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前的大周雪風郡,此時此刻被重新建立起來的雪風國腹地,嵐山腳下,雪風國都所在地,一座新城正在漸漸筑立。
一旁的嵐山之上,此刻赫然有一座道場正在被同時開辟。
動手之人是一個身穿紫色袍服的女子,而在他身旁,則是一個身材中等的青年男子,正一臉平和的與身旁之人談話。
與他們交談之人,并非同伴,而是分為三方陣營,赫然便是大周皇朝、大秦皇朝和北戎王庭。
大周皇朝領頭之人,乃是一個元嬰期老祖,為人非常低調,將大秦皇朝這邊的長樂道尊讓在頭里,而北戎王庭來到這里的人,也是一個元嬰后期武者。
論修為境界,他們都高過眼前的青年與那正嘗試筑立新城的女子,但誰也沒有輕視眼前這兩個年齡還不到他們零頭的后輩。
尤其是那個身材中等的青年男子,除了長樂道尊以外,其他兩位元嬰后期老祖面對這男子,甚至完全沒有動手的信心。
便是長樂道尊看著他,目光中也多有贊許:“這么說,武仙君的別府便立在嵐山這里了?”
那青年男子自然便是武仙君岳紅炎的首徒,玄門天宗雪風谷一脈二代真傳中的首座弟子,趙歡。
他不卑不亢,語氣平和中帶著尊敬:“是,這是師父很早以前就有的想法。”
長樂道尊,和大周、北戎的領頭之人,聞言都微微頷首。
這其實本來也是預料之中的事情,林鋒第四弟子岳紅炎的來歷,早已不是秘密,身為雪風遺孤,如今故國重建,自然要看護一二。
便是眼前的趙歡,長樂道尊等人也大致有所了解,知道他和岳紅炎一樣是雪風國人。
對于他們來說,雪風國的意義,遠遠不同于尋常。
雖然嵐山這里算不得什么修道圣地,福地洞天,甚至可以說是極為平常,但岳紅炎選擇在此建立別府,并不意外。
只不過如此一來,長樂道尊等人就不得不在意了。
大周皇朝自不必說,雪風國和他們國土接壤,雖然大周皇朝在梁乾登基之后,與玄門天宗的關系已經大為緩和,但雪風與大周之間的仇恨,不是短時間可以消弭的。
有玄門天宗站在身后,雪風國的崛起已經是必然,縱使短時間內難以同大周、大秦、北戎相提并論,但其未來前景,大周皇朝不得不在意。
隨著梁盤和朱洪武的倒臺,上層或許能保持理智,但下層民眾的情緒,恐怕不是短時間內可以緩解的。
一旦有了什么沖突,縱使岳紅炎、趙歡明理,對現在如履薄冰的大周來說,都不是什么好事。
而大秦皇朝和北戎王庭雖然一向同玄門天宗親善,此刻面對也同他們接壤的雪風國,很多事情也有必要提前考慮,以防真正事發時措手不及。
趙歡看出來了長樂道尊等人的想法,不過他沒有點破,只是繼續說道:“師父自瀛海返回之后,將會閉關潛修,她不在的時候,這里由在下打理,到時還請諸位多多關照。”
長樂道尊等人連道不敢,心情則輕松了幾分。
趙歡話里意思,無異于表態,不管是岳紅炎還是其身后的玄門天宗,都無心干涉雪風國內政,也無意幫助雪風國擴張。
那北戎王庭的元嬰后期武者言道:“天靖真君和天寧真君言重了,雪風便是我北戎兄弟之邦,有任何事情,我北戎都會伸出援手。”
趙歡微笑點頭:“在下這里先行謝過。”
他身旁的紫袍女子,便是他的師妹,雪風谷門下二代真傳弟子中另一位佼佼者,柯菁。
在兩界戰爭后期,經過重重磨練之后,她感覺自己突破了瓶頸,便即回山閉關修練,終于在不久之前渡過虛空雷劫,結成元嬰,成就元嬰之境。
柯菁也謝過那北戎武者,她手下不停,道道紫氣飄落,搬移山石,在盡量維持嵐山原始風貌的情況下,構建一座洞府。
這里日后便是其師武仙君岳紅炎的別府,不過柯菁此刻也是初步搭建,真正的布置要等岳紅炎本人從瀛海回來以后親自處理,到時候多半還會請李元放過來幫忙布置陣法。
趙歡與長樂道尊等人交談著,他身后則站著幾個人,皆是雪風谷弟子,有二代真傳,也有三代真傳。
其中一個身材高大的青年,國字臉,濃眉大眼,相貌英武,帶著幾分粗豪之氣,但目光堅毅沉靜。
他神色不動,傳音給自己旁邊一個同門:“秦師弟,你一直盯著大秦那邊一個金丹期修士做什么?”
雖然趙歡和柯菁都還是元嬰期修士,但當著他們的面兒,長樂道尊等修為境界較高的人,即便能感受到玄門天宗修士中有人私下傳音交流,也不會動念去截取竊聽。
被他問話之人微微一愣,微微沉默了一下之后,坦然答道:“郭師兄,看著那人,我心中不喜。”
國字臉青年問道:“為何?”
“之前曾經遇到過他,我無心窺探他人交談,但卻無意間聽見他私下與別人交談,詆毀我雪風谷,詆毀師父。”對方答道:“他以為我聽不到,卻不知我無需特意截聽,也仍然聽得清清楚楚。”
被稱為郭師兄的國字臉青年轉頭看向他:“哦,他怎么說?”
那雪風谷弟子皺了皺眉:“他說我雪風谷是本門八脈洞府中最暗弱的一脈,認為師父是八脈二代首座中最不起眼之人,柯師叔也平庸的很。”
國字臉青年神色不變,徐徐說道:“如果只是私下發表其自身的看法,那就無需理會。”
那雪風谷弟子微微一愣:“郭師兄……”
國字臉青年答道:“努力修練,提升自身,事實勝于雄辯,我們總有機會為自己正名,謠言便也不攻自破,對方若還要糾纏,那只會顯得他有眼無珠。”
他的同門師弟有些不甘,抿起了嘴唇,那郭師兄話鋒一轉,接著說道:“若對方當面起言挑釁,或者別有居心故意散布敗壞本門名聲,又或者陰謀挑惹是非,那么我們自然不會輕易放過,便讓他親身體驗一下,我雪風谷一脈是否真的暗弱。”
“但在此之前,心態放平穩,心胸放寬闊,不要因為外人隨便幾句話,就受到影響。”郭師兄轉頭看向他,微微笑了笑:“他覺得如何,本就不代表事實真的如此,你我都知道其荒謬絕倫,當個笑話聽也就是了,何必因此動怒?”
就在這時,前方頭也不回的趙歡法力傳音,淡淡說道:“宗煌所言不錯,蓬安你還有待磨練。”
姓郭的國字臉青年和那名雪風谷弟子都凜然受教。
趙歡也無意截聽自己弟子的法力傳音,但此刻當著長樂道尊等人的面兒,他至少要確保談話內容不至于出什么問題。
若是內容無礙,他根本不在意,靈臺上也不留絲毫痕跡,只如同清風拂過,但如果有一些敏感的字眼,他就要留心一下了。
不過,接下來,他便微微一笑:“不過,他關于我個人的評價,其實也不算錯。”
“不管是天賦進境,還是實戰搏殺,我都遜色于唐師弟、韓師弟、周師弟他們,這是事實。”
那姓秦的弟子低下了頭,但國字臉青年目光堅毅,開口道:“師父……”
趙歡截斷了他,笑呵呵的說道:“這沒什么,與我同輩的八脈二代首座,唐師弟、韓師弟、周師弟、楊師弟還有黃師弟,都穩勝于我,這在咱們宗門里又不是什么秘密。”
“相較于他們,我資質確實并不如何出眾,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或許就是修練還算勤勉吧?但要論勤勉,其他人也未必就比我差了,所以,我還是一點出眾的地方都沒有。”
不怕對方比你天賦高,就怕比你天賦高的人,還比你更勤奮。
趙歡完全不介意在自己的弟子面前自曝短處,國字臉青年二人似乎也并不意外,只是目光都有些凝重。
“我對自己的定位很清楚,我不怕被同門師兄弟比下去,但出了我玄門,我就要對得起祖師,對得起師父,對得起師伯師叔們。”趙歡淡淡說道:“我非璞玉,就是一塊石,一塊普普通通,數量眾多,泯然眾人的石頭,腹內不藏玉,我就努力打磨自己,讓自己更堅硬一些,做一塊宗門基石。”
“盡己所能,不為宗門抹黑,如果能為宗門發展建設出一分力,此生足矣。”
他一直沒有回頭,甚至還在和長樂道尊交談,但法力傳音卻沒有斷:“至少,我培養出了你們,沒有誤人子弟,沒有浪費你們,沒有辜負長輩的托付,這讓我很驕傲,縱使我自己平庸,但你們可以青出于藍,本門后繼有人,這便足夠了。”
在他身后,國字臉青年二人都微微低首:“弟子謹記師尊教誨。”
那姓郭的國字臉青年胸中豪氣上涌,目光則越發堅定沉著。
柯菁視線掃了他一眼,嘴角微微泛起一抹笑意。
此子入門較晚,之前兩界戰爭時期正好在閉關結丹,以至于沒有參加兩界戰爭,雖然之前外出力量也有了些名氣,卻比不得兩界戰爭中大放光彩的夢紅樓、練華昭、葉心暉、陳放歌和石陽等人。
但他卻為玄門天宗上下一致看好。
郭宗煌,宗門內部道號元振,雪風谷一脈三代真傳首座弟子。
三代真傳弟子中,修煉進境速度第一。
同境界實戰斗法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