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匆忙穿上身的襯衣和褲子扣緊,卻發現少了兩顆扣子,衣襟微敞,露出深深的溝壑,她在心頭將李卿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一遍,從地上扯了兩根草,穿過扣孔將衣服拴住,當時要殺李卿,她沒來得及穿胸衣,好在襯衣是牛仔質地的,看不出來,否則就尷尬了。
她瞥了一眼光著雙腿的某醫生,他渾身上下只披了一件白大褂,那還是小暖替他帶出來的。
活該。
見她轉身要走,小暖急道:“你答應要照顧我們的。”
丁萱面無表情:“我答應過嗎?”
“你,你想耍賴?”
“小妹妹,這件事告訴你,不要輕易相信別人的口頭許諾。”丁萱不想再見到這兩個人,走得毅然決然。
小暖惡狠狠地朝她離開的方向扔了個石塊:“這個女人真壞,比以前那幾個實驗體還要壞!”
“小暖放心,我怎么能讓我重要的實驗體跑了呢?”李卿活動了一下四肢,“藥效差不過要過了,你扶著點我,咱們跟上去。”
丁萱發現自己多了兩條尾巴,她怒氣沖沖地叫他們滾,那個生理十二歲卻心理早熟的小女孩撇了撇嘴,扔給她一句:路又不是你家的。
干脆殺了他們滅口吧,純血以及雙修的事情要是傳出去,不僅僅是自己,對于所有女性異能者來說,恐怕都不是什么好事。
她心里也清楚,除了李卿之外,一定還有很多人在做相同的研究,這個秘密遲早都會有人知道,不,說不定已經有人知道了,只是沒有公布罷了。
算了,想太多也沒有意義,不能改變,就只能以不變應萬變。
前方就是龍居收費站,高速公路上堵滿了車子,像一條條被砍去腦袋和四肢的長龍,到處都是血跡,車內偶爾有破碎的肢體。當初人們駕駛著車子出逃的時候,恐怕經歷過一次獸潮,死了很多人。
丁萱快速走過去,在幾個收費室里看了看,沒有找到丁媽。五十米外就是休息區,媽媽可能到那里找吃的去了。她心內有些焦灼,急匆匆地跑過去,一間一間尋找,連廁所都沒有放過,最后,在食堂打飯處的玻璃上,她找到了一封手書。
那是山城軍區的追兵留下的,他們用強硬的語氣告訴她,如果想要丁媽的命,就回軍區自首。手書下面的臺子上,放著秦媛的玉佛。
那是經過丁萱銘刻的防御玉佛,她曾叮囑老媽一定要隨身攜帶。
丁萱雙眼充血,將字條扔進垃圾桶,朝桶內扔了一道閃電,一時間電流亂竄,將垃圾桶電得焦黃。
她似沒看見一般從站在門口的李卿二人身邊走過,怪醫已經恢復了體力,高聲說:“你是在自投羅網。”
丁萱頭也沒回:“關你什么事?”
剛走出休息區,忽然看見一道人影從收費站那邊走過來,那人穿著灰色的背心和迷彩服褲子,陽光照在他剪得整齊的頭發和蜜色的皮膚上,有種難以言說的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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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萱氣急敗壞地朝他甩出一團球狀閃電,薛賀磊身姿矯健,巧妙地避開,停在三十米外不再靠近:“別沖動。”
丁萱根本不理他,發了瘋似的揮舞戰魂斧。每一招都是殺招,透著《地火燎原》刀法的粗狂狠辣,薛賀磊又不想傷她,漸漸地躲得有些吃力。
“你冷靜點聽我解釋!”薛賀磊額頭上冒出汗水,丁萱正好一斧頭砍過來,他身子側開,來到她左側,大手如同鐵鉗一般將她握斧的胳膊禁錮住,將她拉進懷里,丁萱掙了兩下,竟然沒能掙開。
“萱萱。”
丁萱愣住,側過頭去,看見完好無損的秦媛正站在面前,焦急而擔憂地望著她:“丫頭,別打了。”
丁萱甩開薛賀磊,朝自己老媽奔去,年輕的少校看著空空如也的臂彎,有一瞬間愣神。
“媽,你沒事吧?”丁萱仔細檢查自家老媽,確定她沒有缺胳膊少腿:“他們有沒有把你怎么樣?”
“放心,我沒事。”秦媛寵溺地揉了揉她的頭發,“倒是你,怎么這么久才來?是不是遇到了危險?”
丁萱自然不會將地下研究所里發生的事告訴她:“為點小事耽擱了。”
秦媛抓著女兒的手:“萱萱,你要好好謝謝人家薛少校,要不是他把我救出來,咱們母女就麻煩了。”
丁萱看了一眼鬢角有幾縷頭發被電焦的薛賀磊,頗有些尷尬,心頭糾結,他這是干什么?有陰謀?還是想要將功折罪補償她?
秦媛還不知道面前這位救命恩人其實就是那晚傷害她女兒的禽獸,推了丁萱一下:“快,跟人家道歉。”
丁萱有些別扭,眼神飄忽,用細如蚊吶的聲音說:“嗯,對不起。”
“舉手之勞而已。”薛賀磊面色平靜地說,“既然人已經安全送到,我也該回去了,在此之前,能跟你單獨說幾句話嗎?”
丁萱一點都不想跟他說話,恨不得立刻說聲“拜拜”趕他走,但她看了看一臉感激的老媽,還是點了點頭。
二人來到收費站旁,薛賀磊的目光落在她略有破損的襯衣上,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遠遠地看了一眼衣冠不整的某醫生,臉色一沉:“那個人是誰?”
“路人,不太熟。”
聽到她這么說,薛賀磊的臉色才稍微好點:“看著不像個好人,你小心點,現在世道亂,別被騙了。”
你管的真寬。丁萱不耐煩地說:“如果沒有別的事,我要先走了。”
薛賀磊沉默了一陣,丁萱差不多都想轉身離開了,卻聽他說:“我不知道李峰跟你說了些什么,他是我叔叔安排在我身邊的人,那天去威脅你們也是我叔叔的主意,我并不知道。”
丁萱看著他不說話,他繼續說:“我爸和叔叔一直不和,他……不太喜歡我。”
他的話說得很委婉,丁萱卻聽出了味道,又是一個世家大族內部成員之間的爭權奪利,無聊之極,怪不得當初李峰出賣他的時候毫無保留呢。
“既然如此,他還幫你解決麻煩?”丁萱嘴角挑起一絲調侃。薛賀磊皺眉:“他不過是想拿到我行為不檢的證據,向爺爺告狀。當初他不是拿了個什么協議給你們簽?”
想到那天的情景丁萱胸口就發悶:“我沒簽,他還派人追殺我。”
薛賀磊臉色陰郁:“真是好算計,他拿到了醫院攝像頭所拍下的我將你送醫的視頻,殺了你們,殺人滅口,嫁禍到我的身上,再無人能證明那晚我的行為不受控制。然后到我爺爺面前挑撥。我爺爺軍旅出身,是個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如果知道我做出這樣的事,一定會大義滅親。”
“現在說這個也沒什么意義了。”丁萱別過臉,“既然你救了我媽,我們算是扯平,從此以后我們橋歸橋路歸路。”
說出這句話時,她心頭的大石滾落,全身都為之一輕,恨一個人其實是件很累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