
狼煙點將而起,袁方卻并不下令進攻,只靜靜而立,仿佛在等待著什么。
數萬大軍,鴉雀無聲,千萬人的呼吸匯聚在一起,安靜到仿佛是一個在呼吸。
城頭上,張飛眼見袁方遲遲不進攻,不禁疑心又起,口中喃喃道:“袁方這小子,布陣已經完畢,卻為何遲遲不進攻,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狐疑之下,張飛卻又冷哼道:“管你打什么主意,我只要堅守不戰,以不變應萬變,我看你能耍出什么花招!”
話音未落,北面方向,突然間殺聲大作,似有萬千兵馬,正從北門破城而入。
張飛神色立變,驚忖:“怎么回事?北門為何有殺聲?難不成是袁方這小子,明攻東門,卻暗中派兵偷襲北門不成?可北門有雷薄駐守,還有數千兵馬,那小子縱然偷襲,又豈能這么快攻進來?”
張飛驚疑不已,急yù派斥候前去打探,想知道北門一線,到底發生了什么。
正當這時,成百的兵卒,卻從北門方向,一路敗潰而來。
一員小校慌張的奔上城頭,沖著張飛叫道:“翼德將軍,大事不好,雷薄暗通敵寇,強行打開北門,放萬余敵軍入城,北門已經全線失守啦!”
雷薄叛敵?!
張飛大驚失色,如雷轟頂一般,身形晃了一晃,轉眼已是錯愕難當。
他萬沒想到,在這樣袁方大舉攻城的時候,雷薄會在他背后捅上一刀,竟然敢通敵,偷放敵軍入城。
思緒飛轉,聯想到先前袁方的退兵,再接著是俘虜入城,張飛才驀然驚醒。
原來,袁方的退兵,非是為了誘他出戰,而是讓那幾百俘虜入城,好派人混入城中,招降雷薄!
“我竟然,又中了那小子的詭計?”
張飛聲音顫抖,一張黑臉上,已皆為驚怒所襲據。
城外處,袁方已聽到了城中的殺聲變化,更看清了張飛那錯愕驚怒的臉。
他知道,徐晃所率的一萬大軍,已經在雷薄的配合下,成功的殺入了城中。
時機已到。
袁方毫不猶豫,方天畫戟向著敵城一指,厲聲喝道:“全軍進攻,給我攻破下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