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琉璃看著紀小白,心念轉了轉,猜到什么,但沒有再追問。
講起領悟意境的幾條路,聽的紀小白和海鷗,目光連閃,又緊緊記在心里。蘇琉璃講解的極為仔細,甚至舉了數個她所知道的修士領悟意境的方法和機緣。
末了,蘇琉璃道:“具體怎么做,要看你們自己的瘍了。”
二人點了點頭。
紀小白眼珠提溜鬼轉了一下,悄然問道:“好象都不太容易,娘,有沒有捷徑可以走?”
蘇琉璃聞言,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道:“有”
“是什么?”
紀小白眼中猛的一亮,便連海鷗也滿眼期待之色。
蘇琉璃將入微丹之事,娓娓道來,二人均是聽的眼中大亮,什么會損失虛無飄渺的氣運,也沒有太放在心上。
等到蘇琉璃講完之后,紀小白立刻問道:“娘和爹手里,有多少入微丹?”
蘇琉璃道:“我和你爹手里,總共加起來,只有四粒入微丹,不過,小白,你要想好了,這四粒入微丹,原本可以為太乙門造就四個意境修士,若是給你用去一粒,就只有三粒了,以你的資質,未必不能自己領悟,你仔細想一想,是用還是不用?”
紀小白愕然。
用了,便是占了其他人的機緣。
不用,自己不知道哪一天才能領悟。
這個性子里仍有些貪的杏,頓時陷入矛盾之中,另外一邊的海鷗,當然更不好意思開口。
“海鷗,若你在修到元嬰中期的時候,仍無法自行領悟意境,這四粒入微丹里,有你一顆。”
蘇琉璃將海鷗的神色。菊眼底。
“多謝舅祖婆婆,海鷗絕不會因此懈怠。”
海鷗大喜拜謝。
二人均不再多言,等待紀小白的答案。
好一會之后,紀小白才苦笑著說道:“我也自己先領悟吧。”
蘇琉璃欣然點頭道:“小白。你自行領悟的期限,是元嬰初期,在進階元嬰初期之前,必須自行領悟成功,否則就算你不想吃。你爹也會塞進你的嘴里。”
“元嬰初期之前?你剛才說爹也只是在元嬰初期的時候才碰上一場機緣領悟的吧?”
紀小白聽到這個期限,頓時一陣頭疼。
蘇琉璃點了點頭,正色道:“你該還記得你爹交代的事情,若你想要成功引出那個家伙,就必須表面出非凡的天分才情,哪怕是用丹藥堆出來。”
紀小白排眉頭想了想,終是無奈點頭。
這一日起,紀小白又是在風信山中修道。
一直過了五百多年,終于進階金丹后期,進階金丹后期之后。紀小白再次下山,尋找起了屬于自己的意境機緣。
暫時不提紀小白,回說星空之中,關于青帝,北斗星君,醉夢星君,這三位仙界余孽,在木星域里現身的事情,在或有心,或無心的傳播之下。已經傳揚了開去,被各路修士,帶往帶往四面八方的星域。
有人大喜。
金星域,云上道宗。
“哈哈。終于出世了”
無量子揮退前來傳信的修士之后,在自己的洞府中,大喜的道了一句,濃眉下的大眼之中,滿是興奮之色。
“我倒要看看,你們這幫家伙。是真仁義,還是假仁義?第一仙帝的后手,又究竟是個什么人物?”
無量子有些興奮的摩拳擦掌,隨后又自言自語道:“虛靈神將前輩,我雖然沒有向你立下任何誓言,但畢竟學了你的空間之道,若第一仙帝的后手,真的是個值得追隨的人物,我無量子不介意幫他一把,若非如此,就不要怪我平白得你的傳承了。”
話音落下,無量子出了門,下了山。
此一去,對他來說,就是一番新天地,而那個更適合他的老師,也是大喜若狂。
有人震驚。
九死星海,烏黑的大殿之中,大主宰的仙神之身,正在研究著從風族那里搶來的圖騰柱,他已經研究了很多年,甚至想了很多方法,以圖騰柱為主要材料,煉制法寶,但最后均告碎裂,就算他手里圖騰柱多,依舊心疼的要命。
這一日,磅礴道人再次求見。
“青帝,北斗,醉夢……”
大主宰聞言,目中精芒爆閃,口中喃喃著。
“這個錦繡天的勢力的首領是誰,是不是青帝?”
大主宰立刻問道。
“并非青帝,似乎是個星空期的杏,木星域那邊,只當此人是青帝三人推出來的傀儡,并未格外注意過他。”
磅礴道人說道。
“蠢貨,立刻派人給我去查,這么重要的人物,怎可忽略?還有他們現在究竟去了哪里了”
大主宰幾乎是立刻罵道,比起青帝三人,似乎更在意此人。
磅礴道人被他罵的面色一凝,唯唯應是之后,走了出去。
大門關閉之后,大主宰望向遙遠的木星域,目光深邃而又復雜。
“無論你是誰,只要是紀元之子,就必須死”
片刻之后,大主宰自言自語,目光決絕。
有人默然。
火星域,某一顆高階星辰上,某個勢力,某座深宮之中。
一個仿佛隨時會老死過去,滿面皺紋,身軀枯干的白發老者,盤坐在大殿中,默然無聲。
此老看起來蒼老無比,但一身氣息,卻強大到令人膽寒。一雙耷拉著眼皮的老眼中,滿是復雜的神色,那復雜,已經不是用任何言語可以來形容。
沉默了不知多久之后,白袍老者終于自言自語了一句道:“第一大哥,你布了一手好棋,但就算你的傳人卷土重來,我也會親手將他粉碎”
聲音冰冷異常。仿佛九幽寒風。
有人咒罵。
“這幫混蛋,終于還是出世了,第一仙帝的后手,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誰。竟要我立誓臣服你”
罵完之后,又懊悔道:“當年若是不貪那一場機緣,何需落的如此下場”
這些修士,大多有著彼岸初期之上的境界,最高的甚至不乏星主。而他們中,最弱的一個,則是帝默。
消息傳來之前,帝默正在某個陰暗的地牢之中,與一個老人對視。
地牢之中,血腥味極重,仿佛帝恨的血色山城。
老者六七十歲模樣,高鼻深目,身材雄壯,混身散發著濃烈的妖獸氣息。
他的一身神魂法力。完全被封鎖,如今已經與凡人無異,連高大的身軀,也被鎖鏈穿過肉身,緊緊鎖住,但此老卻是異常威嚴冷肅的看著帝默,神色古怪。
“阿默,你要干什么,竟算計到我的頭上,還不把我放了”
老者怒聲喝道。此老的長相,與帝默竟有四五分相像,正是帝默的父親,龍族長老帝御。此老有著彼岸中期的境界,能夠制住他的,當然只能是八不像。
他得到自己失蹤了許久的兒子帝默的行蹤,出現在某個塵封之星上,匆匆趕來,結果卻發現。等候在那里的,是八不像。
一番強弱懸殊的打斗之后,此老被八不像當場生擒。
“還有你這一身混血,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到底做了什么?為何投到了八不像座下?”
帝御接著喝問,發須凌立,青龍一怒,風雷滾滾。
帝默卻沒有理會他,沉默的仿佛冰山。
而且帝默的眼神,異常的古怪,那是夾雜著痛苦,不忍,但又憎恨的掙扎和猶豫。
看了老父許久之后,帝默轉身而去。
“阿默,回來,你回來……你究竟在搞什么鬼?”
帝御喝聲連連,帝默均沒有理會。
出了地牢大門,帝默重重喘了幾口粗氣,仿佛剛才窒息了一般。
“杏,成大事者,至親亦可殺,像你這樣猶猶豫豫的,還想將帝恨的神通,修煉到最高境界嗎?老夫可沒有那多的時間,幫你一次次的逮捕龍族修士。”
中年男子的聲音,幽幽傳來,平靜中透著不屑。
帝默默然,沒有動靜。
小半個時辰后,青帝等人之事傳來,帝默心中,難言的痛苦和恨意,一起涌起。
這痛苦和恨意,在不知不覺之間,扭曲著他的心靈,仿佛最噬心的毒蛇。
海風星上,紀小白進階金丹后期,已經再次開始闖蕩起來。
從太乙門出發,先前往中大陸,在那里,紀小白的太乙門人的身份還沒有傳來,當然遭到了不少仇視人族的妖獸的敵視和挑釁,均被紀小白化解,或者最終逃出生天。
其中兩個對手,甚至是元嬰初期的妖獸。
紀小白在靠著葉白等人贈送的強寶,強勢打殺,沖出了中大陸妖獸的圍追堵截,來到了東大陸。
到了東大陸,先去萬雷門,拜見黃金雷帥。
在這里,紀小白總算是結交了一些值得一交的好友,可惜若他們無法進階離塵,是不能陪伴紀小白一起闖蕩的很久很久的。
在東大陸呆了百年時間,終究還是沒有找到領悟意境的機緣。
離了東大陸,展轉回到西大陸,又從葬神海出發,前往天誅海。
紀小白經歷著世間百態,也經歷著修真界的痛苦和殺戮,但一顆快樂的心,卻從來沒有變過,活的逍遙自在。
這一日,紀小白在天誅海的一處海島酒樓里,和一頭妖獸共飲。
“小白老弟既然是從穹天大陸那邊來,不知那里如今,又出了什么高明人物?”
聲音雄渾有力,說話的修士,是一個膚色黝黑的漢子,身材高大,相貌粗獷,說話時露出的兩排牙齒,潔白異常,上身只穿著一件清涼的開襟小褂。一副豪放不羈的架勢。
一身妖獸氣息,濃烈異常。
此人名叫黑陽,是一頭深海墨鯨化形,境界已經是元嬰初期。
“最出名的當然是我紀小白”
紀小白聞言。幾乎是立刻不知廉恥的吹噓起來,面不改色心不跳。
黑陽聽的哈哈大笑,自從結識了紀小白之后,原本性子有些陰沉的他,仿佛也受到了紀小白的感染。笑的也比往常多的多,心胸都似乎開闊了一些。
紀小白沒有半點尷尬,哈哈一笑,喝了一大口酒,才稍微正經起來,講起穹天那一邊,比較出名的天才同輩們,連山月自然是一個,其他也有不少,而紀小白刻意略去了一個人。那就是fèng冰冰。
事實上,fèng冰冰的天才之名,絕非尋常,已經被古修城中,唯一的那位意境之心老祖,指為下一代的領軍人物。
燕若去死后,fèng冰冰,連云山,還有萬雷門的一位叫王士普的修士,開始受到穹天修真界的矚目。而那時,紀小白還被關在風信山上修煉。
聽完紀小白的介紹之后,黑陽點頭唏噓道:“穹天大陸人杰地靈,又有從星空里回來的老祖坐鎮。到底不是我們天誅海可以媲美的。”
“黑陽兄若是羨慕,那不如由你來做天誅海的這個人吧。”
紀小白微笑著道了一句,
黑陽聞言,露出一個苦笑之色道:“進階離塵,何其難也,我們天誅海的歷史上。連半個都沒有出個,據說曾有一個驚才絕艷的人物出現,有著巨大的希望可以成功,但最終他卻莫名其妙的被人擊殺了,實在令人惋惜。”
紀小白目中精芒閃了閃,哦然點頭。
黑陽接著道:“我進階元嬰初期,已經有四五百年時間,但對于如何領悟意境,沒有半點頭緒,只要想一想就算領悟了意境,還要領悟意境之心,就覺得說不出的沮喪,感覺到前途渺茫。”
神色失落無比,很難相信,他也是天誅海的年輕一輩里,杰出的人物之一。
紀小白看著他的面孔,目光微微沉了沉,不知不覺,就想起了當年第一次去玉京城時,被百煉門的修士算計,套取修道心得的那一段往事。
那一段往事,注定要讓紀小白刻骨銘心。
沉默了片刻之后。
紀小白摸出一把靈石,放在桌上,半句話也不說,轉身而去。
“小白老弟,怎么了?”
黑陽看的一楞,似乎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情。
出了酒樓,紀小白御劍而去,在云間穿梭。
“不快樂啊……為什么明明躲開了一場可能的算計,卻感覺不到一點快樂?”
紀小白面色陰沉,仿佛不少時候的葉白,在心中自言自語著。
“因為被人算計過一次,我便要天天提防著那些靠近我的人嗎?”
紀小白陷入思索當中,腦海之中,不知不覺得就浮現過和其他修士結交的點點滴滴,尤其是剛剛擺脫的黑陽。
來到天誅海后,紀小白也受到了不少妖獸的挑釁,其中一次,局面頗有些緊張,跳出來幫他解圍的,就是黑陽,也是從那時開始,二人結伴闖蕩了一段時間,甚至一起探索過天誅海的一處秘境。
回憶了好一會之后,紀小白狠狠搖了曳,降下劍光,落在下方靈氣稀薄,妖獸全無的海島上,融進地下,打座冥想起來。
這一冥想,就是三天。
三天之后,紀小白出了地下,朝之前與黑陽飲酒的海島而去。
神識一掃,便找到了黑陽,此人此刻,正在坊市中的一處大廳里,打探著消息。
天誅海與穹天不同,這里更類似九死星海,甚至有著類似主宰那樣的一個組織,發布任務,懸賞修士們去完成,這個名為妖獸聯盟的組織,是由幾個大的妖獸種族,一起成立的。
這個大廳,就是發布任務的大廳。
黑陽打探了一圈,眉頭大皺,低級的任務他看不上,而高級的任務,他一個人又有些難以完成。
“若那個臭杏在便好了。”
黑陽在心中嘀咕了一句,一起闖蕩了一段時間之后,對于紀小白層出不窮的手段,黑陽也是佩服不已,否則怎么可能結交。
“黑陽兄,是不是一個人搞不定啊,搞不定你就說嘛”
正在郁悶時,那熟悉的帶著無比自信的痞氣聲音,傳入耳中。
抬眼看去,只見那張棱角錚錚的面孔,依舊掛在邪氣笑意,環抱著雙手,站在大門口,目光明亮清澈,說不出的歡快。
“臭杏,你不是跑了嗎?”
黑陽沒好氣的道了一句。
紀小白嘿嘿一笑道:“當時尿急,請黑陽兄見諒”
黑陽聞言,哈哈一笑,沒有再多糾結下去,二人恢復到之前的熟絡樣子。
接了任務之后,二人并肩而去。
行了沒一會,黑陽突然道:“小白老弟,你們人族的膽子,如今越來越大了,剛才竟有一個你們人族的元嬰初期女修,也接下了這個任務,看她的樣子,似乎是要一個人去挑了風鳴蛭的巢穴。”
二人這一行的任務,是去天誅海以南的某處海域,將一種名為風鳴蛭的怪物清剿掉,這種風鳴蛭,也不知道是什么天生地養的怪物,對氣血最是敏感,是妖獸們公認的大敵,但偏偏他們的身軀堅硬無比,又會些吞云吐霧的幻術神通,其中最厲害的那頭,就算是尋常的元嬰初期修士,也不是對手,更何況還有不少小的羽翼。
紀小白聞言,來了幾分興趣,問道:“此人是誰,什么樣子?”
“不知姓名,不過樣子我還記得。”
黑陽指尖一點,在虛空里現出一張美麗而又氣質冰冷的女子面孔。
“怎么會是這個高冷美妞?她怎么也來天誅海了。”
紀小白看的雙目一睜,光鏡中那一張臉,分明就是fèng冰冰。
“老弟認識嗎?她是誰?”
黑陽問道。
紀小白撓了撓腮幫子,說道:“她叫fèng冰冰,和連山月,王士普,是一個級數,也是一輩里的人物。”
“既然她這么厲害,為何你前幾天沒有提她?”
黑陽立刻奇道。
“那是因為……因為……”
紀小白撫摩著胡茬下巴,眼睛提溜亂轉起來,一副想要找個好借口,但又找不出來的猥瑣樣子。
“莫非她是老弟你的老相好?才不愿意讓我知道。”
黑陽眼中一亮的說道。
“絕無此事”
紀小白連忙擺手,矢口否認。
黑陽卻仿佛認定了,目光里閃過邪氣笑意,哈哈一笑道:“還想騙我?我只提醒你,那個冷美人獨自一人去挑風鳴蛭,我們若是去的晚了,她恐怕有隕落之危,我倒要看看,你加不加快速度去救他,我反正無所謂”
紀小白聞言,不屑的哂了一聲,依舊慢慢吞吞。
黑陽嘿笑旁觀。
又慢慢吞吞的行了幾十里路之后,紀小白神色漸漸復雜起來,眉頭大皺,嘴里小聲嘀咕了幾句之后,終是喝道:“老子難道是欠了那個酗皮的嗎?快一點,我們趕過去支援她”
話音還沒落下,自己已經飛掠了出去。
“還說不是老相好”
黑陽哈哈大笑,追到紀小白的身邊。
紀小白哭笑不得道:“她真的不是我的老相好,我救她是為了種族大義,種族大義,你懂嗎?”
“懂”
黑陽再次戲謔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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