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米莉亞恍然大悟：“你說的實在太對了！”
“我不懂雙邊合作，也不懂國際經貿，不過我從猶太人身上學到了兩條商業法則。第一條是不要借錢給不能還錢的人，第二條是不要跟沒有前途和希望的人或者地方做生意。這兩條法則非常的樸素，但能真正理解內涵的人卻不多……”頓了一下，蒼浩接著說道：“不管從哪個角度看，耶澤爾察都是一個沒有前途和希望的國家，首先是跟耶澤爾察這個國家做生意圖個什么呢，為了羊毛嗎？這個世界出產羊毛的地方多了去了，耶澤爾察不存在任何稀缺資源，難道雷布澤就那么需要羊毛？還有就是，耶澤爾察的未來有太大的不確定性，霍維爾如果死了，這塊土地會變成什么樣很難說，或許阿爾巴尼亞會收復失地，到時在這片土地上的投資都打了水漂。”
聶嘉林提醒：“但雷布澤說了這是為了加強雙邊互信。”
“發展雙邊互信的方法有很多，不一定就是要繁榮兩國邊貿。準確的說，這特么不是雙邊貿易，而是卡科日亞給耶澤爾察輸血……”蒼浩冷笑著搖了搖頭：“我已經說了，這份協議把兩國經濟捆綁一起，表面上看起來卡科日亞沒向耶澤爾察輸送利益，實際上耶澤爾察因此得到的東西遠遠不是一個具體金額能衡量的。”
“對！”阿米莉亞急忙點頭：“就是這個道理！”
“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先例，比如華夏，明明本國生產的煤炭都用不掉，卻要花錢去買北高麗的煤炭。因為北高麗除了煤炭實在沒有別的了，對華夏而言這就不是正常經貿關系，而是輸血。那么北高麗領情嗎？當然不了，就在華夏家門口進行核試驗，狠狠抽了一記耳光！”冷笑一聲，蒼浩告訴阿米莉亞：“我剛才說了，這種所謂經貿關系本質就是給耶澤爾察輸血，短時間內看確實是雙方互利互惠，卡科日亞能夠得到一些好處，從長遠來說卻是得不償失。”
“我就是這么想的。”阿米莉亞氣呼呼的道：“這根本就是把王國跟耶澤爾察捆綁一起。”
“從商業角度來說，風險與收入成正比，跟耶澤爾察做生意可能會有很大的好處。這個世界上也確實有那么一些冒險家，專門跟霍維爾這樣的軍閥打交道，結果發了大財。但冒險家之所以是冒險家，因為他們往往為了利益把生命置之度外，很多冒險家最后死無葬身之地。”搖了搖頭，蒼浩意味深長的道：“任何一個國家，無論大小強弱，都不能走這種冒險路線，否則就是對人民不負責任。”
阿米莉亞很認真的問：“那么你同意我的判斷了？”
“如果說我來卡科日亞之前，對雷布澤這個人還持有保留態度，現在我認為他確實有問題。”說到這里，蒼浩微微皺起眉頭：“關鍵在于問題到底是怎么產生的！”
聶嘉林嘆了一口氣：“我覺得我們有點輕視霍維爾了，或許他跟普通那些軍閥不一樣，其實有著雄才大略，于是培養了雷布澤這個臥底，給自己進行長遠布局。”
蒼浩點了點頭：“那么我們就有必要查清楚霍維爾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阿米莉亞氣呼呼地說道：“不管霍維爾到底是什么樣的人，雷布澤一定是他的人！”
“你們跟耶澤爾察爆發沖突的時候，雷布澤短暫訪問了耶澤爾察，如果霍維爾想要在那個時候玩個貍貓換太子，應該是沒有足夠時間的。”蒼浩問道：“過去雷布澤去過耶澤爾察嗎？”
“從來沒有……”阿米莉亞微微一怔，有點困惑的道：“事實上，雷布澤不但從沒去過耶澤爾察，甚至對霍維爾本人和耶澤爾察這個國家都非常不屑。你要知道，雷布澤是貴族，出身名門世家，從骨子里對霍維爾這種依靠政變上臺的軍閥就很鄙夷。他甚至還編了很多段子，明里暗里的挖苦霍維爾和耶澤爾察，所以我認為這個雷布澤是假的，否則不可能態度大變。可是呢，你說的有很對，他唯一一次訪問耶澤爾察，霍維爾根本沒有機會動手，那么這個假雷布澤到底是什么時候出現的？”
“這個就要你來調查了。”蒼浩告訴阿米莉亞：“那一次出訪耶澤爾察的時候，雷布澤事實上就已經有問題了，你現在想辦法查清楚，在那一次出訪之前雷布澤去過什么地方。”
“好的。”阿米莉亞答應了：“這個很容易查到。”
“其他事情我來查……”蒼浩起身離開餐桌，給翠峰村總部打去電話，直接吩咐謝爾琴科：“你恐怕還要跟聯邦安全局那邊聯系一下。”
謝爾琴科立即問：“什么事？”
“給我調查一下霍維爾這個人。”蒼浩一字一頓的說道：“我們把精力全都放在雷布澤身上了，卻忽略了霍維爾，我們需要知道霍維爾是一個什么樣的人，才能判斷出他會做出什么樣的事情來。”
謝爾琴科點了點頭：“沒問題。”
調查一個國家的政要似乎很麻煩，但只過了一個小時，謝爾琴科就得到了結果，把電話給蒼浩打了回來。
因為霍維爾這個人實在太簡單了，雖然他實際上控制著一個小小的國家，但這個人并沒有任何復雜的地方。
霍維爾是土生土長的耶澤爾察人，自幼家庭貧困，沒有受過像樣的教育，也沒機會出國。在耶澤爾察最多的就是這種人，絕大多數一輩子就只能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放羊，他們就算是想要考大學也根本沒機會，因為耶澤爾察連完備的基礎教育體系都不具備。
這種出身的人如果想要改變命運就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當兵，霍維爾就是這么做的。
說起來，霍維爾的軍事才能并不出色，但靠著能吃苦耐勞，凡事敢打敢拼，從一個普通士兵很快獲得了提拔成為軍官，這種軍官在華夏被稱為“部隊生長干部”。
尤為重要的是，霍維爾這個人情商很高，非常善于巴結上級，把他的每一個上級都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阿爾巴尼亞這種國家本來就有著濃厚的官僚主義，領導干部的提拔往往根據上級個人喜好，而無關才能，否則國家也不會窮成這樣。
結果就是霍維爾靠著拍馬屁一路飆升，最后甚至鎮守邊疆，手握大權了。
霍維爾鎮守的邊疆自然就是他的家鄉耶澤爾察，知道這個時候，霍維爾暴露了分裂主義分子的本來面目，揭竿而起自立為國。
以上這些就是霍維爾的一生簡歷，用幾句話就可以概括出來，其人就是一個舊時代的軍閥。
謝爾琴科告訴蒼浩：“從出身和成長環境來看，霍維爾就是地道的土老帽一個，再加上會拍馬屁會溜須，這種人如果出生在華夏就是當太監最好的材料。當然了，你們華夏歷史上也有過太監監軍的時代，還真挺適合霍維爾這樣的人。”
“根據雷布澤草擬的雙邊合作協議，卡科日亞和耶澤爾察的經濟會捆綁一起，耶澤爾察將從合作中獲得巨大的經濟收益。接下來霍維爾就可以用這些收益，鞏固自己的統治，建設國家，適當的改善民生，然后建立更多的雙邊合作關系。漸漸地，耶澤爾察就會漸漸正常化，甚至可能成為一個真正的國家。我推測，這份雙邊合作協議其實只是萬里長征第一步，霍維爾在后續還跟著一整套完整的朕略規劃。”說到這里，蒼浩搖了搖頭：“但是，出身和眼界決定了一個人的格局，我不認為霍維爾有這樣的格局。”
“我也不認為霍維爾有這樣的格局，制定這樣的戰略規劃，真是太難為他了。”冷冷一笑，謝爾琴科譏諷道：“這個一輩子沒離開過家鄉的農民如果都懂得放眼世界，我覺得那些學者都可以收拾一下東西直接去世了！”
“尤為重要的一點是，這份協議雖然有利于耶澤爾察這個國家，長遠來說卻不利于霍維爾本人。”蒼浩困惑的搖了搖頭：“我有點想不通……”
謝爾琴科很奇怪的問：“為什么這么說？”
“所有實行獨裁統治的國家，都不可能搞改革開放。因為這種統治建立于民眾普遍愚昧的基礎之上，為了保持這種愚昧就必須與世隔絕。正相反，如果對外開放，外面世界的信息大量涌入，就會漸漸開啟民智，霍維爾這種人的地位也就不穩固了。就比如北高麗，全世界都知道如果實行開放，這個國家也就不至于餓死那么多人，但姓金的那家胖子就是不肯，原因正是如此。”蒼浩冷笑了幾聲，又道：“我實在難以想象，霍維爾這種土包子軍閥，會做什么危及自己地位的事情。”
“你說的這個確實非常重要……”謝爾琴科費解的搖了搖頭：“看來這份協議水很深呀！”
“不管怎么說，你繼續調查霍維爾，目前這些信息還不夠全面……”蒼浩直接吩咐道：“我要知道霍維爾的一切，比如日常有什么生活習慣……哦，對了，他這么一把歲數了，身邊不可能沒有女人，我要知道他有多少情婦分別在什么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