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面色微冷。
“夏富成你這話什么意思?”
她有著憤怒,邁著小步在屋內走來走去。
李氏知道,丈夫這是賊心不死。
可是她若是將這事告訴女兒了,那么女兒又要憑空添不少的煩惱。
到了晚上,若是她不說的話,女兒也會知道的。
“夏富成,這事你自己看著辦,那個小賤人該進宅子一步,我就活活的打死她。”
李氏站穩了腳跟,轉頭瞪著夏富成,一臉憤怒,“今兒,就算是我死,也休想讓小賤人進我家門半步。”
夏富成聽了這話,眼里多了幾分憤恨。
可他不得不和李氏商議這事。
他如今這樣就算是納妾也不能傳宗接代了,可是夏富成不甘心。若是李氏這胎還是一個女嬰的話,那么他要眼睜睜的看著夏家絕后嗎?大哥膝下兩個女兒,大嫂如今懷的孩子尚不知是男是女。三弟走的早,就留下一個獨女夏雯,若是他再……
好在老天開眼,他在花街上遇見的一個女子,如今派人送了信來告訴他,有了他的子嗣,求他幫她贖身。因為周姨娘的事情,他這次是派人查清了才敢和李氏提這個事情。他不敢和女兒提,他怕到時候身邊唯一一個可以幫他做事的人,都被女兒送出了宅子。
“你這話怎么說的?”夏富成輕聲勸道,言語里有些不耐煩,“我夏家家大業大,若是沒有人繼承這些家業,來日你是準備全部給阿阮做嫁妝嗎?這不是笑話嗎?李長月,你別這樣無理取鬧行不行。”
夏富成早已想好,等夏阮出嫁他不會拿太多的錢財出來給她做嫁妝。女兒這些年一直在外做生意,手里多少也有些錢,若是可以的話,夏富成連一個銅板都不愿意拿出來的。可是這是北蕭肯定不會同意他這樣做。
女兒要嫁給北蕭的五少爺,而不是庶出的那位九少爺。所以。就算他不愿意,也多少需要拿一些出來。
李氏聽了這話氣極反笑:“家大業大?夏富成你說這話的時候,你不會害臊嗎?你的家財去了那里,你自己心里不是有數嗎?現在我手里的鋪面、莊子……那樣是你夏家的?這全部都是我的陪嫁,我愿意給你用,你就應該燒香拜佛了。還有,我愿意給阿阮拿去做嫁妝,也不給你天天出去養那些小賤人。所以從今日開始,你便不要問我拿一個銅板。”
夏富成何時見過這個樣子的妻子,他以前無論做錯了多少事情。李氏都不會這般強硬在他面前說話。可如今。他不過只是想納妾。李氏這態度似乎也太可怕了一些。
“李長月,你以為我真的不敢休了你嗎?”夏富成氣的砸了擱在亢幾上的青花瓷瓶,“給我拿筆來,今兒我就休了你這個悍婦。我告訴你。若不是阿阮是我夏富成的女兒,我看誰敢娶她。”
夏富成的這句話說到了李氏的心頭上。
若是她被夏富成休掉的話,那么來日女兒的親事,又該怎么辦?
李氏深知自己雖然對丈夫早已死心,她差點死掉的時候,就明白這個男人是真的不可能再回到以前了。她卻不能死,她若死了,女兒又要怎么辦?可如今……
李氏的心里有些慌亂,不敢反駁半句。夏富成卻看得得意洋洋。
“李長月我娶了你,你就該早點知足一些。什么你的陪嫁?你既已經嫁到我夏家,這些東西自然就是我夏家的。”夏富成笑意漸漸地濃重了起來,他譏誚道,“若是我休了你。誰又敢娶你?你不過是小戶人家的庶出,你這樣的身份嫁給我,那么也是高攀我了。所以我勸你……”
“你勸她什么?”
夏富成話還未說話,就被來人打斷。
他瞪大了眼看著女兒身邊站著的男子,他有些害怕的打了個戰栗。這個人不止冷冰冰的,而且他似乎見過,太熟悉了……
李氏聽到了嗓音后忍不住抬頭看了過去,眼眶頓時就紅了,她聲音有些顫抖:“三……三哥。”
李長風怎么也沒想到會聽到這些話語,眼前這個婦人還是他捧在手里心長大的妹妹嗎?
少女變成了婦人,雖然依舊是他熟悉的容顏,可看起來足足比他老了十歲。一張臉上布滿了滄桑,鬢間似乎已經有了銀絲,李長風覺得眼角有些發酸。
“是三哥嗎?”李氏再也忍不住了,嗓子像是被堵住了一般,“我……三哥……我……”
她想告訴自己的哥哥,她知道錯了。
她是瞎了眼才會選擇了夏富成,她不應該和父親賭氣說嫁就嫁。可是一切的一切已經太晚了,她曾經以為愛情會是她的全部生命,可如今看起來,再多的愛情也會被時間一點點的磨滅干凈。
昔日那位會跟她保證對她好的少年,早已經變成了一個自私自利的男子。
李長風眉頭湊成了一團:“長月,我當日就是打斷你的腿,也不該讓你嫁給這種畜生。”
夏富成終于明白來人是誰了,他此時想要跑,卻挪動不了腳步。
他此刻才想起,自己的腿早已經不能走動了,夏富成心里急壞了,可他今日又沒有錯。
他如今早已悔改了,他想要和李長月好好的過日子,他不過只是想納妾而已,他又有何錯之有?
夏阮走到了母親的身邊,讓母親坐下好好的歇一下。
她這些日子完全沒有聽到父親想納妾的事情,難道是母親和父親刻意瞞著她?不應該的,她應該早點知曉才對。
莫非是……父親身邊的趙春?
真該死,她當初就不應該顧及趙春和王三的關系好,更顧及趙春是鄭嬸的干兒子,應該早早將這個人逐出去的。
“這親事,和離了罷。”李長風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嗓音冷冽,“長月你跟阿阮跟我回京都。”
夏富成此時才聽明白了,自己的舅子根本不是有商量的口氣和他說話,而是直接決定了這件事情。
他自然有些不甘心。
夏富成以前是見過李長風的。
當時的李長風沒有如今的冷硬,臉上也總是掛著淺淺的笑,似乎沒有什么事情可以讓他憂愁一般。
這些年來李長風從未上門來找過李長月,夏富成想這也是正常的,畢竟李長月不過是庶出,就算是死了,娘家的人也未必放在心上。可從今兒李長風的態度來看,他似乎想錯了這個事情。
此時翠柳緩緩地的走了進來,她的眼眸有些微紅,看的出來是哭過的:“三……三少爺,你……用茶。”
翠柳早已經習慣了喚李長風三少爺。
李長風看了一眼翠柳點了點頭:“擱桌上。”
他想了想又吩咐道,“翠柳你去將長月和阿阮的東西收拾收拾,明日就跟我一起回京都。這個地方不用呆下去了……”
他說這些的時候似乎在壓抑心里的怒氣,兩只手握的緊緊的。
翠柳喜極而泣,她看了一眼李氏,她不知道此時的夫人心里是如何想的。
夫人早應該離開夏家了,不應該在這里受苦。
“哼,想走?我夏家是你們說來說走就走的嗎?”夏富成嗓音拉高了一些,“三哥你別欺人太甚,長月嫁給我了,就是我的妻子。我從前是對不起她,可如今我早已做的丈夫的責任。我想納妾難道還錯了,她……啊……”
夏富成話未說話,李長風就將翠柳擱在桌上的茶盞拿了起來,朝著夏富成狠狠的砸了過去。
只見夏富成的額頭被砸破了皮,血漸漸地流了下來,而滾燙的茶水,湯的他差點被軟榻上滾了下來,模樣狼狽極了。
夏富成也沒有想到,李長風說動手就會動手,他不是一個讀書人嗎?
不禁夏富成傻了,連夏阮都說不出話來了。
前世在她面前和顏悅色的老人,也有如此的一面。
她差點忘記了,李長風在朝堂上,就是這般果斷。
李氏看著夏富成的樣子,不知如何開口……就在這個時候,屋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是個小畜生將我女兒的手臂扯斷了?李長月你這個小娼婦,以為你大哥如今病了,便敢欺負到我們頭上來了嗎?”
趙氏的嗓音剛傳了進來,就見她帶著十來個小廝、婆子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跟在趙氏身后的,還有剛才跑掉的丫鬟。
那個丫鬟看了一眼李長風,高傲的抬起了頭,指著李長風便道:“就是他,夫人就是這個人。他剛才讓身邊的下人將二小姐的胳膊扯斷了,二小姐才會疼的暈了過去,就是這個人――”
李長風微微瞇了瞇眼,似笑非笑的看著趙氏。
李氏此時有些害怕了,她趕緊站了起來,抓住了李長風的手就說道:“三哥你坐,你千萬不要和她見識,你……你可別在這里惹事,父親知道會責怪你的。我……我過的很好的。”
趙氏看著李氏害怕的樣子,忍不住得意的笑了起來:“李長月你現在知道害怕了?晚了。今兒你這個親戚敢對我女兒動手,就別怪我這個做嫂子的打死他。”
趙氏的話一出,李氏的臉色嚇的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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