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層層的迷霧,還有那一堆堆的亂石,袁方清楚的看清了八陣圖中的情況。
袁方看到,曹丕和他十幾名親兵,都被困在了陣中,正焦慮茫然的四下瞎轉悠,怎么都無法出陣。
袁方還看到,曹丕的身邊,有一員虎熊大將跟隨,那個人,正是許褚。
曹丕此等土雞瓦解,根本連他一招也擋不過,唯有許褚,還湊合著能跟自己過幾招。
袁方沒想到,能在八陣圖中,撞上死敵曹操的兒子,還有許褚這個屢翻交手之敵。
除了曹丕之外,袁方還看到,在八陣的深處,黃家父女正相攜而立,周圍護著幾名黃家家兵。
事實已然明了,曹丕追殺至此,卻被黃家父女引入八陣圖內,他不通陣法,反被困在了其中。
“走吧,入陣。”袁方翻身下馬,便欲入石陣。
跟隨的法正,卻眉頭一皺,忙道:“陛下且慢,以臣之見,此陣乃是按奇門遁甲所布,不可輕易而入,一旦入錯了陣門,很有可能就被陷進去,很難找到出路。”
“那依孝直之見,朕當從何門而入。”袁方停下腳步,想看看法正對這八陣的判斷。
法正沉吟不語,盯著眼前霧氣彌漫的石陣,眉頭深皺,思緒飛轉。
沉默半晌,法正眼眸一亮,手往石陣左首一指:“當從開門先入。”
話音尚未落時,法正神色驀又一變。
“不對,不能從開門入,當從生門入。”法正忽又改了口,手指向了右首的生門。
這改口的話才剛出口,法正臉色又是一變,急搖頭道:“不對不對,生門也不對。不能從生門入。”
法正一會一個變,左右那些義從親衛們,都聽得是迷糊了頭。
“孝直,我們到底應該從哪一門入?”袁方催問道。
“這……”法正死死盯著石陣,臉色愈發凝重。
半晌后,法正卻才嘆息一聲,苦著臉道:“此陣果然是四時變化。精妙莫測,前一刻還能從開門入,下一刻就變成了生門,再下一刻又不知變成了哪一門,實在是讓人無法琢磨,臣一時半會間。竟也摸不清這八陣圖的門道。”
果然,這八陣圖不愧為陣法之王,縱然是法正這樣的絕頂謀士,竟也無法看穿。
其實袁方也看不通,或者說,他根本就不需要看通。
透冇視瞳一開,什么迷霧。什么變化,在他的透冇視能力之下,統統都是浮云。
“既然孝直也看不透此陣,那就跟著朕走吧。”袁方淡淡一笑,轉身提戟,徑往死門而去。
法正大驚,急道:“陛下,那可是死門啊。自古破奇門遁甲之陣,焉有從死門而入的道理。”
“孝直你難道沒聽說過,置之死地而后生嗎,朕偏要從這死門而入。”袁方也不回頭,說話間,已是大步從死門入陣。
法正無奈,只得咬了冇咬牙。帶著半數的義從,硬著頭皮,跟隨著袁方進入了八陣圖中。
入陣的袁方,透冇視瞳時刻打開。將八陣圖的四時變化,看得清清楚楚,隨時隨地改變行進方向,一步步的向著石陣的中冇央處而去。
在那八陣的中冇央,大約有一處七八丈的空地,曹丕和許褚,還有他們十幾名親兵,都被困在了那里。
袁方一路都從容自若,沒有半步的遲疑,竟似把這八陣圖,早就了然于胸。
“看陛下這樣子,竟似對這八陣圖一清二楚,難道陛下竟然也精研過奇門遁甲不成?”
法正見勢,不由大為驚奇,心中暗自揣測。
他是越想越奇,心中實在是按捺不住,便忍不住道:“臣實在沒想到,陛下不但智謀不凡,武道蓋世,竟然對奇門陣法也精熟。”
“朕只是閑暇無事,偶爾翻看過幾次而已。”袁方隨口編了個理由。
袁方這無心之間,隨口就這么一說,法正卻是形容駭變,心中深受震撼。
“我曾精研奇門遁甲多年,自問也只是初窺門徑,只摸冇到了皮毛而已,沒想到,陛下只是偶爾翻看,竟就領悟其中精髓,陛下這份學習的天賦,實在是達到了駭人聽聞的地步……”
跟在身后的法正,卻是震撼難當,望向袁方的眼神中,更添幾分深深的敬服。
背對的袁方,卻沒功夫感受法正的敬吧,透冇視瞳始終注視著前方。
終于,穿過最后幾道石堆,陣中空地就在眼前,袁方甚至已能清楚的聽到,曹丕一眾人等的對話。
“黃承彥,你這個老匹夫,我曹丕肯娶你女兒,那是我曹家給你面子,你不識抬舉,竟然敢設陷阱,把本公子困在這破石陣中,我父知道了,很快就會發兵把你黃家一族滅盡。”
八陣圖陣中的空地上,曹丕歇廝底里,惱火萬分的大罵道。
回應他的,只有陣陣空蕩的回音。
眼見曹丕大罵不休,甚失風范,許褚忍不住低聲勸道:“二公子,我們已被困在這陣中有兩天,為今之計,想方設法脫困才是上策,二公子就不要再罵那黃承彥了。”
被許褚這么一勸,曹丕卻才稍稍平伏怒氣,悶悶不樂的閉上了嘴巴。
許褚遂深吸一口氣,高聲道:“黃老先生,前日之事,乃是因我家公子酒醉,一時沖動才對你們多有冒犯,許某在這里向你賠罪了,還請黃老先生胸懷大度,放我們出這石陣。”
話音方落,曹丕臉色已勃然變色,沖著許褚吼道:“許仲康,誰準你向那老匹夫道歉相求了。”
“可是公子,前日之事,我們做得確實是有些過了。”許褚皺著眉頭道。
“哪里過了,一點都不過!”
曹丕聲色愈厲,怒道:“我曹丕要娶他黃家那個相貌丑陋的女兒,已經是給足了他黃家面子,那老匹夫竟然還敢拒絕。今父親讓他黃家遷往江陵,老匹夫又拒絕。分明是想投靠那袁賊,若如此,他黃家就是我們曹家的死敵,我殺那老匹夫,乃是天經地義!”
眼見曹丕幾近狂怒,許褚也無話可說,只得默然不語。
壓冇制許褚的反冇對。曹丕又扯起嗓門,大吼道:“黃承彥,你個老匹夫給我聽著,本公子最后一次警告你,你現在打開這石陣,請我們出去。本公子還可以考慮饒你一條冇狗冇命,你若還不識相,待我父大軍一到,本公子必把你黃家夷為平地。”
狂傲的警告聲方落,中冇央空地的另一頭,已傳來一聲諷刺的冷笑。
“曹操也算是個梟雄,怎么養出這么個兒子。在此丟人現眼。”
諷刺的笑聲中,袁方一眾,步入了中冇央空地。
“袁……袁方!”許褚曾幾番交手,一眼就認出袁方,竟是脫口一聲驚呼。
左右那些曹軍士卒,眼見大齊皇帝出現,無不是驚得形容駭變,兩冇腿瞬間發軟。
而原本狂傲的曹丕。一聽許褚道出袁方之名,也是臉色驟變,心中大驚,下意識的就往許褚身后一退。
“爾等都留在這里,朕要親手收拾曹丕這小子。”袁方戰戟一橫,下令道。
“陛下,那曹丕雖不足慮。但許褚卻是個厲害對手,且他麾下尚有十余甲兵,陛下只身過去,豈不涉險。”法正忙是勸道。
袁方淡淡一笑。傲然道:“以朕現在武道,一個許褚,冇再加上十幾名土雞瓦狗之卒,難道就能威脅到朕么,笑話!”
法正一愣,方才猛然想起,自己眼前的這位大齊皇帝,可是已擁有練臟后期武道。
當初劍門關一役,袁方以一己之力,壓倒典韋和許褚聯手,以他武道強悍如斯,許褚和區區十幾名小卒,又焉能傷得到他。
至于那曹丕,多不多他一個,更是沒有任何影響。
“陛下,莫非是想逼降那許褚不成?”
法正知袁方求賢若渴,曾幾番贊賞過許褚武道,今要只身上前面對,便猜測袁方有收降許褚之心。
“知朕者,孝直也。”袁方承受了他的猜測。
許褚擁有練臟中期的武道,是不可多得的悍將,袁方當然想收為己用。
曾經的許褚,雖然是曹操的死忠,但那也是因為歸順曹操較早,追隨多年才培養出的忠心。
而今的許褚,投奔曹操不過數載,對曹操的忠心遠還沒那么深,此時收降他,也未嘗沒有可能。
法正便不再勸說,卻又問道:“若是那許褚不肯歸降,陛下打算如何?”
“他若不降,朕便將他和曹丕,一并誅殺。”
袁方的回答斬釘截鐵,他雖愛許褚之才,但許褚若不歸降,那就是敵人。
對待敵人,哪怕你有天大的才華,袁方也絕不會手軟。,
言罷,袁方提戟徐徐上前。
那一人一戟,穿過陣中冇央空地,眾目睽睽之下,直抵曹丕一眾眼前數步。
許褚頓生警覺,急是橫刀而立,擋于曹丕身前。
“他竟然敢只身上前,這份膽量,當真是非常人可及……”
雖為敵人,許褚的心中,卻也不得不暗生敬意。
但旋即,許褚卻意識到,袁方之所以敢只身上前,并非僅僅是膽量,更是因為他的自信。
自信可以一己之力,殺盡他和他的這些手下,還有身后的曹丕。
想到這些,許褚不禁有些想要苦澀的無奈。
神思間,袁方已步上前來,那刀鋒似的目光,將許褚一眾掃了一遍。
瞬息之間,許褚忽然感到如芒在背,就像是那雙鋒利的眼光,竟將他的內心深處的思想窺破一般,直讓他從腳底生出一股寒意。
而躲在他身后的曹丕,卻大叫道:“許褚,你還在等什么,這袁賊敢自己上前,是他自尋死路,你還不快動手給我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