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劉厚拿下了番禺城,暫時不北伐,留下來先整編部隊。輜重隊除了送來了一批火器、火藥外,還送來了一些藤甲。
藤甲軍雖然很強悍,戰死率很少,但是連場大戰加上水災的打擊下,也著實損失了不少人手。人手他現在可以隨時從輜重隊中得到補充,但是藤甲損失一套就少一套,一直無法得到補充。
劉厚一早就開始重視這個問題,他讓兀突骨派人回去動員全族人生產藤甲,同時,他讓費祎拔付了大量金錢、糧食送到兀突骨的族中,作為生產藤甲的報酬。
經過差不多一年時間的生產,現在第一批約兩千件藤甲已經生產出來了,這批藤甲剛好補充這段時間藤甲軍的損失,使藤甲軍勉強回復三萬人的水平。
隨同這批藤甲到來的還有一些兀突骨族中制造藤甲的老手,有了這些熟手工匠,一些破損的藤甲就可以得到修復了。畢竟很多時候,藤甲只是局部破損,其他地方還是好好的,如果就這樣扔掉整套藤甲,實在是很可惜的事情。
現在有了這些工匠,他們只需換幾條藤枝,就可以很快將藤甲破損的地方修復好,大大提高了藤甲的使用期限。劉厚很高興,將他們編入隨軍的工匠營,給予他們很高的待遇。
兀突骨的族人自此之后逐漸形成了一個新的產業,就是藤甲制造業。由于劉厚給的報酬很豐厚,他們發現靠制造藤甲得到的報酬,可以使他們無需在去打獵、耕種就能得到足夠的食物,還有銀錢購買生活用品。生活比過去富足了不止一籌。
于是,他們逐漸放棄了原來的生活方式,整個部族漸漸變成一個軍工大集團,而產品只有一種——令整個天下聞風喪膽的藤甲軍身上穿的藤甲。
大方向由劉厚把握,具體執行自然有費祎這個勞碌命帶著一班官吏去做。將一些大事吩咐下去后,劉厚又可以做甩手掌柜了。
這一天,他閑著沒事,就想著去看望周雪。周雪原來在刺史府步騭安排了一間房子給她住,現在她依然住在那里,有知道情況的親兵帶路,劉厚很快就找到她。
到了周雪的閨房,劉厚將身后跟著的兩列親兵留在外面,自己帶著趙統進入房間。周雪正愁眉苦臉地坐在房中,劉厚一看她的樣子,嚇了一跳。
只見周雪頭發凌亂,臉色蠟黃,還頂著兩只熊貓眼,要多憔悴有多憔悴,就好像白天考完高考晚上又考雅思,而且一考就是考三天三夜晚上還不給睡覺一樣。
“你怎么弄成這么憔悴的樣子?”劉
厚心痛地問。
周雪見劉厚進來,只是點了一下頭,既不起來迎接也不行禮,直接道:“還不是步大叔給鬧的,他現在一心求死,我怎么勸都勸不動,現在已經三天不吃不喝了。”
“喔,這個老家伙竟然有那么強大的意志力?竟然能忍得住不吃不喝?有種啊他。”劉厚譏諷地道。
“你這個人怎么這樣子,這個時候還譏諷他。對了,你詭計最多,你快想想辦法救救他。”
“我憑什么要救他啊?他是我的敵人好不好。你說,他給我制造了多少麻煩,如果不是他,我早就占領了嶺南,早就可以出兵北上了。還有,這個人對我很有敵意,總想著怎么殺我。我救了他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嗎?”
“憑什么?就憑你可以得到一個一流的人才啊。你想想,他有本事給你制造麻煩,就證明他也是個有本事的人是不是,如果你能得到他的效忠,你就憑空多出一個有本事的手下,這樣的事情何樂而不為呢?”
對于周雪這番話,劉厚很受用,也很意動,周雪這番話隱隱有拍馬屁的嫌疑。這番話明里是說步騭很有本事,可是暗含著劉厚很強大,這個世界上有本事給他制造麻煩的人不多了,而步騭就是其中一個的意思。
這番話通過捧步騭,暗地里將劉厚也捧上了天,實乃拍馬屁的最高境界。劉厚不知道周雪是有意還是無意說出這番話,但他更愿意相信她是無意中說出去的。按照她平時冷冰冰的性格和對自己愛理不理的態度,劉厚覺得她不會特意拍自己馬匹。
“不是我不肯救他,他這屬于心病,心病最難醫治了。”
“哼,你平時不是總喜歡吹噓自己多么多么本事,多么多么了不起,將來還要一統天下什么的。原來都是吹牛,一遇到實際難題就原形畢露了。”
“這,這,這怎么能一樣呢?這是治病,治心病,和治國、打仗完全不同,哪里有可比性嘛。”劉厚被她說得有點羞愧。
“怎么不一樣,人家都說‘不為良相也能為良醫’。意思不就是說就算學治國沒學好,回來當大夫治病也是可以的。還有什么‘治大國如烹小鮮’,不就是說治國和煮飯做菜差不多嗎?
你既然自詡會治國,難道連治個小病也不會嗎?所以說,你平時就是騙人的,亂吹牛皮。”
“呃……”劉厚徹底被她打敗了,這兩句名言是這樣解釋的嗎?不過好像這樣解釋也未嘗不可……
“辦法我肯定是有的,不過剛才我都說了,我憑什么要救他。你別說可以得到他這個人才,他這種不將百姓性
命當回事的人才我還真不稀罕。除非……”
說著,劉厚拿眼光在周雪身上上下掃視,露出一副你懂的樣子。
“哼,你又動什么歪心思?”
“唉,我還能動什么歪心思?之前你都承諾了無數次了,什么暖床啊、什么以身相許啊、什么侍奉枕席啊都說過了,可是,你哪樣做到了?既然做不到,我動再多的歪心思,說再多的條件有用嗎?”
“我哪有說話不算數嘛?”
“好,如果如果你是個說話算數的人,那我還真想說,如果我能治好他,你就給我暖床吧。”
“哼,嶺南這么熱,還暖什么床?你真是想得美啊。”
“你看,你看,我就說嘛,你以前答應的事情全部不認賬了。”
“我哪里有答應過什么,你別胡說八道。”周雪嗔道。
劉厚一想,好像還真是,她每次都沒有明確答應什么,只是劉厚一廂情愿地以為她默認了而已。
“你到底幫還是不幫?”
看著周雪要發怒的樣子,劉厚只好怏怏地道:“好吧,我倒是有個辦法,試一試吧,行不行我可不敢打包票,死馬當活馬醫吧。”
劉厚和周雪很快就來到一間普通的房間,房間很普通,里面的陳設也很普通,但是門口站著兩個衛兵就顯得有點不普通了。
這里是軟禁步騭的地方,步騭在房間里,倒是沒有再被綁住手腳,房間里沒有銳器也沒有硬物,還有兩個士兵看著,他想自殺倒也沒那么容易。
劉厚等人進到房間時,看到步騭是躺在床上的,三天三夜沒有吃喝,他已經奄奄一息了。
“看來你過的還挺舒服的嘛,大白天的你就睡覺。可憐我沒日沒夜地忙著,忙得連睡覺時間都不夠。”劉厚走到床前,看到步騭閉著眼睛氣就不打一處來。
聽到這個尖酸刻薄的聲音,步騭刷地一下睜開了眼睛,盯著劉厚道:“你是來羞辱我的嗎?”
步騭的聲音沙啞、微弱,就像一個久病將死之人臨終交待遺言時的那樣。
“羞辱你?你覺得你配讓我羞辱嗎?我是為了討好她來的。”劉厚指指后面的周雪道。周雪羞得低下了頭,一言不發。
“哼,不忠不孝之人。”步騭撇了一眼周雪,冷哼道。
聽到這句話,周雪倒沒有什么反應,估計是這幾天來,這種難聽的話她聽得多了,早麻木了,但是劉厚聽到這話就氣不打一處來了:
“你才是不忠不孝呢,你憑什么批評雪雪。你不但不忠不孝,還殘暴不仁,草菅人
命、所有能加之于惡魔的詞語用到你身上都合適。就你這個人品惡劣之人還好意思批評人家。
難道到了今時今日你還不肯懺悔嗎?難道到了現在,你還沒有意識到你到底做得有多么錯嗎?你還沒有想明白你有多喪盡天良嗎?”
“老夫為國守土,為君盡忠,何錯之有?就算百年千年之后,史書上也必然會留下我忠義的名字。”
“哈哈,可笑可笑,將來史書的確會留下你的名字,不過不是忠義之名,是亂臣賊子之名。不管你承認也好,不承認也好,你的國不是真正的國,只不過是從我大漢國中生生割下來的一塊地盤而已。
這塊地盤是屬于我們劉氏子孫的,我遲早會將屬于我們劉氏子孫的地盤收回來。
所以,你不是在守土,你是在裂土,你企圖從我大漢國身上生生撕裂一塊領土。
再者說,你所謂忠君的說法也很愚蠢。天無二日,民無二主,大漢朝皇帝現在還端坐在龍椅上,你既然飽讀詩書,怎么會一點規矩也不懂。大漢皇帝這個真正的萬民之君你不去效忠,你偏偏去效忠一個亂臣賊子。”
“哼!漢朝早就腐朽不堪,這個天下有德者居之。當年秦失其鹿,天下逐之,現如今情況何其相似,漢也失其鹿,誰人不可逐之?大家都是明白人,你何必拿那些大話來說事。
再說了,想對付我,這一招可沒有作用,你徒逞口舌之利而已。你有什么事就趕快說吧,說完就趕緊滾”。
“呵呵,步老頭,脾氣見長啊。
(戰場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