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天池宗圣地內,是一個完全由冰火組成的世界,一半寒冰,一半烈火,雙方涇渭分明,不產生任何沖突,但也絕不相融。
曹偉靜靜站在這個冰火世界中,沉默不語,空氣中兩個極為強大的意志,同樣陷入沉默。
良久之后,自那烈火世界中傳出一個聲音:“無妨,若此人登門,老夫二人出關便是。”
曹偉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雖然從他內心來講,若是玉京山真的砸下來,兩位長老出關也未必能確保萬無一失。
這時從另一邊的寒冰世界里傳出又一個蒼老的聲音:“虛空山河鼎與青銅虛空鼎的事情暫時先放到一邊。”
“到我們二人正式出關之后,方可主動出擊,在此以前,你莫要輕舉妄動。”
曹偉神色漠然,仍只是點點頭,沒有說話。
烈火世界中的聲音這時說道:“青銅虛空鼎既然在那名叫石天昊的小子身上,你可以留心在意,此子到了一定時候,必然會去尋大秦皇朝石家那個重瞳者報仇。”
“屆時八方云動,各方勢力摻雜于其中,你可以酌情考慮,伺機而動。”
曹偉說道:“火師叔的想法與我不謀而合,我正是準備在那時候尋找機會,兩位師叔閉關千年,已經到了最緊要關頭,如非宗門遭逢大劫,我實不愿意兩位師叔未盡全功就破關而出。”
天池宗冰火二老中的火長老哼了一聲:“老夫二人,又何嘗愿意前功盡棄?”
冰長老則緩緩說道:“虛空山河鼎關系重大,偏偏時間越來越少。真到了萬不得已,那說不得也只有提前出關了。”
曹偉點了點頭:“我心中有分寸。兩位師叔請放心。”
出了宗門圣地,曹偉回到雪山之巔。遙望西南方向,良久之后重重嘆息一聲,只感覺心中沉甸甸的。
“荒海法會上,我有些孟浪了。”
大秦皇朝東南部,流光劍宗山門洞府行云峰上,幾個人站在懸崖邊,也望向昆侖山方向。
當先一個中年文士模樣的人,正是流光劍宗元嬰中期修士紫云老祖,此刻他的神色有些古怪。有懊惱,有慶幸,也有后怕,但更多的是苦澀。
他身后眾人,全是流光劍宗的元嬰期老祖,赤霞老祖和青靄老祖同樣在列。
沒人笑話紫云老祖有些頹喪的神色,只因為他們全部都是同一模樣。
赤霞老祖苦笑著搖頭:“幸虧當日玄門天宗來訪的時候,沒有真的干出動手強留的事情,否則……”
這位女性老祖搖了搖頭。說不下去了,而其他流光劍宗元嬰期老祖都是心有戚戚焉的點頭。
之前蕭焱上門履行戰約,要與慕容嫣然完成三年前約定的一戰。
目睹蕭焱沙洲城外大戰時展現出來的實力后,當時還是慕容嫣然師祖的青靄老祖。立刻就知道,真正較量起來,慕容嫣然完全不是蕭焱的對手。
在那時。流光劍宗上下就動過以勢壓人的打算,但最后因為顧忌林鋒與玄門天宗的關系。而放棄了原先的預想。
現在看來,所有人都心里一陣后怕和慶幸。幸虧當初愿賭服輸,沒有耍賴玩硬的,否則真的是結果堪憂。
雖然沒有一個人直接說出口,但紫云老祖等人心中都有數,流光劍宗的實力同風神宗在伯仲之間。
流光劍宗傳人都是劍修,善于殺伐,劍道精深,而風神宗修士修練風神無相訣,可煉化九天無相罡風,實力也不容小覷。
雙方的山門大陣,云天流光劍陣和九天罡風陣,力量也基本處于同一水平。
那么問題來了,林鋒可以強行轟開九天罡風陣,自然也可以用相同的方法對付流光劍宗。
當日若是真的大戰一場,最終結果多半是流光劍宗吃大虧。
得出這個結論讓紫云老祖等人都感到嚴重的挫敗感。
行云峰頂,一座精致的殿宇中,流光劍尊靜靜盤膝而坐,但他的視線,也望向昆侖山所在的方向。
這位大劍修雙目之中,不斷有光芒亮起,然后漸漸熄滅,接著再次亮起,不停重復。
雷鳴山脈紫霄峰,這里是紫霄道的山門所在。
山頂上籠罩著萬年不散的厚重雷云,終年不見天日,只有電閃雷鳴,在厚重陰云中此起彼伏。
紫霄道眾弟子傳人,也都已經習慣了這幅場景,倒是新入門的年輕弟子頗為不適應,一方面感覺陰暗壓抑,一方面則是唯恐有天雷突然劈了下來,落在自己身上。
昆侖山中大戰的結果已經傳揚天下,紫霄道也接到了消息。
一個女子站在紫霄峰一處洞府前,望著昆侖山方向,失笑搖頭:“真沒有想到,那個小不點,竟然有這么強大的實力,以金丹中期擊殺元嬰中期,幾乎可以說是前無古人了吧?”
她身后一個青年男子笑道:“不敢說絕對沒有,但至少我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還有其他人做到過。”
男子一笑,露出臉頰上的酒窩,正是當初參加了荒海法會的紫霄道弟子顧雷。
女子自然便是顧雷的同門師妹李葵音,她搖頭嘆息:“法會上看了他同朱易的決戰,便知道他很強,強的可怕,但真沒有想到,會強大到這個地步。”
紫霄峰頂的天雷宮大殿中,藍霆道尊也在搖頭嘆息:“天風和玄冥吃了虧,還不算什么,但連那頭老金烏竟然也被鎮壓,神風山山門被轟開,這可真沒有想到。”
在他對面,坐著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人,看似平平無奇。但卻流露出比藍霆道尊還要恐怖的氣息。
這個中年人看上去,整個人就仿佛密云不雨的陰沉雷云。平淡沉悶中潛藏著無比狂暴的力量。
此人正是紫霄道當代宗主,雷云道尊。
聽了藍霆道尊的話。雷云道尊緩緩點頭,開口說道:“師兄所言不錯。”
他的口音極其古怪,每吐一個字,都仿佛一個悶雷在空氣中炸響。
誠如藍霆道尊所言,相較于于新濤潰逃,天風道尊身死,更讓他們在意的是天風道尊坐鎮神風山九天罡風陣,仍然硬生生讓人砸開了山門。
金烏大圣闖入神州浩土也非第一次了,每次都全身而退。很多回甚至弄得人族修真界焦頭爛額,想不到這次卻直接栽了。
藍霆道尊雖然是雷云道尊的師兄,但面對自己這位師弟,他執禮甚恭:“宗主,我們接下來應該是個什么態度?”
雷云道尊徐徐說道:“看來,要麻煩師兄前往昆侖上走一趟了。”
藍霆道尊略微遲疑了一下:“師兄,玄門天宗樹敵并不少,我們與之交好無妨,但若是走得太近……”
“很多時候。敵友之間,并不是那么明確的。”雷云道尊說道:“我得到消息,蜀山劍宗的離兇劍尊這次本來也要出手,卻被太虛觀攔了下來。”
藍霆道尊臉上露出深思的表情:“太虛觀要調整自己的布局了嗎?”
雷云道尊沒有過多解釋:“自從大雷音寺覆滅后。太虛觀便一直在調整,只不過今天,時機終于漸漸成熟了。”
藍霆道尊說道:“既然如此。我便走一趟昆侖山。”
雷云道尊點點頭:“有勞師兄了。”
大秦皇朝西陵城,城北丞相府內的書房里。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書生靜靜坐在一把藤椅里。
他一身布衣,看起來樸素雅致。面相儒雅,眼神深邃,如大海一般包容一切,卻又深不見底,不可捉摸。
這個看似平凡的書生,卻是許多人都忌憚不已的大秦權相伍輕柔,此刻,他手指輕輕敲擊面前的書桌,沉吟不語。
伍輕柔身邊站著一個年輕人,靜靜說道:“玄門天宗放過了于氏家族,選擇了風神宗。”
“意料中事。”伍輕柔敲擊桌面的手指停下不動,輕笑了一聲:“換了是我,也會放過于新濤,將之留給大秦皇朝處理,自己這邊先收拾了風神宗再說。”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清除了風神宗,玄門天宗就可以獨霸昆侖山脈,影響力和勢力都將獲得巨大提升,不僅僅是翻一倍的提升,而是兩倍、三倍甚至更多。”
伍輕柔靜靜的說道:“將一片地區完全整合,不再有任何反抗與掣肘,這對于玄門天宗來說,益處極大。”
“從某種角度來說,這和大秦皇朝接下來清理世家勢力,是相同的道理,都是先清除內部隱患。”
那年輕人說道:“事情已經過去幾天了,那位玄門之主并沒有召集整合昆侖山脈,尤其是昆侖山南麓地區的大小宗門。”
伍輕柔笑了笑:“沒有那個必要,風神宗覆滅之后,昆侖山脈不要說能和玄門天宗實際對抗的勢力了,連個表面上的對手都沒有了,玄門天宗已經是事實上的昆侖山領袖。”
“這種時候只要順其自然就好,昆侖山脈的中小型勢力會自動向著玄門天宗靠攏,若是召開什么形式上的會盟,那反而落了下乘,失之于霸道無禮,那位玄門之主要真那么做,在我眼里他反而沒什么威脅了。”
他嘆息一聲:“但現在看來,玄門之主此人,不簡單啊!”
年輕人問道:“那依大師兄的意思,我們可以開始第二步計劃了?”
伍輕柔點點頭:“是時候了。”
大周皇朝都城,天京城皇宮內,周帝梁盤端坐龍椅上沉思著,良久之后,他抬頭看向自己面前的玄機侯朱洪武、燕明月和梅無浪三人。
“接下來,便是洪武你的兒子朱易,要回我大周赴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