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的病情一直沒有好轉,薛家甚至為此還開了家族會議。
只要是薛家排的上號的,稍微有些眼熟的都來了。
但是醫術最好,以及天賦最高的薛老太爺和薛行衣都束手無策,旁人就更加沒有辦法了,只能干坐著瞪眼,誰也不敢多說一句什么。
“不如,找小師姑一起回來商量吧。”見眾人一直不說話,薛行衣便開口提議道,阿秀雖然年紀小,但是懂的卻不少。
之前召開家族會議的時候,雖然有些人想到了阿秀,但是她畢竟不姓薛,也就沒有人特意提起,沒有想到,這個時候,薛行衣會特意提起她來。
特別是之前他還是和阿秀一同從江南方向趕回京城的,這由不得不讓人浮想聯翩。
薛老太爺就是想到這點,所以才故意不讓人叫阿秀回來的。
他就當做沒有這號人,光是想想就覺得心塞的很。
誰知道,這薛行衣偏偏還要在這個緊要關頭將人給提起來。
在場所有的人,都能感受到,薛老太爺身上的氣壓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免不了有些人在底下暗暗幸災樂禍,等著薛老太爺怎么處理。
這薛行衣雖然平時很是得薛老太爺的寵,但是之前他擅自改變游歷方向已經招了他的厭了,如今又說這樣的話……
“她能做什么?!”薛老太爺沒有好氣地說道,他從來沒有將那個小姑娘放到眼里過。
要不是因為太皇太后和太后,他根本不屑于多看她一眼。
“祖父。”薛行衣加重了語氣:“小師姑雖然年紀小,但是懂的遠遠比你知道的要多的多。”若不是那段時間的相處,他也沒有想到,一個如此稚齡的女子竟然會懂的這么多。
他以前雖然沒有說瞧不起女子,但是多少還是有些以男子為榮。
如今,他卻覺得,任何一個人。不管年紀,性別,身上總有是值得學習的地方。
圣人也說過:“三人行,必有我師。”但是祖父卻從來不愿意承認這點。
“小師姑小師姑。現在你的眼里除了小師姑,還有我這個祖父沒!”薛老太爺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顯然是氣急了。
薛行衣差不多是他帶著長大的,他從小性子冷,這薛家和他比較親近的也就只有他這個祖父了。
作為正常人的心理,薛老太爺雖然這把年紀了,但是面對這樣的獨特對待,心里多少是有些優越感的。
但是現在,卻因為阿秀而改變了。
他原本對阿秀就沒有多好的印象,如今因為薛行衣。那就更加差了不少。
在場的人看到薛老太爺發火,都紛紛低頭,努力做隱形人,就怕一不小心,戰火就蔓延到自己身上了。
“祖父。你到底在生氣些什么?”薛行衣有些不懂地看著薛老太爺。
就因為阿秀是女子,所以才這樣被輕視?
薛老太爺目光接觸到薛行衣充滿疑惑的眼神,心中的火氣更加高漲了些。
他跟著他十余年,卻還不懂他在想什么,倒是為了認識一個不過幾個月的女子,和他爭論。
薛老太爺有了一種摔杯子的沖動。
他現在的怒火已經從“阿秀不懂什么”變成了“你的眼里為什么只有阿秀”。
當然這只是一種正常的長輩對小輩的占有心理。
“祖父,也許您不相信。但是我不得不說,阿秀懂的比我,甚至比在座的大部分叔伯都要多的多。”薛行衣至少沒有再澆猛油,說阿秀比薛老太爺也要懂的多。
這樣薛老太爺不爆發那才叫怪。
不過這已經是極高的評價了。
原本默默圍觀的人,心里都忍不住好奇,那阿秀到底懂些什么。讓那么冷面冷心的薛行衣這么高看她。
“好好,既然你這么高看她,我倒是要瞧瞧,她有什么好法子。”薛老太爺重重地摔了一下杯蓋,沖著門口喊了一聲:“來人。去顧家將阿秀請過來。”
下人瞧著這個架勢,頭都不敢抬,低著頭弱弱地應了聲連忙跑了出去。
那下人過去顧家請的時候,阿秀正好和老太君在閑聊,老太君聽說是薛家來的人,只微微一抬眼,就差人將那下人留在了門外。
這薛家,前幾日怎么不叫人來請,如今都過了五六日了,才想到來顧府接人,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
這阿秀怎么說也算是那薛老頭兒的關門小弟子了,而且又是顧家出去的姑娘。
他就這個態度?
“聽說薛老頭兒也進了宮。”因為被那下人打斷了之前的話題,老太君索性就換了一個話題。
“大概是太皇太后的情況有什么變化吧。”阿秀說道,不過她也沒有聽說什么新的消息。
“多半是那糟老頭兒也沒有法子,這才想到你這兒來。”老太君笑著說道。
“老太君你太抬舉我了,師父這么多年的經驗都沒有法子的病,我哪里來的法子啊。”阿秀連忙擺擺手。
當然這是場面話,實際上,以薛老太爺這么頑固不化的脾氣,那是絕對不可能來找她幫忙的。
老太君也想到了這點,頓時捂著嘴輕笑一聲。
他這性子,倒是幾十年如一日呢!
“既然這樣,那我就讓人回了,就說我還想再留你多住幾天,而且你爹爹也在府中,自然沒有什么必要過去。”老太君說著沖著身旁的媽媽使了一個眼色。
那媽媽便笑著點頭出去了。
阿秀也沒有反對,反正她對薛家的人沒有多少的情誼在里頭。
那頭下人戰戰兢兢地地和薛老太爺回了話,原本已經怒火上心頭的薛老太爺一聽阿秀竟然拒絕了,頓時一口氣堵在了胸口。
要不是他早年補藥吃的多,這個時候指不定一下子就暈厥過去了。
他活了這么大把的歲數,還沒有受過這樣的氣呢!
好不容易緩過來了,他心里更是下定了決心,那樣目無尊長的弟子,他就當沒有收過好了。
至于薛行衣,以后要多看著點,防著他去找阿秀。
他就不懂了,一個長相普通,性子又粗魯的女子,怎么就上了薛行衣的心了。
難不成他就好這口?
要不是薛老太爺還要些臉,他真是恨不得馬上將薛行衣屋子里頭的下人都換成這種類型的。
而薛行衣聽說阿秀不過來,好看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他好似忽略了某些事情。
其實他一開始就應該和阿秀一起回的薛家……
薛行衣用手輕輕按了一下自己的額角,難怪他一直覺得好像有什么事情忘記做了。
第二日一大早,薛行衣打算直接自己去顧家,他想要和阿秀商討一下關于太皇太后的病情。
只是還沒有出門,就被人給攔住了。
“行衣少爺啊,你也不要為難老奴了,這是老太爺吩咐的。”攔住薛行衣的是在他院子里干了十幾年活的老仆人。
“祖父讓你管著我不讓我出門?”薛行衣有些茫然,祖父最近這是怎么了,做事都沒個緣由。
“老太爺說最近事兒比較多,讓少爺您留在自己院子里,他隨時會來找您。”那老仆人自然不能說是知道了薛行衣是要去顧家以后,才專門攔住他的吧。
老太爺說了,男子到了一定的年紀,多少會有些逆反心理,你越是不讓他干什么,他越是要干什么。
所以他也不敢將實情說出來。
雖然他一直都覺得,這行衣少爺的思維不能按照一般人來推理。
“那我去找祖父吧。”薛行衣轉了一個方向,往薛老太爺的院落走去。
老仆人一聽薛行衣是去找薛老太爺,自然是沒有理由再阻攔,高高興興地將人目送走了。
只是在旁人還沒有察覺的時候,薛行衣腳步一轉,直接從小院后門直接出了府。
那老仆人大概萬萬都不會想到,他心目中正直可靠的薛行衣少爺,竟然也是這么一個會說一套做一套的人。
薛行衣倒也不是故意騙他,只不過他想著,在找薛老太爺以前,應該先和阿秀進行一番商討會更加好。
至于薛老太爺為什么要阻攔他出門,薛行衣只當是之前惹他老人家不高興了,這是變相的禁足。
不過他一向不是守規矩的人,這樣的事情做起來也是毫無壓力。
等到薛老太爺找人來請薛行衣過去,就發現人就這樣不見了。
薛老太爺聽看后門的仆人說了,薛行衣是出了府,往東大街走,他心里恨得牙癢癢。
這東大街還能有誰,自然是顧家!
好你個阿秀,離間了他們祖孫之間的感情還不夠,還教會了他撒謊騙人了。
要知道這薛行衣以往雖然話少,但是多是說到做到的。
薛老太爺只覺得這輩子沒有見一個女子這么不順眼過。
而阿秀,原本還在顧家笑瞇瞇地和裴胭說著笑話,誰知鼻子一癢,直接打了兩個噴嚏。
“是不是誰在念著你呢!”裴胭笑呵呵地看著阿秀,眼里帶著明顯的揶揄。
他們這兒的說法,打一個噴嚏,是想,打兩個噴嚏,是念。
但是在阿秀的認知中,打兩個噴嚏,是表示有人在背后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