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劉厚組織幾萬軍民,終于將粵江的缺堤堵上,洪水終于也漸漸地退了。
這個時候,劉厚也不著急北上救援荊州,救援關公了,反正已經耽誤了那么久,荊州如果要陷落早就陷落了,不陷落的話,也不差自己這幾天了。
洪水漸漸退去,但是山下的道路一片泥濘,劉厚想著的第一件事不是去攻打番禺城,找步騭算賬,而是安排好災民的生活。由于不斷有災民被搜救回來,現在已經有四萬多了,蜀軍扎營的高地已經住不下這么多人。幸好洪水已退,劉厚組織災民陸續撤下高地,尋找適合的地點重建家園。
在幾萬蜀軍幫忙下,重建家園的速度很快,眼看還有一個月就能建造足夠的房屋,安置所有的災民了,費祎又跑來跟劉厚哭訴說糧食不夠了。
雖然洪水退了,但是道路很不好走,輜重隊運糧食進來還是很困難,所以運送進來的糧食還是很少,無法滿足那么多軍民的需要。
“那依費先生之見,為今之計該如何是好?”劉厚也覺得這個問題很嚴重,詢問費祎有什么好辦法。
“祎有兩策。”費祎伸出兩個手指道。
“愿聞其詳。”
“其一,盡快出兵攻占番禺城,繳獲城池中糧食,或可以暫緩糧食危機,渡過這段艱難時期,等道路暢通,運輸能力跟上后,缺糧問題自然能解。”
費祎這個辦法不錯,這個時代很多老百姓家都沒余糧,余糧都被地主、官府征集了,囤積在大城大郡中。番禺城作為一州的首府,估計屯糧不會少,如果能攻陷番禺城,打開官倉,自然有大量糧食可供劉厚調用。
劉厚這一路千里迢迢打過來,很多時候糧食運輸都跟不上,靠的就是攻城略地,搶奪當地的糧食,這才使得他的部隊從沒出現缺糧問題。
“好,這個方法好,另外一個方法呢?”劉厚問。
“另外就是暫時停止災民安置點的建設,動員百姓修橋鋪路,幫忙運輸糧食。”
“不是吧,我有八萬的輜重部隊,竟然都無法滿足運糧的需要?”劉厚道。
“如果單單供應我們自己的戰兵,這八萬人當然是夠的,但是,現在多了幾萬百姓,而且看樣子百姓的數量還在不斷的增加,這自然就難于滿足需要了。”費祎道。
“唉!”劉厚嘆了口氣,他恨極了這個社會落后的生產力,沒有汽車、沒有火車,要運輸點東西可真不容易。
“而且,因為洪水的關系,很多橋梁被沖垮,很多道路被截斷,這就令到運輸更加困難了。”費祎補充道。
“那,那就分一半百姓協助輜重部隊架設橋梁、打通道路吧,剩下一半人還留下來建設安置點。”劉厚道。
“太子英明。”費祎拱手行了一禮道。
“喔,對了,安置點建好一點,既然是推倒了重來,就要規劃好。讓參加“工業部”早期建設的人協助規劃,就按照“工業部”早期的建設風格來修建安置點吧。”劉厚道。
劉厚這一句話,將一個災民安置點變成了日后的一座繁華的城鎮,而且是嶺南地區規劃最好,衛生設置、生活設置最好的城鎮。
“太子殿下請放心,隨軍人員當中有不少是當初’工業部’草創時就跟隨太子在身邊的,他們對這些事很熟悉,祎會安排他們跟進這件事的。”
“嗯,那就好,喔,對了,我們如果強攻番禺城,步騭那老小子如果燒掉糧倉怎么辦?”劉厚突然想起了這個可能,以步騭派上萬人不顧他們生死去挖河堤可以看出,這個家伙內心其實是個殺伐果斷、狠辣無比的主。
這種殺伐果斷的人,逼急了什么事情做不出?劉厚現在也理解了他的想法,他沒有想過要打敗自己,或將自己驅逐出嶺南,他就是想盡量推延時日,將自己盡可能在嶺南多拖延幾天,給荊州之戰中的孫權爭取更多的時間。
如果他將番禺城巨量的存糧燒掉,那自己還真是頭大了。到時候劉厚的累贅不單是城外這幾萬災民,還有城內的十數萬百姓也會頃刻間變成了嗷嗷待哺的災民。
到那個時候,劉厚除非拋棄將近二十萬的累贅,不再顧這些百姓的死活,否則,他必將在嶺南這個大泥潭里泥足深陷。
正在劉厚和費祎都頭痛這個問題時,突聽親兵通傳:“鄂將軍回來了。”
發了大洪水后,鄂煥一直失蹤,幾萬救災軍隊愣是沒有找到這個一軍的主將。劉厚還以為自己這次要損失一員猛將了,這幾天都是愁眉苦臉的,現在聽聞他回來,劉厚很是開心,馬上傳令讓他進來相見。
看著眼前瘦骨嶙峋的漢子,劉厚幾乎認不出他來。本來健壯雄偉的鄂煥,現在竟然瘦成一個骨感美人,呃,丑人,這個鄂煥一副兇惡如虎的樣子,即使變骨感了,依然也美不起來。
劉厚可以想象他這些日子吃了多少苦。“鄂將軍受累了,不知鄂將軍這段時間是怎么過的?”劉厚詢問起他這些天的經歷。
鄂煥向劉厚行了禮,哽咽著說出這段時間的經歷。原來當天他領兵截擊東吳軍,一路追至河堤下,就在河堤下圍殺東吳兵。東吳兵雖拼死想沖上河堤,可是在藤甲兵的強大戰力圍殺下,始終無法成功。
眼看東吳兵就要被斬盡殺絕,鄂煥突然聽到河堤那里發出哇啦啦地巨大水聲,鄂煥回頭一看河堤,不禁被嚇得亡魂皆冒——大河缺堤了。
河水就像落下了九天的銀河那樣,從河堤上傾瀉而下,場面和尼亞瓜拉大瀑布一樣壯觀無比。所不同的是,這種壯觀伴隨著致命的危險。
反應過來的士兵不分蜀軍還是東吳軍,紛紛拋下手中的武器,個個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沒命地逃跑。由于他們就在河堤下,離缺口也非常近,洶涌的河水鋪天蓋地地涌過來,他們根本沒跑出多遠,就被洪流追上。
他們頓時就成為了滄海中的一顆栗子,幾千顆栗子就被這股洪流卷走,根本不給任何人掙扎的機會,全部變成隨波逐流的栗子。
東吳兵就不用說了,在這種洪流之下,水性再好也沒用,就算東吳兵中很多都是在長江中搏浪的好手,不乏叫什么“浪里白條”、“混江龍”、“翻江蜃”外號的水戰高手。
但是在這樣的天地之威下,統統變成了“浪里白死“、“混江蟲”、“翻”了。被藤甲兵砍柴一般砍剩的兩千東吳兵,一個不剩全部見了海龍王。
相比之下,蜀軍個個身穿超級救生衣——藤甲。胸甲、背甲、頭盔還有脖子上的藤甲提供的浮力,可以保證蜀軍在大部分時間內頭部都是被抬出水面的。
這令到他們能順利地呼吸到維持生命的空氣。藤甲除了提供浮力外,還提供了彈力,即,它很抗撞擊。這一點也很重要,是僅次于提供呼吸空氣機會的功能。
千萬別小看了抗撞擊能力,在洪水席卷之下,一切物體包括人體都以高速度做無規則運動,可想而知這個過程中人體會撞到多少東西。
撞到桌椅枱凳算好的了,撞到堅硬的石頭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在這種情況下,撞個頭破血流、內臟移位、腦震蕩什么的實屬平常。全身包裹在藤甲中的蜀軍在這場超級碰碰車游戲中,得到了極好的保護,藤條的彈性救了很多人。
即使這樣,藤甲軍還是損失了上千人,沒死的也個個帶傷。在這種情況下,能否活下來和武功、力氣都沒有多大的關系,完全看運氣,看人品。
鄂煥屬于人品一般,運氣不好也不算很壞的那種人。他被洪水沖走了足足十里路,并且很不幸地數次撞擊到巨石上,人被撞暈了過去,還受了不輕的內傷。
鄂煥在水里浸泡了一天一夜,最后被一對父女打魚人救了下來。由于受了極重的傷,又一直沒有藥物救治,甚至連干凈的飲水和食物都沒有,鄂煥一直在昏迷,一直在發燒。
直到最近他才醒過來,傷勢有所好轉后,他馬上讓漁夫父女將他送到蜀營,所以劉厚才能在這個時候見到他。
劉厚也感嘆,這個家伙生命力還真強,可以比得上小強了。不過他能回來就是好事,劉厚馬上安排軍醫對鄂煥進行診治,并重賞了救回鄂煥的父女。
從鄂煥帶回來的消息,劉厚幾乎可以確定這場洪水和步騭無關。雖然前面被救回來的士卒都有說到,東吳軍自始至終沒有上到河堤,但是劉厚還是不敢斷定缺堤不是步騭搞的鬼。
因為他可以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也即是說用這一萬人引開蜀軍,另外派人挖河堤。劉厚甚至想到那些多出來的人是怎么來的:之前有十支500人的隊伍分批突圍出城,其中有幾支逃過蜀軍的追殺,不知所蹤。
會不會是這些隊伍偷偷潛回來做成了這件事呢?劉厚始終有些懷疑步騭會出這樣的計策。但是現在鄂煥證實了不是,雖然步騭一定很想掘開河堤,但是,他卻做不到,是老天爺幫了他的忙。
鄂煥身為一軍主將,臨出發前得劉厚千叮萬囑要他注意河堤,所以他比其他人更關心河堤的安危。出事前,他派有哨兵散布在附近的河堤警戒,如果有東吳人搞鬼,這些哨兵就會發射煙花信號示警。
但是鄂煥自始至終沒有收到任何示警信號,因此,他相信,當時是沒有東吳人上到河堤去搞破壞的。
(戰場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