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郭白云一提,往事一起浮上腦海,那個令他得到青龍機緣,卻又沉淪苦海,道心破碎的嬰兒,如今也得到四相傳承了嗎?
“哪一相,雕像有沒有碎?”
郭白云有些愕然看了他一眼道:“朱雀之相,雕像沒有碎,應該沒有得到完整的傳承。”
葉白點了點頭,摸出酒壺,飲了一口,心中說不出的復雜滋味,眼角瞥到海狂似乎依舊有些糾結,忍不住笑道:“狂瀾兄,若實在放不下,可以在四相宗師里多呆幾天,說不準再堅持幾天,就會有收獲了,何必急著回來?”
海狂瀾放下酒壇,靈酒打濕了半邊胸脯,深深吸了口氣,目光陡然一清道:“不留了,那頭老白虎看不上我,老子便要證明給他看看,我的未來不會比他們上古四獸差到哪里。”
葉白和郭白云聞言,相視一笑。
郭白云道:“這次回來,主要還是因為百年一次的玉京拍賣大會一個月后就要開始了,這種開闊眼界的機會,我們二人怎會錯過,說不定會有些機緣。拍賣大會向來由我們九重天宮主持,小弟說不準還要出一把力。”
海狂瀾嘿嘿一笑,眼中戰意漸起,接著道:“我的目的,比起郭大少就單純多了,這一次,應該會有不少各地來的高手進京,定要打個痛快。”
經二人一說,葉白才想起還有這樁事情。依稀記得剛來玉京的時候,他曾去歧黃門旗下的百草堂里。詢問雷修破境用的密藥,掌柜于鳳娘曾說有一種叫做天雷丹的丹藥適合雷修破境元嬰時用,但只在玉京拍賣大會上出售,算算時間,似乎就是幾個月后,難怪最近玉京城里的修士多了不少。
想到這里,葉白不禁心中大動,雖然他的道心還未重鑄。但這種可遇不可求的東西,當然還是早點準備最好。
“在哪里舉辦,進去競拍的修士可有要求?”
郭白云道:“坊市中心的拍賣大廳里,至少要有金丹之上的修為,才有資格進場,進場的競拍銘牌,可以去五大派處領取。不過要上交一筆不菲的靈石,葉兄可以去雷閣拿,玉京的小門派里,都有一些。”
葉白點頭道:“這一次有些什么好貨色?”
郭白云笑道:“我剛剛回來,哪里就已經知道了,不過按照慣例。拍賣大會開始前的三天前,我們會整理一份資料送到元嬰中期之上的修士手里,以示尊敬,葉兄到時候可以去問戴前輩借來看看。”
葉白再次點頭。
三人談笑風聲,飲到半夜。才各自散去。
隨著拍賣大會的臨近,玉京城中的修士越來越多。大多是手頭闊綽,有些出身來歷的修士。
這些修士提前來京,不少人是想目睹一下葉白的風采,搞的風停樓的生意是天天爆滿,葉白不堪眾擾,終究是住進了雷閣。
而玉京城里,卻幾乎亂成了一團,有恩怨的修士,碰上了難免要大打一場,而心高氣傲的年輕修士們,碰上之后,又免不了比試幾場,葉白在來回的路上,幾乎每天都可以見到有修士斗的你死我活。
其中甚至有一些他熟悉的身影,當年一起進過地獄谷的唐孽,赤楓,二人如今都有了金丹中期的修為,身上煞氣強到驚人,似乎都經歷了不少生死大戰。
另外一人,就是當年在葬神海藍礁顛,輸給季蒼茫的南宮鶴,此人當年身懷絕影之刃負傷而逃,引來了大批修士的追殺,最后不僅沒死,反而似乎猶有奇遇,境界竟然突破到了金丹后期。
來到玉京城后,此人連戰連捷,打敗了多位出名的同輩修士,聲望再次雀起,從輸給季蒼茫的喪家之犬,成了強勢逆襲的典范。不過只要他一天沒有領悟法則,就絕不可能打敗季蒼茫,這一點,所有修士都心知肚明。
除了大小門派的弟子之外,還有不少修真世家的子弟和橫行一時的散修,其中不少人,修道天資或許一般,但仗著修道時間更長,也有著不錯的境界和修為,動起手來,也是頗有幾分手段。
不過亂歸亂,在此期間,也沒有發生太多的傷亡,玉京各派或許是不愿在魂族大劫到來之前,自損人族戰力,發出公告,嚴禁生死大戰,一但發現,立刻趕出玉京城。
葉白御劍在空中流過,速度不急不慢,面色平靜。
玉京城里來的修士雖多,他還沒有見到一個曾經連云道宗的弟子,也沒有其他交好的修士,所以生活依舊像往常一樣,平靜而有規律。
時間已經到了傍晚,最近一段時間里,他都沒有再去玉京坊市,實在是人頭攢動,多到駭人。而他每次一出現,都會引來一片復雜的眼光。
寶光閃爍之后,是一聲巨大的轟然落地之聲,從葉白左手邊不遠處的街道上傳來!
隨后是一陣無聲沉默。
“南宮鶴,難怪你灰溜溜的跑出了元龍道宗,這樣的實力,也敢來玉京爭雄!”
狂傲不屑的男子聲音響起。
葉白劍光一頓,眼中閃過驚訝之色。
輸的人竟然是南宮鶴?
最近數日里,他已經見過好幾場南宮鶴與其他修士的打斗,即使不靠絕影之刃,此人的一手空間神通和黃泉死氣結合的法術,也足以打敗絕大部分的同境界修士,若是使出絕影之刃,甚至弱一點的半步元嬰,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打敗他的人又是誰?難道有元嬰出手了?
葉白壓抑不住心中的好奇,掉轉劍光,朝右邊的街道上掠去。
瞬息之間,就到了圍成一圈的修士外圍,葉白將劍光略略抬高了一些,朝下方看去。
只見青石鋪就的街道上,石板四分五裂,蜘蛛網樣的裂痕向四面延伸出去,而蛛網的中心是一個四五丈方圓的深坑,一道人影仰面躺在坑中,胸膛劇烈起伏,嘴角逸血,蒼白的臉色上滿是拉查的胡須,滿眼厲色的看著身前七八丈遠出的一道白色身影道:“你是誰?海狂瀾還是郭白云?”
“海狂瀾……郭白云……”
白袍人影仿佛自言自語一般念叨了二人的名字之后,突然哈哈大笑道:“他們二人的名頭,怎配與我相提并論?南宮鶴,還有你們家伙,都仔細聽好了,我的名字叫燕燎原。”
此人口氣極大,惹的眾人一陣反感,不過他剛剛擊敗了南宮鶴,風頭正勁,倒也沒有人立刻出言挑戰他。
葉白凝目看去,此人頭顱之下,都被一件鼓風而起的白色披風,完全包裹,看不清胖瘦,不過身量高頎挺拔,站在那里,的確有股懾人氣息。
一頭白發,無風自舞,長眉入鬢,鼻梁高挺,臉孔雖然有些狹長,但長相仍可算英俊,仿佛只有二十七八歲一般。他的皮膚白皙有若女子,一雙眼睛偏又充滿了野性難馴的桀驁味道,別有一股妖異的魅力。
修為只有金丹后期,但是氣息卻有若颶風卷襲過的熱浪一般,飄忽而又熾烈,令人不敢小覷。
“燕燎原,好名字,我記住你了,我們還會再會的!”
南宮鶴說完這一句,搖搖晃晃站起,似乎傷的不輕,不過他眼中的神采卻是頗為堅定,比起當年輸給季蒼茫的時候,顯然心志進步不小。
燕燎原嘿嘿一笑道:“再打十次,結局也不會改變,只要被我擊敗一次的對手,和我的差距只會越來越大,你南宮鶴,不會是一個例外。”
南宮鶴冷笑了一聲,目光微微掃過葉白的方向道:“我如今的確不是你的對手,不過玉京城里藏龍臥虎,閣下在說大話之前,最好先看看天上的那一位。”
燕燎原目中精光一閃,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恰好葉白也向他看人來,二人四目相視。
圍觀眾人此刻才發現葉白,精神頓時一振。
“葉道兄,教訓一下這個狂妄家伙!”
“就是,免的他以為我們玉京無人!”
眾人紛紛起哄。
葉白凌立劍上,微笑不語。
燕燎原顯然知道葉白,瞳孔漸縮,面皮微緊,沉默了片刻之后,頭顱一昂道:“一個道心破碎的家伙而已,我還未放在心上。”
葉白眉頭微皺道:“燕兄如果想打一場,我們不妨出城去,城里最近不準殺人,我不太喜歡這個規矩。”
話音落下,燕燎原臉色一沉,沒有接話。
圍觀修士哈哈大笑。
葉白說完這一句,也不為己甚,踏劍而去。
眾人紛紛散去,惟有燕燎原,站在大街中心,目光陰沉的看向葉白的方向,一臉不善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