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關對面受攻擊面狹窄,就那么小小的一塊區域,導致攻擊武關一方不可能展開太多的兵力,想要進攻,就只能從這個狹窄的攻擊面展開進攻,這也是武關易守難關的最重要的一個原因,對于防守方來說,防守的重點和目的性異常明確,只需要扼制住這個區域,敵人就能望關興嘆。
也正是基于這個理由,武關的大型遠程武器并不是設置在城墻之上,而是設置在城墻后方的空地之上,一排排的改裝過后的投擲機擺開,射程是早就校定好了的,幾排投擲機將這一塊區域從遠到近,完全覆蓋。操縱投擲機的士兵們并不需要看到敵人,只需要根據城墻之上發面的命令操作,就可以將包投擲到他們想要投到的地方。
這樣的安排還有一個好處,就是避免投擲機遭到敵方遠程武器的壓制打擊,盡可能地減少己方遠程重型武器的損害,因為有城墻的遮擋,對方看不到己方投擲武器的設置情況,只能盲目瞎打,命中率就可想而知了。
但漢軍占據了少習山之后,這個問題則迎刃而解,在山頂之上,漢軍炮兵們對于投擲機的位置一目了然,對于他們來說,這不過就是一次定點打靶而已。
張乾很快就明白,丟掉了少習已于他而言,是一個多么痛楚的事情。
對面的漢軍遲遲沒有發動進攻,率先發動進攻的是少習山上的漢軍,隨著一聲巨響,山頂煙霧騰起,一枚炮彈夾雜火光噴射而出,自上而下,猶如流星一般墜下,這一枚炮彈并沒有擊中武關的投擲機陣地,偏離了大約數十米,轟隆一聲巨響聲中,落在附近的一個堆集沙包的區域。這些沙包本來是預防進攻者使用火攻而設置的。爆炸聲中,那些數十斤重的沙包如同玩具一樣被拋到了空中,然后啪噠啪噠地落在了地上。
城上士兵的目光不約而地轉向了他們的身后,張乾也不例外。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這第一發炮彈攻擊,雖然沒有擊中目標,卻讓他立時明白對方的意圖所在。而投擲機陣地之上,正在忙碌著楚軍投擲兵們齊唰唰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看向了一邊那一片零亂。
倏忽之間,這些投擲兵們明白了一個道理,原來他們所處的位置,不但不是安全的所在,反而是敵人第一攻擊的目標。
所有人的目光在下一時刻,都轉向了少習山的方向。張乾的手驟然攥成的拳頭,捏得格格作響,臉色也變得慘白。
山頂之上,龍斌不滿地扁著嘴,看著炮兵營長:“球。這一炮可偏得離譜。”
“這第一發本來就是校正彈道得嘛!”炮兵營長嘿嘿笑著:“現在搞明白了,龍團長,您瞧好吧!”
“一號炮位,彈道校正完畢,裝填完畢!”
“二號炮位,彈道校正完畢,裝填完畢!”
隨著一面面小紅旗的舉起,十幾個炮位之上都傳來了有力的報告之聲。
“一至十五號炮位,依次發射!”炮兵營長臉上的笑容斂去,大聲下令道。
“一號炮。發射!”炮長聲嘶力竭的聲音響起,一聲巨響,一號炮位之上煙霧彌漫,炮聲的余音還未落下。二號炮便緊接著響起。
龍斌緊緊地捂住耳朵,向后退了幾步,低聲道:“狗日的,還真響啊,難怪炮兵這幫家伙一個個說話都是大嗓門,這在炮兵營里呆久了。非變成聾子不可!”
他捂著耳頭,伸長脖子,想要看清這一輪炮擊的效果,可是眼前煙霧彌漫,竟是啥也看不清。
來自少習山上的第二輪射擊,便覆蓋了武關城內的投擲兵陣地,一排排擺放得整整齊齊的投擲機猶如樹林,先前煞是威風好看,可現在,卻猶如被狂風掃過,已經變得零亂不堪,漫天飛舞的木頭殘渣以及投擲機的部件,還有那些來不及跑掉的投擲兵們,昭示著武關守軍慘重的損失,如果單單是少習山上的炮擊也還罷了,關鍵是那些投擲機上已經裝好了一個個準備發射的包,這些玩意兒被炮擊引起的大火引燃,點爆,其爆炸的威力絲毫不下于來自于少習山上的攻擊,也更增加了這一次攻擊的效果。
爆炸之聲終于停歇了下來,張乾呆呆地看著先前還威武無比的投擲機陣地,此刻早已不復存在,數十臺投擲機化為了一地的殘渣,此時,還僅剩下一臺孤零零的矗立在角落之中,在它的邊上,是幾個被嚇傻了的楚國投擲兵。
啪噠一聲,一個圓滾滾的東西從空而降,恰好落在這臺投石機的底座邊上,骨溜溜轉動著,幾個士兵的目光機械的隨著它的轉動而轉動著,那不是炮彈,而是一個被崩上天的腦袋,腦袋以下的部分,早就沒有了。
終于停上了轉動,血跡斑斑的腦袋之上那瞪得大大的眼睛,直直的瞅著正對面的一個士兵,那個士兵呆滯的目光終于有了一絲靈性,魂似乎回到了身上,但在霎那之間,卻如同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馬,慘叫一聲原地一蹦三尺高,落下地來,竟是慘嚎著拔腿就跑,凄厲的嚎叫一直伴隨著他的身影消失,仍在空中回蕩。
轟的一聲,少習山上又是一聲巨響,挾著火光的鐵球從天而降,這一次準確地命中了場地之上唯一還完好的那臺投擲機,巨響聲中,伴隨著嘩啦啦的聲音,這一臺投擲機也沒有了。
“完美!”少心山上,炮兵營長美滋滋地看著最后一臺投擲機消失在他的視野之中,這最后一炮,可是他親自操作的。
“不錯不錯!”龍斌雖然耳朵嗡嗡只響,卻仍是忍不住大聲贊嘆起來,以前演習之中,也只見過單門炮的發射,向這種十幾門炮同時射擊的場景,他也還是第一次見到。“威力無窮啊,有了這玩意兒,從此世上什么絕世猛將可就要絕跡了,管你什么人,一炮過去,啥都沒有了。”
龍斌有些遺憾,有了這玩意兒,以后什么百人敵,千人斬什么的,恐怕只能存在于說書人的演義中了。
“調整炮位,準備攻擊城墻,師長的總攻要開始了。”龍斌大聲下令道,失神只是短暫的,他的思路旋即又被拉回到了眼前的戰斗之中。
“調整炮位,換開花彈,準備殺傷城墻之上的抵抗力量,為大軍打開通道!”炮兵營長喊道。
一門門火炮開始緩緩地轉動著黑洞洞的炮口。
少習山上,一枚煙花啉的飛上半空,啪的一聲,炸成無數朵火紅色亮麗的花兒,散作流星四散分落,看到這四散的火紅色漢星,武關對面,漢軍中軍旗下,大鼓猛然擂起,進攻的軍號聲立即在一個個方陣之中響起。
呼嗬聲中,剛剛拼接好的攻城車在士兵拉推動之上緩緩向前移動,漢國的攻城車并不是在臨近攻城之時臨時砍伐樹木做的,而是事先做好,分拆成一截截的部件裝在馬車之上運上戰場,臨戰之際,再將零件拼裝起來,整個攻城車的基本骨架都是由鋼鐵松成,底部安裝著輪胎,推動起來并不廢多少力氣,更重要的是,這種高達數丈,幾可與城墻平齊的攻城車,自身也具備相當的攻擊力,最頂層之上,數臺神機弩對于城上的守城士卒來說,便是收割生命的死神鐮刀。
漢國這種最新式的攻城車整個外部都是掛著鐵板的,大約指頭厚的鐵板,不但能抵抗弩箭的攻擊,便是石炮,也最多在上面留下一個凹陷,在守城士兵眼中,這玩意兒,就是一個鋼鐵怪物。如果說他還怕什么,那就是怕像漢國這種火炮了,抑或武關城中本來可以用來對抗他的投擲包,這也是為什么梅華要在第一時間將城內的投擲機全部摧毀的原因所在。
除開攻城車,新一師還裝備了另一樣攻城利器,這玩意兒類似于一個斜長著的橋面,前頭極高,幾與攻城車等高了,而后半部分卻貼著地面,整個器械長達數十米,底邊每邊各有十二個輪胎,漢軍將其稱為棧橋,他被推到城邊之后,最前端直接頂到城墻之上,攻城部隊的騎兵可以直接縱馬沿著棧橋沖上城墻,步兵也可以從這上面沖上去。
這兩樣令楚軍無可奈何的武器,其造價當然也不菲,每一臺的價格,說出來令人咋舌,如今也只裝備了青年近衛軍,其它的部隊,卻還是裝備不起的。
張乾瞪著眼睛看著那緩緩靠近的怪物,他不是沒有見過類似的武器,但那都是用森頭打制的,有太多的東西可以摧毀他,可現在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東西,連床弩也無可奈何,發射的床弩擊中目標,最多讓他搖晃幾下,但緊跟而來的神機弩攢射,卻足以讓床弩附近再無活著的生命。
怎么守?守不住了!張乾在心中狂喊道。
“準備接陣,肉搏!”他拔出了腰間的佩刀,現在唯一能守住城墻的方式,便是由士兵們與即將登城的漢軍士兵展開肉搏。
一排排的楚軍士兵挺刀執矛,涌到了城墻跟前,在他們的對面,是緩緩靠近的對方大型攻城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