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麗一個人坐在草從之中,用力地用手帕在擦著自己的頭盔,那上面多添了一道刀痕,很深,整個頭盔險些便被砍成了兩半,如果不是這個頭盔的保護,那一刀一定會將自己的腦袋劈成兩半,她亮麗的黑發之上有斑斑血跡,那是她自己的鮮血.因為頭盔有些大,她在里面墊上了厚厚的一層棉墊子,也為她的腦袋在那一瞬間減輕了震動.古麗想起那個秦將被自己一刀劃在脖子上鮮血狂涌之時的錯愕,眼睛便不由得瞇了起來.
珍而重之地將頭盔放在一邊,從身邊取出騎弩,在手里把玩著,到現在為止,她還沒有用過一次這把騎弩,弩做得很精巧,上面撰刻著何大友的名字,古麗知道,這種弩雖然比厲害,但更多的不是作為一種武器出現,而是一種榮譽,平素大友都是珍而重之地放在盒子里,自己都舍不得拿出來練習幾次,但這一次,卻大方地給了自己,他應當知道,在戰場之上,騎弩是很容易遺失的.
這個瘸子,對自己可是真的好呢!古麗心中甜蜜地想著,當初孑然一身,逃過了秦軍的屠殺和仇人的追索,逃到白楊村的時候,是以一種無可奈何的心態嫁給何大友的,心中并不是沒有委屈,可是為了掩飾自己的身份與活下來,那是她當初最好的選擇,這么多年過去了,當時的委屈早已不翼而飛,何大友的確只是一個小人物,還是一個殘疾,但對她是真的好,而且這個普通的小人物有一顆蓬勃的心,這些年來,因為他的努力,雖然還只是一個小小的村長,但在整個大漢國,也算是名聲遠揚了,從大友的身上,古麗越來越了解到漢國的強大,這讓她也看到了復仇的希望.只是她仍然不敢透露自己的身份,自己的身份過于敏感,一旦暴露,她不知道賀蘭一族會是什么反應,而漢王高遠又會是什么反應或者,自己永遠只以何大友的老婆身份出現才會是最正確的選擇.
這一次賀蘭一族發出征召令,自己終于還是忍不住了.戰場之上展露出來的才華引人囑目,同村的托普勒便已經開始懷疑自己了,是的,一個普通的匈奴女人怎么可能有這種才能自己所展現出來的,只可能是一個從小便受到嚴格教育,培訓的人才能做到.
可是自己也沒有太多的辦法,出擊的匈奴牧民雖然多,但卻是一般散沙,賀蘭康賀蘭健沒有辦法統合這些人,他們的才能也不足以指揮這么多牧民,隨著秦軍大將但雨率領一萬余騎兵秦兵開始圍剿牧民,訓練有素的精兵與一腔血勇的牧民的差距便明顯地展現了出來.牧民們屢戰屢敗,已經有十好幾股人馬被但雨剿滅了,賀蘭康賀蘭健兩人帶著五千多騎兵,昨天剛剛吃了一場敗仗,如果不是自己及時趕到,只怕這兩位賀蘭族的長老已經死在了秦兵的刀下.
不過很可惜,這兩位長老并不愿意聽從自己的指揮,脫險之后,他們便自己率兵離去了,古麗嘆了一口氣,如果他們能加入進來,自己的手下便能擴展一倍了.
從草從之中站了起來,重新戴好頭盔,走向稍遠處自己的部隊,現在她的手下,已經匯聚了四千騎兵,卻只有她一個女人.
看到她從草從之中走出來,托普勒趕緊迎了上來,做為這里唯一的女人,托普勒自然知道古麗有很多的不便之處,每當古麗一個人悄悄離開的時候,他總會帶上幾個人悄悄地守候在稍遠一點的地方,臨走之時,村長可是說了,將古麗的安全交給自己.
不過古麗讓托普勒越來越迷惑了,在白楊村時,古麗怎么看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匈奴女人,但這一次出來,卻讓托普勒看到了一個截然不同的匈奴女子,按下心中的疑惑,托普勒走到了古麗的身邊,低聲道:”古麗,積石城派了人過來,要見你.”
唐河瞪大眼睛盯著面前這個美麗的女人,有些不敢相信,轉頭愕然看著托普勒.
托普勒重重地點點頭,”唐大人,這是古麗,是我們這支人馬的首領.”
唐河輕輕地吸了一口氣,真是難以相信,這支四千多騎兵領頭的,竟然是一個如此一個嬌俏精致的女人,這一路上行來,他聯系上的牧民隊伍,就數這一支最大,也最有規矩,唐河甚至從這支牧民隊伍的身上,已經看到了軍隊的影子.
“唐大人,我的男人是白楊村的材長何大友!”古麗似乎沒有看到唐河的驚訝,笑著道.
唐河哦了一聲,心中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何大友他是知道的,在漢國也頗有名聲,被漢王贊為天下第一村的村長,在整個積石郡更是鼎鼎大名的人物,看來古麗能成為這支部隊的首領,與何大友有脫不開的關系,他轉頭看了看托普勒,想來這支軍隊真正指揮作戰的是這位獨臂牧民了,畢竟托普勒以前便是一名戰士,只是因為傷殘這才退出了軍隊,用古麗來作為首領,只是為了利用何大友的名氣罷了,不過何大友竟然放自己的老婆出來打仗,倒也真不愧是天下第一村的村長,有魄力.
心中雖然這么想,但禮節卻不能廢了.
“古麗,我帶來的是口喻,沒有書命命令!”唐河道.
“口喻”古麗敏銳地捕捉到了唐河嘴中的這兩個字,并不是所有的命令都能被稱為口喻的,能讓唐河這么說,那么下達命令的只可能是一個人.
唐河第一次覺察到這個女人的精明,心中不由有些惱恨自己當真是有些糊涂了,為了防止前來尋找這些牧民的隊伍落到秦軍手中,所有傳達命令的監察院的人員,領到的都是口頭命令,唐河更是為每一個人下達了死命令,一旦發現自己無法擺脫秦軍,立即自殺,絕不能落在秦軍手中,唐河自己便是監察院執掌一方的人物,自然知道一旦落入敵人手中,任你英雄好漢,最終只怕也難以撐住對手的嚴刑拷打從而吐露秘密,真要是那樣的話,還不如一開始就死了來得干凈.
唐河看了看周圍,古麗揮了揮手,圍在他們周圍的牧民,立刻都散開,離開他們三人數十步遠,看到這一幕,唐河的眼睛不由瞇了起來,這個女人在牧民之中的威望很高啊,一個很隨意的動作,居然能讓周圍的牧民都毫不遲疑的奉命而行.
“王上已經到了積石城,同行的還有阿固懷恩帶領的東胡獨立騎兵師.”唐河壓低了聲音道,”王上計劃要將李信的騎兵一網打盡,當前最主要的目標就是但雨.”
唐河向古麗簡要的講了一下高遠的命令,”王上需要你們在指定的時間和指定的地點集結起來,以使得但雨也集中他所有的騎兵來圍剿你們.”
“這個時候,但雨會發現,他們面對的不僅僅是我們這些一盤散沙一般的牧民,而是阿固懷恩精銳的東胡騎兵!”古麗兩眼發亮.
“你們可不是一盤散沙!”唐河看了一眼周圍的牧民,笑道:”草原這么大,圍剿但雨這支騎兵,當然也需要借用你們的力量.”
“我明白了,唐大人盡可放心,我們一定會在指定的時間到達指定的地點.”古麗神采飛揚地道.
“那好,如此我便回積石城覆滅了.”唐河拱手道.
“唐大人一路小心,在這條道路之上,可有不少秦軍的斥候.”古麗道.
“放心好了,幾個斥候,我還沒有放在心上.”唐河笑道.
唐河帶著他的護衛離開,古麗卻仍是激動得不能自已,終于到了反攻的時刻了嗎終于可以將秦軍在大草原之上一網打盡了嗎只要打掉了李信的騎兵,只剩下步卒的李信,將在草原之上舉步維艱,要知道,李信攏共便只有兩萬多騎兵,在先期與賀蘭雄的搏斗之中,他已經喪失了數千人,現在如果再打掉但雨的騎兵集群,那李信的騎兵便幾乎不復存在了.
“傳令下去,我部人馬,立即開拔!”古麗清脆的聲音響起.
自從率騎兵進入大草原之后,但雨指揮著他的萬余騎兵,分進合擊,一股一股地掃蕩著草原之上的牧民隊伍,可謂是成績斐然,但越到后來,牧民們也學得精怪了,一見到他的影子,便逃之夭夭,與秦軍的戰斗,也都放在了晚間,以突襲進行,一擊不中,立即遠遁而走,讓但雨有些莫之奈何.
但今天,但雨收到了好消息,本來一般散沙的牧民竟然開始了集結,從斥候反饋回來的情況來看,在距離他不到五十里的地方,匈奴人竟然已經集結了上萬人.
“太好了!”但雨有力地揮舞著拳頭,看來這一陣子自己的無情打擊已經打痛了對方,對方惱羞成怒,要集結所有人與自己來一場大決戰,這正合但雨的心思,匈奴人的騎術的確不錯,但他們顯然還不是軍隊,沒有軍隊鐵一般的紀律以及戰術素養,即便對手人數比自己多,自己也能輕易地戰而勝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