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還是二合一,下午沒有了.
月上中天,光華如水。
荒野世界里,慘哼陣陣。
這一次進來的修士極多,如今光是活著的人族,就有近千之多,一個個看下來,已經是深夜時分。
老者在看完最后一個人族之后,終于喘息了一口氣,感覺到疲憊和饑餓的感覺,一起涌了上來,肚子呱呱叫了起來。
此老雖然已經有了幾分法力,但只相當于剛筑基初中期,而且這處世界里,根本沒有那么的靈石來維持他的修煉,因此時間長了,依舊會感覺到饑餓,盡管比起其他根本沒有重修的修士,已經好上不少。
村落中自然沒有多余的屋子來放置這些新來的修士,因此只能橫七豎八的扔在野外的草地上。
老者最后掃了一圈,就要進村,尋些東西吃。
咚咚——
厚重的腳步聲傳來,一個骨架極大,但卻并不顯得雄壯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
此人手里,持著一截烤好的骨頭樣的東西,散發著熱氣和無法言語的肉味。
“老師,您辛苦了,這是師姐讓我給你送來的。”
中年男子走過來后,恭恭敬敬的道了一句。
老者看著中年男子手中的東西,卻沒有接過,神色異常的復雜,過了許久之后,此老接無奈接過。從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刀樣的東西,一片片削了下來,放進嘴里。
此老咀嚼的速度極慢,面皮緊緊繃著,神色異常的痛苦與無奈,仿佛嚼著的是世間最毒的毒藥一般。
“嘔——”
“嘔——”
此起彼伏的嘔吐之聲。從旁傳來。
那些傷的太重,仍有知覺的人族修士,看到這一幕,似乎猜到什么,均都嘔吐不止,個個露出惡心到了極點的神色。
野草地上,一片污穢!
“吐吧吐吧,老夫當年,也是這么吐過來的。你們所有人,早晚有一天,也會跟我一樣,不得不向命運低頭,早晚要吃下這樣東西!”
老者面皮抽搐了幾下,強壓下腹中的不適感覺,神色異常冷狠的說道,聽的眾人一陣毛骨悚然。說完又道:“你們應該慶幸,今天死的不是你們。否則我現在——吃的就是你們了。”
“老子就是死,也不會吃那種東西的!”
一個一臉豪雄之色的男子,沉聲說道,目光堅毅。
老者瞥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道友想死,我等求之不得。我想應該有很多人,在等著你這一身肉,他們已經餓了很久很久了。”
男子聞言,露出寒毛直立的駭然表情,再不敢廢話。
一干修士。也是目光急沉,個個面色難看。
一時之間,再無人說話,只有老者的咀嚼之聲,和蟲鳴之聲一起響起。
又過了好一會之后,一個老道模樣的修士道:“道友如何稱呼,敢問這里究竟是哪里,可有辦法出去,或者傳個信出去?”
聽到這個問題,眾人來了精神,一起看向老者。
老者苦笑道:“老夫姓陳,如今落到如此地步,名號就不用再提,免的說出來惹人恥笑。至于這里,是蒼生神主懲罰其他種族和反對他的靈族的地方,被我等早來的修士,稱為囚禁之地。”
“囚禁之地?”
眾修愕了愕,可不就是囚禁之地。
陳姓老者微微點頭道:“正是囚禁之地,至于這里是一顆偏僻的星辰,還是一處獨立的空間,沒有任何人說的清楚,更不要提出去,或者傳信的方法了。我們和比我們更早的修士,曾經搜索過,除了這座山附近,其他方向里,無論走出多遠,都是永無休止的荒蕪之地。”
“難道我們就只能在這里等死嗎?”
有修士聲音沮喪的說道。
“自然不是,否則我想這位陳道兄,也不會寧肯吃下那種東西,也要活下去了。”
老道陰沉著面孔說道。
到底是曾經不知道修煉過多少年的老江湖,生命保住之后,又見到還有早來的修士,頓時冷靜思索起來。
此言一出,眾人目中精芒閃過。
“剛才那頭妖獸,既然已經有了筑基期的境界,陳道兄剛才又輸了一道法力為我們療傷,那么這里顯然就必定有靈石礦脈存在,只要能夠修煉,早晚能令我們離開這里。”
有人說道。
“不錯,正是這樣!”
立刻有人附和。
眾人興奮起來。
陳姓老者掃了眾人一眼,笑容深不可測道:“的確有四條礦脈存在,并未被我們四方人馬瓜分,但諸位,那和你們沒有關系,這些靈石是我們的,而你們,不過是負責開采靈石的礦工!”
話音落下,眾人目光一凜,這才意識到什么,立刻就有性子或是兇悍,或是狡詐的修士,眼底光芒暗閃起來。
陳姓老者扔掉手中吃剩的骨頭,拍了拍手,神色輕松道:“諸位最好不要打什么鬼主意,否則明天你們就會像這根骨頭一樣。”
眾人面色再沉。
無論到了哪里,總是拳頭大的掌控局面,先來的修士,無疑就是拳頭更大的那一群人。
“給你們挖礦,對我們來說有什么好處?若只是能夠多活幾天,請恕在下沒有那個興趣。”
之前那位面色豪雄的男子,冷冷說道。
眾人均都面色高冷,雖然寄人籬下,但該談的條件,還是要談的,不能任人擺布。
陳姓老者掃了眾人一圈。冷冷道:“若你們干活足夠賣力,毒毒會考慮賞你們一些靈石的!”
眾人當然不知道毒毒是誰,但心念動了動,就知道必定是那位火辣女子。而聽到有靈石得,眾人自然心動。
“為什么……不想辦法……解開封鎖的……元神和神魂之力,從儲物空間……里拿出靈石仙石……來修煉呢?”
有虛弱的。斷斷續續的男子聲音傳來。
眾人聽的心中一亮,朝著的聲音的來處看去,只見說話的修士,是個滿面塵土的男子,仰躺在地上,敞開的胸膛上,殘留著一個烏黑的手掌印,肉已經焦黑了大片,但此人一雙目光。卻異常的平靜,智芒閃爍。
“你竟然還沒死?”
陳姓老者驚訝的道了一聲,說話的修士,正是他之前說什么中了碧炎地獄,必死無疑的男子。
此時此刻,對方哪里有什么死亡的跡象,不僅醒了過來,而且精神似乎還不錯。胸口的碧火掌印,雖然成了黑色。但那是表明綠色火焰的威力正在消除。
“多謝道兄關心。”
男子再道了一句。
陳姓老者三步并作兩步,走到他的身邊,檢查起來,但因為神識被封鎖的緣故,當然是察覺不到肉身里有什么名堂的,最后只好笑道:“閣下的運氣倒是不錯。傷勢竟然真的在好轉,也不知道你吃過什么天材地寶。”
說完,又話鋒一轉道:“不過你所謂的解開元神和神魂封鎖的方法,是行不通的,在你之前。不知道已經有多少智慧超群修士,想過這個辦法,但沒有一個人能做到。”
“這個禁制,本身就是蒼生神主獨創出來的,高明到了極點,普通修士根本休想搞明白。”
陳姓老者嚴肅道:“而且一般的封鎖元神神魂的禁制,必須由元神神魂之力來解開,如今元神神魂被封,就算琢磨出解開的手段,又拿什么解,這是一個死循環!”
眾人聽到老者的話,目光再次沉了下去,想想也是如此,蒼生神主豈會留下這個破綻給眾人鉆。
男子的目光,卻沒有太多失望,反而充滿了沉吟之色,此人思索起來的樣子,格外有種令人驚心動魄般的感覺,瞳孔世界里仿佛有道韻橫生。
“道兄似乎已經是這里二三號的人物,若連你都只恢復到這么一點實力,而且竟然沒有刻苦修煉,可見這里的靈石數量,只怕也沒有那么多,根本不足以修煉到破空的離塵境界,最多不過延長一點壽元而已。”
片刻之后,男子說道。
聽到這一句話,陳姓老者沉默了下去。
“道兄可否告訴我,蒼生神主和他的手下,為什么不直接把我們殺了,卻要留我們一命,關押在這里的原因?”
男子再次問道,說話漸漸連貫起來,仿佛傷勢又復原了不少。
聽到這個問題,幾乎所有新來的修士,都陷入了思索之中。
以蒼生神主那樣的梟雄霸主的性子,的確沒有必要做這種拖泥帶水,不干不脆的事情,對方既然這么做了,那背后肯定有一個大原因。
眾修當然想不出答案,目光再次落在陳姓老者的臉上。
陳姓老者目光黯然,微微抬起頭顱,望向天空的方向,搖了搖頭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沒有任何人知道,自從我們被拋進來之后,那些家伙,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眾修聞言,愕了愕,已經搞不清楚狀況。
“諸位,早點休息吧,現在你們和凡人沒有兩樣,從明天開始,你們就要進礦洞去開采,莫要以為老夫今天尚算和氣,就以為這里是個養老窩!”
陳姓老者今天似乎已經說了太多,又或者被觸動了什么,面色冰冷下來,有些不耐煩的道了一句。
說完之后,此老看向剛才的死去活來的男子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聞言,微一沉默,說道:“……我叫季蒼茫。”
季蒼茫!
季蒼茫!
男子正是久違了的季蒼茫,季蒼茫竟然已經被廢掉了一身法力,成了凡人之身?
若葉白知道,若連夜雨知道,若連云道宗和海風星的老朋友。老兄弟們知道,恐怕要震驚到瘋。
此刻的季蒼茫,在話音落下之后,一張污穢不堪的面孔上,也是浮現出了黯然之色。
他雖然不喜殺伐,與世無爭。但骨子里也有著頂尖修士的傲骨,如今被打落塵埃,心中的失落,彷徨,可想而知,即便是季蒼茫,一時間也失魂落魄。
“季蒼茫……”
陳姓老者重復了一句,嘿嘿笑了笑,轉身而去。
而其他修士里。卻有一兩個,在聽到季蒼茫名字的時候,眼中亮起貪婪之色,或許知道一點關于他的事情,但這貪婪之色,又很快暗了下去,無論季蒼茫身上,有什么寶貝或者上好的功法。都已經和落魄的他們沒有關系。
荒野之上,再次寂靜了下來。無人說話。
眾修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看著星空的方向,神色復雜,那里曾經是他們穿梭馳騁的地方,如今看來,是那么的遙不可及。
面對未知的命運。畏懼之心,漸漸誕生在眾人的眼中。
季蒼茫此刻,卻已經閉上了雙眼。
他的喉結微微聳動著,除了自己,沒有任何人知道他此刻的情緒。而此刻。他的腦海中,也在回憶著這段過往。
為了尋找消除降靈液作用的方法,季蒼茫帶著太玄木和太青絲,來到了靈修者聯盟占據的翡翠星。
正如太玄木所說,這座星辰上的修士,對于非靈根的其他種族,十分的排斥,但好在還沒有達到見人就殺的地步。
季蒼茫也是在無數的挑釁和譏嘲中,艱難的打聽著消息,卻始終沒有打聽到,或者即便有人知道,也不肯告訴他。
時間轉眼就是幾百年,這幾百年里,季蒼茫所遭受的羞辱,已經不用多提,但他從來沒有放在心上。
令季蒼茫感觸最深的,是翡翠星的靈修們,對于蒼生神主此人,異呼尋常的崇拜,這種崇拜里,帶著狂熱和瘋狂,似乎只要蒼生神主一聲令下,這些修士甚至立刻就會為他獻出生命。
而就在前天,不知為了什么原因,靈族突然出手,逮捕了大量翡翠星上的修士,之后的事情,已經不用多提。
像這樣的事情,若是之前發生過,必定瞞不過其他修士,季蒼茫也未必會來到翡翠星。
“在我之前,被抓來的修士,肯定不是這樣大張旗鼓的逮來的,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讓蒼生神主開始如此的肆無忌憚起來?”
季蒼茫在心中梳理著。
比起這個問題,更令他擔心的,是小世界戒指里的太玄木。
此人的智慧,已經退化到了孩童的水準,或許還在退化當中,之所以說或許,那是因為季蒼茫的神識被封印,已經聯系不上他,也聯系不上太青絲。
盡管二人就在他的小世界戒指里,哪怕只要有一絲的神魂之力,季蒼茫就可以把他們叫出來幫忙……但很遺憾,他沒有!
而就算他在未來,有了恢復的可能,同樣還要面對太玄木這個大難題。
苦澀之意,漸漸浮現在他的面龐上。
人生中第一次,季蒼茫感覺到掌控命運的艱難,和身不由己。
鼾聲從旁邊傳來,季蒼茫也漸漸睡去,疲憊,痛苦,無奈,一起浮現在他被塵土和鮮血覆蓋的面龐上。
第二天一早,天才蒙蒙亮,白色的晨霧,尚未散去。
沉重而凌亂的腳步聲,從不遠處的村落里傳來,一條長龍樣的隊伍,走了出來,領頭的修士,是那頭金翅大鵬鳥樣的妖獸所化的粗獷漢子。
此人比起其他人,明顯雄壯的多,或許是因為吃的更多的緣故,手上提著一只人高般的巨大裘皮袋子。
一路走來,目光冷冰冰的掃過一干躺在地上的修士,配上長而勾的鼻子,有種說不出的冷漠寡情味道。
“你們這些家伙,要睡到什么時候,起來干活!”
幾息之后,粗獷漢子大喝了一聲。
有如驚雷,乍響而過,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一干新來的修士。立刻睜開了眼睛,不少眼中閃過厲芒,但很快,身體里傳來的劇烈的匱乏感覺告訴他們——他們早已經不是那個法力高強的修士了。
“看什么,還不起來!”
粗獷漢子迎著眾修的目光,厲喝了一聲之后。指尖連彈,十數道綠色的指芒,射了出去。
轟隆聲響,塵土飛揚。
很顯然,此人只是要教訓一下眾人,沒有直接轟中他們的身軀,只是打在了一些修士身邊的地上,饒是如此,爆炸開的氣浪。依舊將一干如今已經是凡人之身的修士,掀飛了出去,砸在地上之后,又是一陣慘叫。
“小子,你竟敢如此羞辱老夫!”
塵土還沒散去,已經有因為連連受挫,情緒低落而導致暴躁的修士怒喝出聲,只見一個干瘦老者樣的修士。從地上爬起之后,撲了過來。聽此老的口氣,分明曾是有幾分強橫的實力和地位的。
粗獷漢子看著此人撲來,眼中閃過不屑之色,又是一指點出!
一聲悶響,血霧飛濺而出。
碧綠色的指芒,迅如閃電。直接將干瘦老者的腦門轟出一個大洞,血水噴濺而出。
“你——”
干瘦老者目瞪口呆,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對方,仿佛不相信對方竟真的殺了自己,而自己的結局。竟然是死在一個最低級的木系法術的攻擊下。
暴怒的瞳孔,漸漸散亂,茫然,黯淡了下去,干瘦老者轟然倒地,成了一具再沒有生命氣息的尸體。
新來的修士們,目光凜然,面色難看。粗獷漢子在當年,或許只是一個元嬰期,離塵期的小修,但現在,卻能將他們輕易擊殺,只不過是因為,來的更早一些而已,更早的開始重新修煉,并且恢復到了筑基期的境界。
而跟隨在粗獷漢子身后走來的修士,則是個個露出冷漠與不屑的笑意。
“這個家伙的尸體,就是你們今天的晚飯,現在——都給我拿起工具,進礦洞去采靈石!”
粗獷漢子再喝了一聲,將手中的巨大的皮裘袋子,口子朝下,其中的東西,傾倒而出。
嘩啦嘩啦!
竟是幾百把簡陋到不可思議的刀斧,仿佛最劣質的銅鐵鑄造而成一般,形狀更是彎彎曲曲,刃口不開,看到這些玩意,新來的修士,才知道自己將要面對的處境有多艱難。
“老道花了一晚上,才煉制了這些東西出來,你們這些家伙,最好記得我這份大恩。”
粗獷男子身后,一個山羊胡子,身材矮小的老者,怪笑著道了一句。
此老眼中,血絲密布,滿臉疲憊之色,似乎真的忙活了一夜。
粗獷男子沒有再說話,長龍樣的隊伍動了起來,繼續朝前走去,其他人亦跟了上去,荒野之上,只留一干新來的修士,面色難看,沒有動靜。
“等老子重新修煉,恢復了實力之后,定要先宰了這頭囂張的鳥!”
見前方的隊伍,漸漸走遠,終于有修士小聲罵了一句,罵完之后,此人走到那一地的刀斧前,挑了一把尺寸大點的斧子,朝前方的隊伍追了上去。
其他修士,在罵罵咧咧了幾句之后,也終是空著肚皮,上前挑了一把之后,跟了上去。
不少人步履踉蹌,受的傷顯然不會那么快好,但在這里,沒有任何人會同情他們。
而他們骨頭里殘存的驕傲,也不容許自己去搖尾乞憐。不過這樣的傲骨,究竟能持續多久,誰也不知道。
季蒼茫走在最后,速度緩慢,他的目光,落在那已死的干瘦老者的尸體上,面色異常的陰郁,甚至透著絲絲從未有過的恐懼,不知想到了什么。
拿上剩下的最后一把斧子之后,季蒼茫亦朝著前方的隊伍,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