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嵐山上,有些空蕩。
幾乎所有的煉氣筑基期的弟子,都暫時避到了葬神海,金丹弟子也走了小半,只留下了一些實力較強,但潛力有限的老輩金丹中后期和半步元嬰的弟子。
正因為如此,以往人來人往,異常熱鬧的藏經閣,也突然冷了下來,一天也難得見到一兩個弟子來借閱玉簡。再加上現在是非常時期,來的弟子幾乎沒有。
藏經閣的守護者,是月龍道人這一輩中,排行第三的銀河道人,此老有著元嬰中期的境界,修為深厚,卻幾乎很少有人見他出過手。
這一日,銀河道人沒有像往常一樣,在自己的椅子上酣睡,而是雙手攏袖,站在藏經閣前,盯著前方地上的某個東西,面無表情,神色平靜。
前方地上,是一個簡單的傳送陣。
雖然簡陋,但材料卻相當新穎,看得出來,布置好還沒有多少天。
傳送陣的三個反向邊緣處,貼著三張金光閃閃的符錄,用途不知。
銀河道人的白須白發與灰色道袍,在山風中一起飄拂,再加上童顏鶴發般的模樣,一副得道真仙的風采。
他像這樣已經守候了好幾天,傳送陣始終沒有動靜,不過此老心里沒有任何波動,他能夠在這一輩弟子排行第三,并非偶然。
而傳送陣外的其他幾個方向,還站著五道人影,分別著銀星道人,書畫雙癡,田安,以及銀星道人的徒弟,已經進階元嬰初期的王玉樓。
五人神色。各不相同。
與銀河道人長的一模一樣,只是頭發還有大半顯黑的銀星道人,已經突破到了元嬰中期,站在那里,負手而立,神色輕松。
他的弟子王玉樓站在一旁。神色恭敬。
二人仿佛在聊著什么,不過視線卻從未離開過傳送陣。
書畫雙癡站在另外一個方向,依舊斗著嘴,一副沒心沒肺的快樂模樣。
田安獨自站在另外一邊,紅發飛揚,神色異樣的驕傲!
他的這種驕傲表情已經保持了很久,甚至被幾個師兄弟們打趣了很多次,但他卻始終沒有改變。
他的確是可以驕傲的,他自己的修為。在這一輩中雖然最低,但卻教出了一個最好的徒弟。
“莫二的未來,無法估量!”
這是幾十年前,一干元嬰修士,聽說莫二成功畫出了太乙門二十四種頂級符錄中的一種之后,對他的一致評價,除了感慨,便是羨慕。
要知道眾人做到這一步的時候。最快也是元嬰初期,連月龍道人和紀白衣也不例外。而莫二如今還是金丹后期的境界。
眾人曾經以為,葉白放棄符道之后,太乙門的下代弟子中,扛的起符門大旗的該是蘇琉璃,但那個貌不驚人的胖子,卻在不知不覺之間。開始了自己的狂飆。
沒有任何人能想的通,修道資質一般,符道資質和悟性,也算不上絕頂的莫二,是怎么做到的!冇
眾人心中隱隱猜測。莫二該是得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機緣,田安甚至偷偷問了幾次,但莫二死活不承認,氣的田安暴跳如雷,直呼逆徒!
但他也無可奈何,總不能將莫二制住搜魂吧,以他的為人秉性,還做不出來,雖然有些不爽,但也著實對莫二的進步,感到相當滿意。
田安如今唯一的煩惱便是,自己那個胖徒弟實在有些太過癡迷符道,自從進階金丹后期,領悟了第一重符道法則之后,他的修煉就再次停了下來,又開始了沒日沒夜的畫符,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夠進階元嬰。
時間悠悠流過。
從清晨到晌午,永不停歇。
突然,傳送陣上,白光閃爍!
銀河道人微瞇的雙目,猛然一睜!
其他五人,亦在同一時間,目光一凜。
“準備動手!”
一道人影,從傳送陣中憑空出現,出現之后,便是一聲暴喝!
不必多說,此人正是鐘離子羽,這也正是鐘離子羽為幾個魂族準備的最后一步棋。
但究竟會有幾個魂族上當,連他自己也沒有把握,他已經盡量做到最好,先將五個魂族當中,鬼青漁不算,最老奸巨滑的那個陰森老者,和謹慎到有些畏縮的瘦小中年,先給殺了。
鐘離子羽出現之后,沒有停留,彈射而起,擦著銀河道人的身邊,直入藏經閣內。
入內之后,砰的一聲,重重落在地上,終于感覺到后背處傳來的劇痛,鬼青漁的那一擊中殘存的力量,令他的脊梁骨裂紋隱現,幾乎斷成數截!
門外的事情,他已經無暇去看,他的任務已經完成,如今全看其他幾人了。
銀河道人六人,一起盯著傳送陣。
剎那之后,傳送陣再次亮起,兩道人影出現在傳送陣上,正是追了過來的鬼山嵐和矮壯漢子。
二人傳送過來之后,三個大字,在第一時間印入了二人的眼簾!
藏經閣!
“太乙門的藏經閣?”
“上當了!”
二人臉色劇變,魂飛魄散!
還未等他們再次取出靈石啟動傳送陣逃亡,傳送陣四周的三張符錄,已經突然炸開了兩張。
兩道雪白色的劍形元氣,從碎裂的符中生出,自下而上,斜著向二人胯下刺來!
二人連忙向上彈射而起!
噗!噗!
二人才彈出丈高,大腿就被洞穿,血流如柱!
太乙門的符錄攻擊,才剛剛開始,銀星道人,書畫雙癡,田安和王玉樓一起出手,一張張金燦燦的符錄,一起砸了出去。
天空之中,爆炸聲響,五顏六色的元氣,很快就將二人的身影淹沒!
銀河道人沒有動手,他的目光依舊落在尚算完整的傳送陣上,默默等待著,過了許久,也不見傳送陣有任何動靜!
慘叫之聲,從空中傳來。
鬼山嵐和矮壯漢子,雖然都有元嬰中期的修為,但面對一個元嬰中期和四個元嬰初期的修士的偷襲,幾乎從一開始,就只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
砰!砰!
沒過多久,二人轟然落地,雙目圓睜,氣息全無,身上已經被五花八門的符錄,砸的坑坑洼洼,鮮血淋漓!
兩個元嬰中期的修士,竟被太乙門的符錄生生砸死!
銀星道人五人,滅殺了鬼山嵐二人之后,沒有太多高興,同樣將目光再次投向了傳送陣,殺機隱隱!
又過了好一會,傳送陣依舊沒有反應。
“不必等了,已經過了這么久,那個叫鬼青漁的老鬼,若是中計,早就進來了,他一定已經察覺不對了。”
鐘離子羽從藏經閣中走出,面色蒼白,眼中有些無奈之色,最大的那條魚,終究沒有上鉤。
眾人同意點頭。
“你殺了幾個?”
銀星道人輕聲問了一句,走到傳送陣邊,攝來最后一張符錄之后,隨手一拍,將鋪設傳送陣的玉石材料,拍成粉碎。
這個計劃既然已經結束,這個傳送陣,自然是不能再留下的。
“兩個!”
鐘離子羽輕輕回答了一聲,隨后就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口角逸血。
銀河道人目光微閃,走到他的身邊,伸手撫在他的背上,輸入元氣助他療傷,探查完傷勢之后,有些不悅道:“鐘離,你都已經年紀一大把了,怎么還跟葉白那個小子一樣,被人打的渾身是血回來,這一記攻擊若再重一點,你能否通過傳送陣逃回來,都冇是未知之數。”
鐘離子羽吃吃抽著涼氣,哈哈一笑,若無其事般道:“世間哪有不冒險的算計……”
銀河道人搖頭不語。
“最后一個家伙,應該還沒有逃遠,用不用追?”
問話的是王玉樓,此子依舊是老樣子,老成穩重卻又八面玲瓏。
幾人一起看向鐘離子羽。
鐘離子羽直接搖頭,目中智芒閃爍道:“不必追了,此人相當高明,我們的速度,不可能是他的對手,若被他伺機反殺了,實在得不償失,與魂族的大戰還沒有真正開始,我想我們將來和他,必定還有再會之日的。”
眾人頜首。
百里之外的小山上,鬼青漁手里拿著一盞燈,看著其中最后兩縷元神之絲,突然碎成青煙,面色頓時陰沉如死。
“鐘離子羽……”
鬼青漁聲音異常低沉的念叨了一聲,目光望向碧嵐山,寒芒爆閃!
“你休要得意的太早,我們魂族中的那一位,可是惦記你們太乙門很久了,我現在便回去邀他出山,看你們太乙門如何應付!”
話音落下,鬼青漁掠向遠方,身影消失在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