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仁又跑了幾個與李瀾生有關系的富戶,可是無一例外,每個人都不同程度的出現了問題。
其中以范有金最慘,范家財產盡數充公,人也被關入大牢中,哄抬糧價和鹽價都是一個下場,死!
其他幾個富戶也沒比范有金好多少,一半都進了大牢,而無一例外的,都是家財被抄的命。
此刻的韓仁,死的心都有了。
這一刻他只覺得渾身涼意,那幾個富戶的下場凄慘,而設計構陷他們的局也多是精巧絕倫,沒到最后一刻,就算換做是他自己,都未必發覺的了。
而且這些富戶中,個個都是富甲一方,同時又有著復雜深厚的背景。
可是他們卻像是陷入了一個巨大的泥潭,根本就無法脫身。
這些富戶每一個都與李瀾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而這張大網,卻是早就將李瀾生和這些富戶籠罩。
只等著一個契機發動,而國庫失竊就是這個契機。
如果是以前,李瀾生即便失去了這些富戶,頂多也就是缺點活錢而已。
可是如今卻不一樣,李瀾生必須要有這些富戶的支持,不然的話,一旦朝中有大事發生,到了用錢的時候,可是李瀾生拿不出來,那李瀾生就要遭難了。
韓仁思來想去,如今唯有先將李瀾生名下的產業變賣,換取現錢,先支撐過這段時間。
任何一個上位者,屁股下面都壓著一座金山。
沒有金山頂著,誰都坐不安穩,就算是皇帝也一樣。
韓仁來到一處胭脂鋪,這是李瀾生數百個產業中,比較小的一個。
平常的時候。韓仁自然不可能往這種地方跑。
不過如今沒辦法,必須他親自跑一趟,畢竟這種事李瀾生不方便出面,而置賣產業又不算小事。
可是還沒踏入鋪子里。便聽到鋪子里傳來一個孩童的聲音。
“你們這群狗東西。居然敢拿此貨糊弄本少爺,真當本少爺沒見過市面嗎?”
哐當——
韓仁一踏入鋪子。便看到一個身穿華服的孩童,狠狠的將一個珠光寶氣的盒子砸在地上,其中裝著的胭脂飛濺出來,弄的整個胭脂鋪都是霧氣繚繞。
那孩童的身后跟著兩個年紀相近的女孩。只是,本該青澀稚氣的兩個女孩,臉上卻用胭脂胡亂的裝飾一番,此刻看起來卻是洋相十足。
不過這兩個小女孩卻毫不在意,依然還在拿著胭脂相互嬉鬧著。
而這三個小孩的后面,還站著兩個高高瘦瘦的漢子,看起來應該是練過幾手的家奴。
孩童滿臉猙獰。指著那女掌柜和幾個女侍:“揚州白水產的水秀胭脂,就這貨色?色不潤不勻,顏燥干澀,小爺我在揚州城送給花姑娘的胭脂。都比你們這的好一百倍,你們還敢自稱京城第一胭脂紡,給我砸了這家胭脂鋪!”
那女掌柜和女侍已經嚇得花容失色,她們這胭脂鋪可是大皇子名下的,平日里誰敢在這放肆。
今日居然來了這三個小兔崽子,不但將店里的客人都趕跑了,居然還敢大言不慚的說要砸店。
不過看著面目猙獰的小孩,還有身后那兩個氣勢洶洶的奴才,她們是敢怒不敢言。
“住手!”韓仁看不下去了,當即喝止道。
那小孩扭過頭,上下打量了一番韓仁,不過立刻又回過頭:“愣著做什么,給我砸了,今天誰敢攔著小爺,就給我打殘了。”
這時候,一個奴仆為難的看著那孩子:“少爺,老爺來的時候吩咐小的,不要在這京城鬧事……”
“小爺我哪里鬧事了?明明就是被人欺負,一條人命值多少錢?一千兩夠不夠?不夠就一萬兩好了,小爺我別的沒有,就是有錢。”
韓仁本還只當是外地來的暴發戶,可是當他看到那孩子手中拽著的一疊銀票的時候,眼睛都直了。
那一撮銀票少數也有百余張,每一張可都是一萬兩銀子。
這小子就算是暴發戶,那也不是一般的暴發戶。
韓仁心中就開始嘀咕起來,京城什么時候來了這么個暴發戶,隨隨便便就能給自家孩子數十萬兩銀子當零花錢的,恐怕也不是一般的人家吧。
這可是相當于李瀾生幾十個產業啊!
“這位小公子,在下韓仁,在下自然不是攔小公子的,這黑店砸的好,砸的大快人心。”韓仁瞪了眼那女掌柜,讓她此刻收聲閉嘴。
韓仁主管李瀾生的產業,對于李瀾生產業里的大部分勾當利益,自然是了如指掌。
其中大部分也都是他受益的,就比如說這胭脂,剛才這小子口中說的揚州胭脂,的確是揚州胭脂,不過是揚州胭脂紡不要的次等貨。
在這京城里卻是銷量最好的,能買的起這些個玩意的,哪個不是非富即貴。
不過這些大富大貴人家,卻未必有什么好眼力。
在他們的眼中,最貴的自然就是最好的。
哪怕是發現了,礙于大皇子的威勢,也不會主動聲張。
這其中的利潤可想而知,只是這小子看起來年紀不大,卻是此間高手,居然認得出這胭脂好壞。
不過韓仁此刻盯著這孩子手中的銀票,更想著其背后的家世,頓時就起了心思。
那兩個奴才在聽到自家少爺再三的催促后,立刻就將胭脂鋪打砸了。
那幾個女侍和女掌柜則是蜷縮在角落,也不敢聲張,只是偶爾的受到驚嚇,不斷的發出驚呼聲。
“哥哥,就只是這樣嗎?不打斷她們的腿嗎?”其中一個女孩看了眼那幾個驚嚇過度的女子,嘴里卻說著近乎殘忍的言詞。
“小孩子家的,不要整天把打打殺殺的掛在嘴邊。”男孩瞪了眼兩個臉上鬼畫符的女孩:“梁文、梁武,你們兩個等下給我把那女掌柜的手腳打斷,敢在本少爺面前以次充好,就要做好被打斷狗腿的準備。”
“是。少爺!”
梁文、梁武在孩童的命令下,惡狠狠的將掙扎與哭求的女掌柜拖到了后廂,然后便是一聲凄慘至極的慘叫。
不多時,梁文和梁武又走了出來。面無表情的看著孩童:“少爺。都辦妥了。”
“走,去鴻運賭場。少爺我今天一定要將前些日子輸掉的錢贏回來!”
韓仁眼前一亮,鴻運賭場?
那也是李瀾生名下的物業,賭場可以說是李瀾生最大的收入之一,僅次于青樓。
“這位小少爺。不知道如何稱呼?”
“你算什么東西?也配知道我家少爺的名諱。”梁武大喝道。
“狗東西,這里有你開口的份?”孩童瞪了眼那奴才,然后又瞪著韓仁:“你又算什么東西,小爺我憑什么告訴你。”
韓仁心中冷笑,果然是嬌縱蠻橫的暴發戶,一點教養都沒有。
不過也好,正好拿來充填大皇子的缺口。
“呵呵……在下不是東西。在下倒是與鴻運賭場有些相熟,若是小公子不介意,就讓在下陪同小公子同去,如何?”
“相熟便相熟。小爺是去賭錢,又不是去拉關系,小爺我還認識皇帝老子呢。”
韓仁直接被眼前這孩童推開,心中更是冷笑。
粗鄙、蠻橫,無理!
這小子家世再豐厚,用不了幾年也要被這小子敗光。
韓仁默默的跟在那孩子的后面,就看著那孩子進了鴻運賭場后,便立刻跟了進去。
韓仁進了賭場,立刻就拉過一個看護,指著在賭桌前叫罵的小子。
“你可認得那小子?”
“認得,認得,那小子來賭場幾日了,天天輸錢,天天來賭,這三四日的時間,怕是已經輸了數百萬兩了,賭性又大,不管什么都賭,而賭運又差的很,逢賭必輸,也不知道是哪家的敗家子。”
韓仁瞇起眼睛,許久猜開口道:“給我準備一點銀子,把那小子叫到一號房來。”
“大人,您要多少銀子?一千兩足矣。”
“大人,您可是要對付那小子?”
“嗯。”韓仁點點頭。
“大人,一千兩恐怕不夠,那小子賭的大,小于一萬兩的賭局,他根本看都不看一眼,您看那小子在的賭桌,就是不限注的,那小子每次至少都壓一萬兩。”
便在這時候,遠處傳來那個孩子的叫罵聲:“草,又輸了……”
“賭這么大?”李瀾生皺起眉頭。
“是啊,不過那小子的運氣實在是差到了極點,十把要輸七八把,用不了幾刻鐘,又要輸掉幾十萬兩。”
“你可知道,那小子是什么來頭?”
“小人也不是很清楚,不過前兩天當家的好像有調查過那小子的來歷,好像是揚州那邊的大戶。”
“算了,你下去吧。”
韓仁揮了揮手,自己則是走向那孩童。
孩童這時候也輸光了手上的錢,罵罵咧咧的從賭桌上下來。
韓仁立刻換上了一副親近的笑容:“小公子在這里玩的可盡興?”
“盡個屁興,沒看到小爺我已經輸光了嗎,一看你這張臭臉就煩,滾開滾開!”
“哧哧……這種下九流的局,都是給下等人玩的,公子也能如此投入。”韓仁站在原地,看著轉身要走的孩童,譏諷的說道。
那孩童果然停下了腳步,憤怒的看著韓仁:“你什么意思?敢笑話本少爺?信不信少爺我打斷你的狗腿!?”
“在下自然是信的,不過在下實在是不吐不快,小少爺乃是人中龍鳳,怎甘心窩在這無垢之所。”
“廢話,這里是賭場,難道賭場還要整的跟青樓一樣光鮮亮麗。”
“在下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自然是知道,真正上等人玩的,特別是這京城之地,皇親國戚聚在一起玩的,那才是真正的局。”
“皇親國戚玩的局?在哪里?多少錢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