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帶著你的盾牌回來,要么戰死疆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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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陣!”
斯巴達式的咆哮響徹染血大峽谷,深入戰場上每一個人的耳膜。奎托斯一聲冷厲的虎嘯,旌旗般飛揚的紅色大氅,猶如一抹真紅的閃電,穿過了所有人的視野。
隘口的一邊,這是一個易守難攻的狹窄陡坡。依托此處優勢的地形,正好利于斯巴達方陣的發揮。
視界里,從峽谷的低洼處,無數的綠熊戰士在嘶吼,一層一層象旋風一樣向卷上來、無窮無盡。
三百六十名斯巴達重盔緊隨奎托斯的腳步,踏著迅猛的步伐、快速重組了斯巴達方陣。
當前方的視線里全部都在晃動著熊族人的影子,有那么一瞬間,亞倫感覺耳朵里全是鐵片亂哄哄的聲響。
嗡————
一切似乎來得太突然,卻又感覺正是時機。
腦子空白一片,認不清哪里才是正確的方向。強大的擁擠和碰撞感,把一個人就這么被夾雜在進退都不是的縫隙里。
“但,無論如何,都不可以后退。”亞倫這樣告誡自己。他咬著牙,左臂通過盾牌中部的臂箍,左手握住位于盾牌右側的繩索,以求在使用渾身的力量向前猛頂的同時、一只手穩妥地操作盾牌。
盡管他和庫魯什位于斯巴達方陣相對安全的后方,但依然有半只腳深陷到了泥土里。由此可以想象,位于方陣前幾排的斯巴達重盔,他們擁有一種什么樣的承受力。
熊族戰士的蠻力非同小可,更不用說,斯巴達方陣此刻面對的,不只是一小撮敵人,而是成千上萬。
在最初開始,方陣整體倒退的小步距離中,亞倫有一種深沉的感覺,似乎自身的力量已經枯竭,任由這種麻痹充斥著他的神經,因為他已無力掙扎,這時候亞倫的意識里甚至有一種錯覺,只要、只要有一個人后逃,他一定會跟隨對方的腳步。
第一次在方陣中戰斗。
此時此刻,面對龐大的重壓,思緒崩潰到了極致。
但接受了許多次的訓練,使得亞倫最終堅守住了一絲凝重,靜靜感受到方陣整體的團結,感受到身邊每個斯巴達戰士,都帶給他一種強大的堅忍和決心。
“斯巴達人,盾牌正是我們力量的源泉。記住、每個斯巴達人都要保護他左邊的人,從脖子到腿。只要有一個漏洞,我們就會戰敗!”
在熊族戰士猛烈碰撞的瞬間,正如奎托斯盯著重盔,咬著堅牙大聲提醒的那樣,黃銅大盾,是斯巴達戰士的生命保證,更是堅守方陣的最后一層防線。
盾牌、它不但可以在最初防御敵人的矛、劍和箭雨的攻擊,還能去撞擊敵人,甚至作為戰死后讓朋友把自己抬回家的擔架。
從封閉的方陣最左端開始。攻擊時、每個斯巴達戰士的大盾,都會保護著他左邊的戰士,鍛煉成這種戰術需要相當強悍的力量和體力,包括判斷力。而這樣的天賦,除了通過后天的努力,先天的成分也往往不可或缺。
所以,斯巴達人只保留那些優質的后代。(斯巴達人把生下來的孩子放在酒里,只要身體顫抖,就把孩子扔掉。)
防守時、前兩排防御,后面用矛突刺。
“開——就是現在、——推!”
奎托斯大聲怒吼攻擊時,基本上每個斯巴達戰士都面露猙獰,咬著牙用盡全身的力量,當這種后續的爆發力用到極致,讓亞倫忍不住懷疑,胸口會不會自覺的爆裂開來。他只聽見‘呼’的一聲,前幾排斯巴達重盔的盾牌向上猛翻。
前兩排黃銅大盾一開一合,在熊族戰士驚恐的視線里,猛然刺出密密麻麻無數的長矛利刃,由于躲避不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黝黑的寒光沒入自己的身軀,一片血肉橫飛。待到他們反應過來,向后揚起手中的武器,方陣的盾牌又重新閉合到一起。
“嘭嘭嘭嘭……”
瘋狂的敲擊聲,此起彼伏,悶熱,躁動。
面對防守嚴密的斯巴達方陣,蠻力基本沒有用武之地。熊族戰士太過擁擠的狹窄戰線,雜亂不堪。他們笨拙的攻擊方式,落在斯巴達方陣的盾牌上,根本無關痛癢。
在峽谷和盾牌的蔭涼里殺個痛快!占有地形優勢的斯巴達方陣,每個斯巴達戰士,都顯示出了訓練有素的戰斗本領。
長矛間接突刺、盾牌反復閉合。整齊劃一、沒有一絲的漏洞。
斯巴達方陣再次摧毀了敵人的沖擊勢頭,目睹敵人的戰斗士氣接近潰敗,亞倫猛抬起頭,大吼,“突進!”
聽到后方的命令,由奎托斯帶頭,三百六十名斯巴達重盔,一個個如猛虎雄獅,面目猙獰地撲向敵人。他們居高臨下,使用的長矛比簡陋雜亂的鐵器,要威力大得多。
無所畏懼、毫不手軟。
斯巴達重盔步兵,那幾乎被抹殺個性的形象,本身已被高度凝固為一種符號。勇猛、榮譽、果敢……
當方陣的攻擊達到巔峰,往往是一種令人肅然起敬并毛骨悚然的情景。
斯巴達戰士以無隙可乘的陣形阻擋了三千名熊族戰士的沖擊,沒有絲毫猶豫,平靜而沉著地據守險境。當亞倫一聲令下,他們又如下山猛虎,撕碎了敵人最后一絲希望,讓陡坡上成百上千的熊族人發生潰逃。
“斯巴達方陣戰斗士氣持續提升,600點,700點,800點,900點!”
數據接近1000點快要爆表,眼前的一幕幕,讓亞倫的腦海里不斷回想著,斯巴達壯士臨上戰場時的遺言。
“就算我犧牲了,戰神保佑!請讓我的尸體繼續佩上盾牌吧!”
“只有這樣,在永恒的榮耀神殿,我才會得到另一張與它一樣好的大盾。”
然而亞倫卻更難忘記,一位斯巴達母親對兒子的臨別贈言。“————要么帶著你的盾牌回來,要么戰死疆場。”
艷紅的鮮血,在勇士的眼前飛濺。劍刃和長矛的延伸,是一條死神的舌尖,用心品嘗敵人的鮮血,將失敗者的靈魂從身體中剝離。占據有利地形,斯巴達方陣一連殺退了熊族部落的三次攻擊,在這片血肉橫飛的狹窄的戰場上,當頭頂上空回蕩三次深遠的咆哮。
亞倫仿佛看到了,熊族部落峽谷統治者熊族之王,三次從他督戰的寶座上站起來,皺著眉頭,抖動著胡子,氣急敗壞地吼叫不已。
“斯巴達人的歸宿是戰場,每一個斯巴達勇士,遲早有一天,會在早晨清洗自己的遺容,到了晚上與身邊的袍澤同往地獄里用餐。但這樣的壯舉絕不會發生在今天,因為、今天!我們所面對的敵人是一群無用的娘們!!!”
不僅僅是奎托斯,包括亞倫,以及每個斯巴達重盔的臉頰上都已經變成了紫紅色,青筋暴出,額頭上汗如雨落。
但眼看著密密麻麻的熊族戰士,驚恐地退下陡坡,胡亂扔掉手里的武器,仿佛剛剛遭遇了一場災難似的表情。
大口喘著粗氣、每個斯巴達戰士的胸膛里,都有一面戰鼓,持續敲打著“咚咚咚”的急促震響。盡管斯巴達戰士渾身上下,重復堆積了一層厚重的血痂,但榮耀的快感,卻快要淹沒人的靈魂,讓人窒息。
手心冒著熱汗,與粘稠的血液混在一起,使手里的長矛打滑。滿頭滿臉的血污,讓亞倫分不清是敵人的還是自己的,
此時此刻,他無法平息自己,只有一陣陣斯巴達咆哮,涌動出他難以平靜的情緒里,快要脹滿的一團團熱熱的氣流。
這種血液翻騰的感覺,除了尋找目標殺戮,幾乎讓人無所適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