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樹峰。
陽光灑落,風景明媚。
山風吹過高大的龍橡木,紫色的樹葉隨風搖擺,發出沙沙的婆娑之聲,聲音格外的悅耳動聽。
一道人影,不急不慢的在林間小路上行走。
此人是個身材高大的麻衣青年,兩只大手交叉著枕在腦后,嘴里吹著輕快的口哨,一副懶懶散散,沒有正形的樣子。
麻衣青年二十五六歲模樣,膚色微黑,額頭寬廣,鼻梁挺直,下巴尖尖,兩條眉毛又黑又直,一雙眼睛時開時閉,漆黑的瞳孔里,不時有精芒閃過。
他的境界則是金丹中期,法力飽滿,也不知道是不是不久前才與人打過一場,麻布衣服上還殘留著幾絲血跡,連臉上也有數道傷痕。
此子長相算不上有多英俊,但卻別有一股懶洋洋的潑野不羈味道,仿佛叢林之中的,一頭吃飽喝足,正在打盹的野豹一樣。
“二師兄,你又去和游仙宮的白池打架了嗎?”
似乎是察覺到麻衣青年上來,山頂上突然冒出一個只有十五六歲年紀,煉氣初期的小子出來。
此子倒是長的眉清目秀,不過一雙眼睛,委實有些太靈活,仿佛一個狡猾的小猴子一般。
麻衣青年聽到他的話,目中精芒一閃,收住口哨聲,哈哈一笑,爽朗豪邁道:“別逗了,小師弟,白池那個小子,早就被我甩開十萬八千里了,哪里還是我的對手,我唐鷹可是萬年一出的雷修天才。”
自信之中,又透著幾分自負狂妄。
煉氣小子卻沒有被他唬住,笑著打趣道:“那你身上的傷,是從哪里來的?”
名叫唐鷹的麻衣青年。故作高深的笑了笑道:“半個月前,我挑戰了一個厲害的家伙,這些傷嘛,就是那個家伙留給我的,不過他的傷比起我還要重上許多,沒有三年五載。休想起床。”
煉氣小子終于來了興趣,雙目放光,連忙問道:“有多厲害?金丹中期,還是金丹后期?莫非是哪個門派的長老?”
唐鷹此刻已經走到了山頂,凝視著煉氣小子,自負笑意驀然一收而空,面色正經起來,沉聲道:“師弟,現在我終于相信老師說的話了。在遙遠的大海的另外一邊,或許真的有更加廣闊的修真天地,老師他們,真的是從那里回來的。”
煉氣小子一愕。
唐鷹接著道:“那些什么正道魔門的長老,連我的對手都不是,更不要提老師和其他幾峰的那幾位師叔祖了。”
話音落下,唐鷹一陣沉默,遙望著山外的方向。目中射出無限神往之色。
煉氣小子湊過腦袋,神神秘秘的小聲道:“二師兄。我聽說幾百年前,座忘峰那邊,曾有一位祖師回來過,還帶走了一位師兄,只可惜你沒有趕上。”
唐鷹聞言,面色一苦。極其郁悶的吁了一口氣道:“也不知道我們的祖師是死是活,還會不會回來,我真的很想離開這里,到那一片修真世界里去闖蕩。”
“二師兄,你又在咒祖師了嗎?小心被老師聽到。揭了你的皮!”
甜甜脆脆的女子聲音,突然響起。
山頂之上,兩扇房門同時打開,走出一男一女兩道身影。
二人均是二十多歲模樣,男子英俊儒雅,女子則是嬌俏中帶著幾分調皮,剛才說話的正是她,二人一個筑基后期,一個筑基中期境界。
二人目光,落在唐鷹身上,笑意盈盈。
唐鷹聞言,脖子縮了縮,偷偷瞥了一眼山頂北處的一間大殿,見毫無動靜,才松了一口氣。
“我才不怕他呢,早晚有一天,我會超越他的。”
唐鷹嘴硬的嘀咕著。
其他三人,看的哈哈大笑。
此時此刻,又有一間房門打開,出來一個面色陰沉,看起來有些孤僻,身材瘦削的青年男子,有些不滿的狠狠瞪了唐鷹一眼。
青年男子與唐鷹一樣,也是金丹中期的境界,面色嚴肅威嚴,雖然瞪了唐鷹一眼,卻沒有說任何話。
“大師兄,你不用那么瞪著我,我也沒說什么大逆不道的話啊!”
唐鷹與孤僻男子對視,目中桀驁之色漸起。
二人之間,似乎有些不睦。
“見過大師兄!”
孤僻男子出來之后,其他三人面色一正,行了一禮,便吶吶不敢言,似乎有些敬畏此人。
孤僻男子凝視著唐鷹,目光銳利,冷哼道:“二師弟,你的修道資質雖然不錯,但能夠戰勝其他門派金丹中期的修士,靠的是祖師傳下的高深道法,如果你連這一點都看不清楚,你那所謂的萬年一出的雷修天才的話,最終也只會是個笑話,就算去到大海另一邊的修真世界,也早晚死在你的狂妄自大之下。”
孤僻男子聲音平靜中帶著幾分冷漠,話語沒有半點婉轉,絲毫不留情面。
唐鷹聽到這一番話,面色陣紅陣白,眉頭跳了跳,怒喝道:“費孤,還輪不到你來教訓你,莫要以為你是大師兄,便可指指點點,不過是我比早進了幾年門而已。”
孤僻男子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二師弟,你若是不服氣,我們現在便來打上一場,讓我看看你這個萬年一出的雷修天才,究竟有多了不起!”
話落落下,此人身上,雷霆氣息大起。
唐鷹聞言,雙目猛然一睜。
二人四目相視,火星四濺,一副劍拔弩張之相。
老樹峰頂,沖突忽起。
這五人,正是如今的老樹峰主,葉白的大徒弟岳天行收下的五個弟子。
老大就是孤僻男子,名叫費孤,是岳天行在一處戰火洗劫后的村莊里,碰到的一個孤兒,本身是雷靈之體,資質悟性,均都上佳,岳天行大喜之下,將他收做了徒弟。
此子天性孤僻,不愛說話,甚至給自己起了一個新名字,叫費孤。不過對岳天行,卻是相當尊敬,下面的師弟師妹們,若是對岳天行不敬,他是必定要站出來訓斥一番的。
只是因為孤僻性子的緣故,說話未免直接到不留情面。
唐鷹排行第二,此子的天分才情,不下于費孤,但性子就截然相反了,樂觀豪爽,好勇斗狠,因為戰績一向不錯的緣故,又養出了幾分狂妄桀驁之氣,同輩修士里,誰也看不上,包括自己的大師兄費孤,一直覺得費孤只不過比他早幾年進門而已。
二人之間的沖突,已經不是這一次兩次。
岳天行顯然不是一個季蒼茫那樣的好老師,傳道尚可,但對于這些瑣碎事情,他也十分頭疼,雖然訓誡過二人幾次,但效果甚微,好在二人只是互相看不順眼,還沒到自相殘殺的地步。
另外三人,儒雅青年排第三,名叫修文,調皮女修排第四,名叫易藍,煉氣小修最小,只有十六歲,才入門不久,名叫溫炎。
三人的資質悟性,均屬不俗,岳天行秉承了葉白的教誨,弟子在精不在多,并沒有大肆收徒。
三人見自己大師兄和二師兄,似乎要動手,只眉頭皺了皺,卻沒有上去勸解,很顯然,這種情況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大師兄要戰,小弟就陪你打一場,正好外面的那些家伙,我已經打膩了!”
唐鷹冷哼了一聲,率先向老樹峰的西側飛去。此子性子雖野,但還沒跋扈到在祖師開辟傳承下來的山頭上亂戰。
費孤沒有廢話,也飛了出去。
修文三人,有些無奈的交換了一記眼色,也跟了上去。
老樹峰的西面,是一片尋常山坡,并沒有龍橡木,這里也是老樹峰弟子常來切磋道法的地方。
唐鷹和費孤到了之后,廢話也不多說,直接開打。
轟!轟!
雷霆轟落,閃電交錯,亮光閃爍,天空里很快布滿了魚網般的閃電,青煙流向天空。
二人年齡相當,修為相當,修煉又是同樣的功法法術,這場戰斗,注定不會太短。
一聲聲炸響,很快傳開。
動靜雖然不小,但其他幾峰的修士,卻沒有來觀看,或許已經習慣了老樹峰這邊的動靜。
修文三人的境界,比起二人差上一大截,許多金丹期的厲害雷法還未學會,不免看的大開眼界,射出向往之色。
而此時此刻,葉白正倚靠在數里遠處的一棵大樹樹干上,通過神識看的,連他自己也沒有想到,只是隨意的神識一掃,竟能見到自己的幾個徒孫,在上演著這樣一處好戲。
他的臉色,有些難看。
修文三人也就罷了,無論是費孤還是唐鷹,都不能令他滿意,兩人資質不論,心性上的缺點,最令他不滿。
費孤身為大師兄,有著季蒼茫的嚴肅與威嚴,眼力也不錯,但卻又多了幾分偏激的苛責,這樣的領頭人物,只能令下面的師弟師妹們生畏,卻很難團結眾人,心胸格局太窄。
而唐鷹雖然豪勇又有野心,但卻像個莽夫一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這樣的人物,就算實力再強,也早晚死在別人的算計之下,又能夠走到多遠,更何況他還狂妄自負。
似乎察覺到什么,葉白突然目光一閃,聲音有些凌厲的傳音道:“天行,莫要阻攔,讓他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