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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府那邊,慕容夫人在婢女的攙扶下,顫顫的走到兒子瑾哥兒的門外。
房門依然緊閉著,慕容夫人的面容還帶著驚嚇后的蒼白,她躊躇著舉起手,敲響了門扉。
須臾間,房門打開了一條縫隙,露出了辰語瞳蒼白而疲勞的面容,盈盈流轉的黑眸里布滿血絲。
慕容夫人嚇了一跳,旋即明白神醫娘子這是消耗過度,為了瑾哥兒的手術,她一定耗費了很多心神。
慕容夫人誠摯地朝辰語瞳施了一禮,帶著歉意道:“神醫娘子費心了!”
辰語瞳微微一笑,眼睛彎彎的,淡然道:“這是應該的!”
“那個,神醫娘子,能不能讓妾身進去看看瑾哥兒?”慕容夫人探頭往房內看了看,從昨晚她暈了過去后,便沒有再看到兒子,也不知道這會兒怎么樣了,心里著實擔憂的緊。
辰語瞳抱歉的笑了笑,擺手道:“今天還不行,我和師父剛剛才消了毒,令公子現在還處于感染高發期,所以,不大方面探望!”
慕容夫人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今晨醒來的時候,她便聽老爺說了,昨晚上本來人家辰娘子也是不同意讓老爺進去的,說是防止什么細菌感染,最后還是老爺苦苦哀求,她才松了口,讓人進去瞧了一眼。
“那什么時候,妾身才能進去看看呢?”慕容夫人雖然理解,但里面躺著的那個,是她的兒子,讓她如何能不牽掛?
“今天若是沒有發高熱,傷口沒有出血,那就算是闖過一關了,明天你們便可以進來看看了!”辰語瞳閃著眸子說道,盡管她此刻是笑著的,但眼中紅色的血絲卻難掩疲倦。
慕容夫人心中有感激,又朝辰語瞳欠了欠身,便領著婢女去了廚房。
人家師徒倆盡心盡力的照顧著自己的兒子,他們慕容府,自然不能虧待了人家。
辰語瞳關上門,轉身便見師父正站在床頭,掀開了慕容公子的衣裳,認真地查看著他腹部的傷口,微薄的唇瓣間發出聲聲唏噓。
“若不是語兒,為師都不敢想象,此生還能一嘗華佗之術!”神醫老者說道。
辰語瞳往床邊走去,笑道:“師父您老人家就不要自謙了,你的岐黃之術才是正宗的大醫之道,語兒這些純屬小道。這次其實也是冒險的,語兒在手術前,當真沒有多少底氣!”
她說這話是真實的,發自肺腑的。沒有了現代完整的設備和儀器、藥物支持,她就像一個沒有了拐杖的瘸子,連走路都是步履蹣跚的,內心著實對這樣大型的開腹手術沒有多少把握。
慕容公子是臟器閉合性內出血,若是不開腹修補的話,必死無疑,所以,她不過是秉著一絲僥幸,權把他死馬當成活馬醫罷了。
“為師可是見你信心滿滿的樣子,怎么這會兒卻說是毫無底氣?”神醫老者回頭看著辰語瞳笑道。
辰語瞳走過去,幫著老者一起給慕容公子翻了一下身,回道:“病人的家屬六神無主,能仰仗依賴的只有醫者,若是醫者也陣腳大亂,那不是全亂套了么?所以,就算內心極度慌亂,徒兒也要佯裝堅強!”
“你這小鬼!”神醫老者含笑微嗔,心頭卻是不由一顫,這等同于玩火呀。有多少醫者,就算病患成活的幾率不低,但為了不出現意外,失手污了自己的名頭,寧愿眼睜睜的看著病人死去也不輕易給治,因為他們害怕被扣上庸醫殺人的罪名。
不治沒有罪,治了,出了事,你就有罪!
神醫老者看著辰語瞳的目光含著贊賞,說道:“傷口看起來還不錯,慕容公子是個有福氣的人一定能挺過去!”
“喲,師父,您老人家什么時候會看相的?那你也幫我看看,是不是個有福氣的?”辰語瞳調侃道。
“哈哈.....”神醫老者朗聲一笑,點頭道:“福氣多多!”
師徒倆在房內一來一往的耍著嘴皮子,沉悶的氣氛被打破,空氣中彌漫著希望的氣息。
夜晚的時候,慕容公子醒過來了,一開口就喊疼。
那么大的傷口,肯定是會疼的。
但這里沒有麻醉泵可以使用,所以,只能忍著痛了。
慕容老爺和慕容夫人在房外聽到兒子哼哼唧唧的聲音,又是高興,又是難過。
他們的兒子,是被所有大夫都判了死刑的,沒得救了的,沒想到神醫師徒真的將人給救回來了。
會喊疼,就說明人已經恢復了意識,活過來了。
這讓他們激動得淚流滿面!
兒子痛得厲害,讓他們也很揪心,又因著神醫的囑咐,不敢闖進去陪伴,只有隔著房門,揚著大嗓,不斷地說著安慰的話。
慕容公子知道自己這次確實讓父母親擔心了,心下也是愧疚,反而忍著痛,安慰起了門外的雙親。
辰語瞳發現說話能夠轉移注意力,減輕病患的痛苦,便讓慕容老爺夫婦多陪著兒子講講話,順便聯絡一下感情。
這多好呀,平日還尋不來這樣的機會呢。
從一家子間的談話中,辰語瞳順帶也了解了慕容家是個什么情況。
這慕容公子會有此橫禍,也非偶然。小小年紀就帶有紈绔子弟家的所有惡疾,斗雞走狗,攀比斗毆,實在是
辰語瞳都不忍再聽了,唯一覺得安慰的是這慕容公子死過一回后,終于頓悟了人生,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隔著門板,向自己父母親保證,以后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辰語瞳抿嘴一笑,心中有些自豪,她這一次不但救了一條性命,還挽救了一條靈魂呀!
晚膳時分,金子坐在院子里一邊吃著晚飯,一邊聽著袁青青喋喋不休的講著這一天里的所見所聞。
樁媽媽聽完果然坐不住了,忙在一旁勸道:“娘子,那個桃花案子,你千萬不要摻和進去,這案子有老爺費心,還有阿郎從旁協助,想必要破,也非難事。”
金子含著米飯,淡淡的點點頭,沒有說話。
樁媽媽生怕娘子沒有聽進去,又湊前低聲道:“前幾次你偷偷幫著驗尸,都是在州府和鄰縣,離咱們桃源縣較遠,又有阿郎和老爺幫著隱瞞,主院那位才沒機會挑起什么風浪,若是娘子這次慘和進去,鐵定躲不過那位的眼線。娘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望你能明白老奴的苦心!”
金子自然是明白樁媽媽的擔憂的,她神色微凜,放下瓷碗,擱下筷子,看著樁媽媽鄭重承諾道:“樁媽媽你放心吧,我曉得的!”
樁媽媽得了保證,才幽幽吐了一口氣。吩咐著笑笑和袁青青二人不許再大嘴巴說起案子的事情,若是讓有心人聽了去,還不知道要如何編排,娘子的名聲經不得折騰。
笑笑和袁青青一一應下后,便被樁媽媽趕下去先用飯了。
前些天聽府中的仆婦提起,主院那位似乎有意要找冰人給阿郎尋門合適的親事了,這讓樁媽媽很高興。她尋思著這幾天找個合適的機會,跟老爺也說說娘子的事情。
想起娘子,樁媽媽心中不免酸澀。
十七歲了,卻不曾舉行過及笄禮,有很多的事情,她都被人遺忘了
但婚姻大事,決不能再拖著了,很多大戶人家的娘子,還沒及笄就開始挑選門當戶對的郎君了,等行了及笄禮,便可以正式下聘,將親事定下來,很多像娘子這般年歲,都當人家母親了。
樁媽媽心中嘆了兩息,沒有母親的孩子,就算有她們守護著,又能頂什么用呢?
“娘子今天怎么買了多么東西?”樁媽媽一邊往金子碗里夾了寫肉菜,一邊問道。
金子笑了笑,今天是買了很多,但基本上都跟吃的有關。
長時間無聊的待著,這人感覺就快要生銹了,只好找點事情讓自己做,打發一下時間。
針織女紅不是她的強項,讓她像樁媽媽和笑笑那樣,長時間保持著一個姿勢,靜靜的坐在那刺繡縫補,很抱歉,金子會扶著額頭對大家說:臣妾做不到啊!
閨閣女子能做的事情,其實挺少,除了女紅,就是茶道,或者廚藝。
金子自認為自己是出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的新興女性,再加上她吃貨的本性,還是鉆研廚藝比較好,她一人付出,換來整個清風苑所有人的口福,何樂而不為?
“我今天還挑了好幾種米,有些還是進口的,看起來不錯,都買回來試試,看看哪一種比較好吃,以后咱們就吃那一種!”金子說道。
“進口的?”樁媽媽狐疑的問了一句。
“呵呵,就是別的地方生產的,運到咱們桃源縣賣的大米!”金子解釋道。
“哦,原來這這個意思!”樁媽媽點頭,這還是她第一次領略到娘子對吃食的專注和講究呢,這大米吃起來不都是一個味兒么?還要分辨比較哪種好吃?
“我吃飽了,樁媽媽快些下去用膳吧!”金子放下筷子說道。
“娘子不多吃一點么?”樁媽媽看著還剩下大半菜肴的盤子問道。
“不了!”金子拿起一旁的帕子,輕輕的擦拭完嘴角,便起身循著藥圃小徑走去,心中卻還在尋思著那起桃花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