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主“啊喲”一聲,“開口就是幾萬兩,莫不是又打上什么主意了?”
“好了,等我回來再告訴你。你先借我再說!”
九公主未再追問,令侍棋取了銀票,九公主點了一下:“十萬兩銀票夠么?”
“借我五萬兩銀票就夠了。”
九公主點了五萬兩銀票遞給素妍,每張不是一萬兩就是五千兩一張,倒也方便,素妍查點了一番,笑道:“你且慢慢養胎,我出去轉轉。”
素妍回到得月閣,換了一身男裝,這才大搖大擺地攜了白芷出去。
經過拍賣行時,微微怔了一下,徑直入了六福樓的雅間。
聞氏與青嬤嬤飲著茶,素妍走了進來,看一身男裝的素妍,聞氏微愣,很快笑道:“郡主著男裝,不知道要迷倒多少皇城女子。”本是嬌俏女兒家,換作了男裝,越發顯得清秀可人、風流儒雅,可不是吸引眼球的么。
素妍道:“聞大秀且把東西給我瞧瞧。”
聞氏小心翼翼地拿了出來。
素妍瞥了一眼,對白芷道:“尋紙筆墨硯來!”
白芷下樓找了掌柜,要了筆墨,素妍照著房契、地契上的地址、鋪名抄了一遍,隨手遞給白芷,低聲在她耳邊輕語幾句,聲若蚊鳴,聞氏想聽清楚,偏青嬤嬤是個圓滑的,故意在一片不停哼哼,擾得聞氏聽不清。
白芷應聲,拿了單子去拍賣行尋江傳達估價。
素妍道:“你放心,我這兒的價最是合理,比當鋪不知高出多少。”
青嬤嬤給素妍沏了盞茶,吩咐了六福樓的小二不要來打擾。
素妍優雅美好地抿了一口,“聞大秀且開個價吧。”
聞氏比劃了一個“十”字,“一口價十萬兩銀子。”
素妍輕聲道:“一處薄田三百畝。一處薄田五百畝,還有一處為七百八十畝,既是薄田。城北郊外,到底不比城南、城東一帶的價格。薄田有五兩銀子一畝的……”
在聞氏眼里,素妍幾乎沒有金錢的概念,可這幾句一出來,她有些傻眼,“怎么是薄田,明明是十里挑一的良田沃土。”
素妍微微一笑,“若是拿到當鋪里。知道他們怎么唱么?”
她想了一想,曾經在庵堂生活的她,也典當過一些東西,明明是七成新的冬襖。便能唱成“典當破冬襖一件,顏色藍灰……”,如若當鋪的人照實唱了,豈能再賺錢的,無論什么東西。到了當鋪里,十兩便能說成一二兩的,更有甚者價估得更低。
素妍輕聲道:“爛田薄土三處,以一畝五百錢計,如此算來。聞大秀能當多少錢。”
聞氏支吾著:“你……”這不是連原價的一成不到,“這三處都是上好的田莊,你若不信,只管派人打聽去。”要能多得些銀子,也算是好的,她現在就靠這些東西了。
素妍微微點了點頭,“我自要打聽,要是打聽出其他什么來,萬一走漏了消息,不知道聞大秀這些田莊、店鋪還能不能兌成銀子。”
她都知道了?
聞氏心下一陣驚慌,為了拿到這些東西,她可是用了不少的心思。
聞氏咬咬牙:“十兩銀子一畝,不能再少了,皇城周圍的良田可都是二十兩銀子一畝的。”
素妍冷聲道:“青嬤嬤,皇城郊外十里以上距離的薄田是多少錢一畝?”
“回郡主,五里以內的薄田為八兩銀子一畝,五里至十里之間是六兩銀子一畝,十里以上、二十里內的薄田是四兩銀子一畝。若位處城北每畝又少一兩銀子。”
素妍道:“一處五里內的,還只是三百畝,計價二千五百兩銀子;兩處十里外的,卻有不少,計三千兩銀子,加起來也不過五千五百兩銀子。”
聞氏道:“明明是良田,不是薄田。”
素妍并不理睬,“我是誠心要以公道的價格買下來的,怎么你反倒不樂意了?不是還有七家店鋪么?這塊的價格我便有些不懂了,自然得問問拍賣行里懂行的人去。”
白芷把素妍抄的清單遞給了江傳達。
江傳達一看是素妍的筆跡,問白芷道:“這是什么意思?”
白芷笑道:“有人要將出手的東西一起賣給郡主呢,郡主讓我來問問價格。”頓了一下,“今兒郡主可是找九公主借的銀子,要是買得貴了,借的銀子可不還了哦。”
江傳達笑了起來,“忻姑的丫頭一個個都精得像狐貍一般,好c!我且看看。”
很快找了柜上識貨的先生,幫忙估了價。
白芷瞧了一眼,微微一怔:“十二萬兩銀子?值得這么多么?”
江傳達問估價先生:“若在當鋪值多少銀子?”
老先生捻著胡須,比劃了三根指頭。
江傳達立時便明白了。
提筆在一邊寫了三萬五千兩銀子,遞給白芷道:“這幾處店鋪倒是極好的,三處田莊也是物有所值。”
白芷欠身謝過,江傳達取了一邊的拍賣行估價后又蓋了枚鮮紅的峪。
回到六福樓,將蓋有估價章的清單遞給素妍,“郡主,我沒敢說是你與人談生意的事,只說是幫朋友估價。拍賣行的估價先生說,若在當鋪最多值這個錢。”
白芷比了兩根指頭,頓了一下,道:“估價先生說,既是幫朋友的,三萬五千兩就是好價了。今年秋后,還需買進店鋪、田地的人不多,皇城處理了一大批的叛臣逆黨,好些個大富人家早就把田地、店鋪都買下了。估價先生說,讓郡主勸勸那位朋友,能不賣且先別賣,過上三五年許是價格能回升,到時候許能多賣八千一萬兩銀子。”
去打聽的小廝已經傳回信來了,說這三處田莊的東家正是十一王府的姬妾聞昭訓。
素妍可以肯定,這不是聞雅云為了用銀子才出手的。一定有別的原因。聞氏也沒有這么熱心要幫聞雅云賣東西,她太了解聞氏,是個貪財又算計的人物。還有一肚子的花花心腸。
聞氏一聽只得三萬五千兩,頓時有些氣餒。“你給五萬兩,我全都給你,好不?”
素妍搖了搖頭,“已經是很合理的價了,你也看到了,拍賣行的估價先生都鑒定了價格。如今需要置田地、店鋪的人家,早從官府手里買下了收沒的官家家業。人家那價可比你的還便宜。這樣吧,瞧在我們相識一場的份上,我給你四萬兩銀子的天價,再不能加了。你若真有心。就將這些東西全部賣給我,要是不愿意,我也不耽擱時間了。”
素妍站起身,做出要走的樣子。
見聞氏沒有喊停步,素妍出了房門。
聞氏道:“郡主。你買這些店鋪、田莊是想給五房的么?”
“是。”素妍并不想瞞她。
五房有聞氏所生的兩個兒子。
“看在是給我兒子的份上,四萬兩銀子,我全都給你。”
好似她有多愛自己的兒子。
素妍凄然一笑,“你若真心系你兒子,五千兩銀子足夠。”
她是不會自己自己藏私的。
只得五千兩。到了外地,可如何生存,她需要錢,很多的錢,如果能多些為什么不要。
素妍冷笑:“罷了,四萬兩銀子就四萬兩,你寫個契據。”
東家是聞雅云,沒有契據到時候為此爭執起來可就不好了。
防人之心不可無,為避免后患,寫個契據倒能省事。
聞氏吐了口氣,“你……能不能暫不要宣揚出去,待過上五日后再說。”
五日后,她就已經走得很遠了。
聞氏想好了,聽說巴山蜀水是個不錯的地方,就挑益州的某處縣城,置些田地、店鋪,易姓換名地生活下去。
“好,我應了。”素妍答得爽快。
聞氏寫好契據,素妍轉身取了四萬兩銀票,一手遞銀票,一手接地契、房契。
她拿著銀票的手顫栗著。
素妍道:“聞大秀不想小八、小九么?你若心系他們,就該更便宜些,或者白送給他們,也好讓他們……”
聞氏道:“江家公候之家,大門大戶,自然少不了他們的吃穿。”
人是自私的,小八不會認她這個娘,她也只能遠走高飛為自己另謀生活。
聞氏接過銀票,又點了一遍,生怕短少了。
素妍則查看了地契、房契,又交給白芷對著清單看了一遍,并未有錯,與據契一并裹好,遞給素妍收著。“聞大秀離開皇城想去哪兒?待得小八、小九大了,若是問起,我也好告訴他們。”
既然是易姓埋名,又怎會告知實情。
聞氏猶豫片刻,故作爽朗地道:“我……我去福州。”
福州?素妍想著,“那里四季炎熱,沒有冬天。”
“我喜歡沒有冬天的地方。”
福州在遙遠的南方,哪里有椰子樹,曾有犯錯的官員被流放到福州的。
素妍道:“聞大秀保重。”點了點頭,出了雅間。
聞氏站在窗前,望著素妍的背影。
她沒有什么本事,這些錢都是她下半身所有的依靠,她還想找個能聽自己話的男人嫁了,到時候也生兩個孩子,再不打傷夫君/摔傷孩子,好好兒地相夫教子,過自己的富足日子。
她想,其實如素妍這般扮成男兒又何嘗不可,一路過去,定會更安全些。
益州,那將是她重新開始的地方。
江書麒,你既另娶,我便另嫁。
從今往后,我們各自保重。
你忘了我,我也忘了你,忘了在皇城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