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家權一回到征東府,云消霧散,曹天賜便焉兒了,被關押的秦雍商會一眾人等,立刻便全部開釋,以曾慶為首,一眾人等走出了軍法司的小黑屋,迎頭看到的便是遼西司馬吳溢等一眾前來說情之人。
“多謝各位伸手之恩!”曾慶抱拳,八方團團作揖,“曾某沒齒難忘。”
眾人紛紛涌了過來,出言安慰。
“曹天賜那個混帳小子沒有為難你吧?”吳溢斜了一眼軍法司門口的那些黑衣漢子,笑問道。這一問,卻讓曹天成分外不爽,曹天賜是混帳小子,老子豈不是成了混帳老子,臉色立馬便黑了下來。
曾慶八面玲瓏之人,眼光一掃,心中便已是了然,大笑道:“小小誤會,小小誤會,曹司長通情達理,只不過問了我幾個問題而已,知是誤會,便道歉放人了。多謝各位前來幫襯,曾某無以為報,只能相請各位相聚酒樓,縱情歡飲如何?”
眾人轟然叫好,只有鄭均上前,“我就多謝曾老板了,縣衙內事務纏身,實在無閑去飲酒作樂,曾老板沒事就好,鄭某便告辭了。”
此話一出,吳溢卻是又不滿了,你一個小小縣令,難不成能日理萬機不成,老子是遼西司馬,管理著這扶風境內數十個后勤供應支點,也不見得有你●♂長●♂風●♂文●♂學,ww↓w.cfw⊥x.ne▲t忙,這不是掃大家的面子么?
正想說話,鄭均卻是不管不顧,沖著眾人拱了拱手,轉身揚長而去,吳溢頓時黑了臉,曹天成卻沒理會這個茬兒,四海商貿與秦雍商會剛剛搭上線,他還有很多事情要與這個曾慶商談,自然不肯就此離去。而麾下一幫商人,又哪里肯放棄這與秦雍商會結交的機會,自然也是要去湊趣兒的。四海商貿現在雖然混得風生水起,但是與秦雍商會比起來,不過是一個剛剛蹣跚學步的娃娃而已,自然是要去巴結一番的。
眾人擁著曾慶轟然而去,征東府內立時便安靜了下來。
長史房內,一間靜室之中,鐘離與蔣家權兩人相對而座。
“師兄他可還好?”半晌,蔣家權終于打破了寂靜。
“李大師云游天下。神龍見首不見尾,不過前一段時間卻是回到了咸陽城,我曾去拜見,也是機緣了然,我與他聊起了征東府,說起你這位長史,這才得知,蔣大人居然是李大師的師弟,當真讓我驚訝不已。”鐘郭笑道。
“師兄名滿天下。我不過一個到處混飯吃的謀士,焉能相比?”蔣家權微微一笑。“鐘候爺所說的上一次,是李信大破匈奴之后吧?”
“正是,那一次雖然大破匈奴。解了大秦后顧之憂,不過我國也是傷了些元氣,國內有些反彈,大師便回國去看一看。”鐘離道。
“貴王上雄才大略。胸襟氣度,著實天下少見。”蔣家權微微欠身,“這一仗。當真是打得蕩氣回腸,至今思之,仍是覺得驚心動魄,其中兇險,實在是讓人汗流浹背。”
“有大風險,方有大收獲。”鐘離淡然一笑。
“想來師兄定然是不以為然!”蔣家權看著鐘離。
“蔣長史倒是李大師的知音,大師回咸陽之后,據我所知,王上可是被他訓了一頓。說什么國之大業,當徐徐圖之,以勢凌人,如此陰謀之事,可一而不可再,一旦失手,萬劫不得翻身。”
“我倒不如此認為!”蔣家權端起面前的茶杯,緩緩飲了一口,“陽謀陰謀,相輔相襯,缺一不可,大勢之下,亦需小道幫襯。貴王上了不起,借雞下蛋,卻是將趙燕齊等國玩弄于鼓掌之上。”
鐘離微笑著看著蔣家權,想起李儒對這位師弟的評價,現在看來倒是極準確的,李儒行事方正,想得是挾傾天之勢,行泰山壓頂之勢,而眼前這位卻是可以不擇手段的。
“蔣大人,恕我直言,以你這才學,何須淹沒在這小小的征東府,這里難以讓你施展才學,如果蔣大人愿意歸我秦國,我可擔保,蔣大人必然為我朝堂重臣,輔佐我王,想來蔣大人也知我大秦心愿,這天下,終歸都是我大秦的。”鐘離毫不掩飾秦國橫掃六合,一統天下的野心。
蔣家權長嘆一聲,盯著眼前茶杯之中裊裊升起的白氣,半晌才道:“秦國,有我師兄足矣,師兄大才,我不過是一鄉野之間混吃等死的謀士,鐘候爺的好意,我心領了。”
鐘離點點頭,李儒曾談起過與這位師弟在學術方面的分歧,如今李儒在秦國地位崇高,他自然不愿意向李儒投降,有時候說起來這學術之爭,倒是比國之征戰還要慘烈的多。
“高遠雖然不錯,但一張白紙,毫無根基,只怕蔣大人一身本領,不得施展。”鐘離道:“更何況現在高遠將軍身陷綜錯復雜的派系斗爭之中,一個不好,便是身敗名裂的下場,蔣先生可需三思。”
“白約一張,卻是正好作畫!”蔣家權卻是大笑起來,“至于勝敗,我倒沒有想那么多,不過我看高將軍卻不是早夭之相,定然能名震天下的。”
“人各有志,倒也不好強求!”鐘離點點頭,“既然如此,我倒是可以透一些消息給蔣大人,也算是我們的一點香火之情。”
“哦?愿聞其祥!”蔣家權精神一振,這位鐘候爺是黑冰臺的副長,手中掌握的情報,可不是曹天賜能探聽到的。
“李云聰在遼西城中,如今燕翎衛調派了大批人手進了遼西,雖然還搞不明白他所為何來,不過我有一個猜測!”鐘離看了蔣家權一眼,這才道:“他們想對付的是張守約。”
“對付張郡守?”蔣家權心中咚的一跳。
“你們沒有想到吧?”鐘離哈哈一笑,“當然,這不過是我一廂情愿的猜測,當不得準的。”
“鐘大人為何有此推測?”蔣家權追問道。
“張守約擁兵自重,盤踞遼西,是高遠的重要外援之一,周淵,寧則誠想要剪除高遠,自然便會想到對付張守約。偏生張家二字為了這繼承權之爭,打得不可開交,這便給了燕翎衛可乘之機,眼下張君寶在張叔寶與高遠的夾擊之下,潰不成軍,眼見得便要失勢,有了燕翎衛這根稻草,豈有不抓住之理?”
“鐘大人所說也有一定道理。對付張守約,難不成要殺了他不成?張守約老謀深算,又豈是那么容易得手的?”
鐘離哈哈大笑,“那倒也不見得,李云聰在遼西城呆了大半年,如果說沒有把握,他豈會動手?那張守約的心腹張灼,現在掌控著遼西中軍,鎮守遼西城的那一位,現在只怕已經投了張君寶了。”
“先除張守約,轉過頭來,再對付高將軍!”蔣家權喃喃地道。
“大概便是這個道理了!”鐘離微微一笑,“高遠帶兵在外,你們這扶風,毫無反擊之力,可謂是人為刀殂,爾為魚肉。而在前線,周淵要收拾他,也是非常容易的。蔣大人,如果事不可為,不如早早抽身,大秦朝堂,必有蔣先生一席之地。”
“多謝鐘候爺好爺,不過做人,有始有終,高將軍賞識于我,讓我有了一個可以施展才學的地方,高將軍如果一飛沖天,那是我的福分,如果高將軍失敗,我也會退隱山林,再不會踏足朝堂了!”蔣家權緩緩搖頭。
“既然如此,便算是鐘某饒舌了!”鐘離站了起來,“鐘某告辭了。”
蔣家權站起身來,“鐘候爺是在扶風還玩上幾天呢,或是便要離去?”
“走了走了!”鐘離哈哈一笑,“你們都已知道了我的身份,在此呆著,徒添煩惱,還不如一走了之。”
“倒也是這么一回事,不過鐘候爺,虎豹騎已經知道了候爺在此,還請候爺一路小心,他們可不會待您如上賓,這一路回去,只怕也少不了事的。”
“虎豹騎么?倒也沒放在我心上!”鐘離微笑點頭,”告辭了,蔣大人.”
“我送候爺!”
送走鐘離,蔣家權回到自己的長史房,關上房門,足足在內里呆到天黑,這才派人招了曹天賜過來.
“天賜,我這里有一封信,你親自去,送到高將軍手中,記住,要親手交給高將軍!”拿起一個信封,蔣家權遞給了曹天賜.”你易裝前往,不要通過任何其它渠道.”
看著蔣家權的神色,曹天賜也不敢怠慢,”長史大人放心,我一定將信交給高將軍.”
“你去吧,越早越好!”蔣家權點點頭.
秦雍商會,曾慶也是匆匆而回,”鐘候爺,曹天賜走了,不過不是往遼西城,而是往前線方向而去.”
鐘離嘿然一笑,”果然如此,高遠,其志不小.今日我與蔣家權談起高遠所處的困境,對方毫不驚訝,顯然對此早有準備,現在知道了燕翎衛要對付張守約,他們也不去通知,看來吞并遼西也是高遠的意圖之一,張守約如果死了,于他們而言,也是有利的.這一次試探,倒也是物有所值,雖然暴露了你們,但是卻讓我們徹底對燕國放了心,他們必然會陷入內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