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孝生點了點頭:“好的。”
蒼浩想起來一件事:“對了,何晶姝被殺的時候,都有誰在場?”
“喬彥軍和曹雅茹。”譚孝生告訴蒼浩道:“他們三個人當時在一起吃飯,根據喬彥軍和曹雅茹的供述,兇犯突然沖進來開槍打死了何晶姝,隨后轉身逃走。”
蒼浩點了點頭:“然后呢?”
“然后曹雅茹報警。”譚孝生想起來,還沒有把案件詳細經過說出來,于是這會兒急忙補充了一遍:“喬彥軍和曹雅茹的供述完全一致,不過這根本不能說明什么,如果整個案子都是偽造的,他們肯定先前已經串供了。整個案件當中有兩個耐人尋味的疑點,一是兇犯殺了何晶姝之后就逃走,卻沒有傷害喬彥軍和曹雅茹,這本身就不合理。咱們這么想,兇犯既然已經開槍殺人了,殺一個是死罪,多殺兩個同樣是死罪,為什么要放過喬彥軍和曹雅茹呢。換位思考,如果我們是兇犯,肯定要把在場所有人全部滅口,這樣還能給自己爭取不少逃亡時間;至于第二個疑點則是這個兇犯逃走之后的表現,似乎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么,只是無所事事的閑逛,等著被我們抓起來,這就更加怪異了。我從警這么多年辦過的案子當中,就沒看見一個兇犯殺人之后,躺在洗浴中心優哉游哉等著被逮捕。當然了,也有些兇犯跟被害人有仇,抱著同歸于盡的心思,不過他們殺人之后通常吞槍自盡。”
蒼浩呵呵一笑:“這兩個疑點確實耐人尋味。”
“正常來說,兇犯殺人之后會從速逃離現場,其中有一些案犯過段時間之后,還會回到犯罪現場冒充圍觀群眾,目的是想看警方具體怎樣偵破,自己是不是遺留了什么馬腳……”頓了一下了,譚孝生冷笑著補充了一句:“這位案犯可倒好,離開案發九點之后,在街上逛了一陣,就跑去洗浴中心了。根據我辦理案件的經驗,出現這種情況都是買兇殺人,而且兇犯是故意要被抓到的。也就是說,王旭跟何晶姝根本沒有私仇,受人雇傭才對何晶姝開槍。而且王旭本人是一個死士,因為這種案子一定會被判死刑,王旭本人已經做好這個心理準備,看起來幕后主使者應該是沒少掏錢。”
蒼浩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很多人因為各種原因,結果背有巨額債務,于是鋌而走險去充當死士,自己死了之后能給家人留下一筆財產。”
“其實還有一個疑點……”譚孝生緩緩搖了搖頭:“根據酒店的視頻存檔,我們確定了案發具體時間,包括何晶姝的死亡時間。然而根據報警記錄顯示,何晶姝被槍殺之后過了十分鐘,曹雅茹才打電話報警。根據現場勘驗,何晶姝是坐在椅子上直接被打死的,而且死后遺體并沒有被移動過,也沒有人試圖采取急救措施。那么問題來了,從何晶姝被槍殺到報警這中間十分鐘,喬彥軍和曹雅茹在干些什么,沒有搶救何晶姝,也沒有第一時間報警,難道是看著尸體發呆嗎?!”
龐勁東不解的問道:“這個疑點非常重要,你怎么現在才提出來?”
“因為喬彥軍有合理的解釋,在做筆錄的時候直接就說,槍擊發生之后,曹雅茹被嚇壞了,當時不停的哭喊,他用了好一會兒才讓曹雅茹冷靜下來,然后曹雅茹才撥打了報警電話……”譚孝生畢竟是警察,觀察入微,從接受這個案件開始,把每一個人最細微的地方都看在眼中:“按說這個解釋倒也站得住腳,問題在于我們看到曹雅茹本人之后,并沒有發現曾經哭泣過。曹雅茹臉上的妝容保持完好,推斷當時應該是有些驚慌,但不像喬彥軍說的那樣不停哭喊。否則曹雅茹的眼線會被沖開,妝容會花掉,頭發也會很凌亂,實際上并沒有。不過,喬彥軍畢竟給出了合理解釋,所以我只能算作半個疑點,沒有直接提出來。”
蒼浩笑著緩緩搖了搖頭:“這個案子越來越有意思了。”
“還有一個細節我必須說明一下,那就是警方在做筆錄的時候,根本沒有問過喬彥軍,為什么案發過了十分鐘才報警。喬彥軍自己主動說了出來,因為曹雅茹一直哭鬧不止,他安慰了很長時間,主動提供了很合理的解釋……”冷笑少一聲,譚孝生說道:“還是根據我從警多年的經驗出發,如果案件當事人主動解釋案發過程當中的一些疑點,這叫做欲蓋彌彰,說明這個當事人是有問題的。我們在做筆錄的時候,通常不會第一時間去提出這些疑點,就是要看當事人自己是否注意到。”
“明白了。”蒼浩哈哈一笑:“現在基本可以肯定真兇是誰了。”
“毫無疑問就是喬彥軍……”譚孝生長呼了一口氣:“何晶姝被殺之后,對喬彥軍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那就是還政市府的議案可以獲得通過。”
龐勁東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看來你也知道喬彥軍跟何晶姝是一伙兒的。”
“議會進行一般性辯論的時候我也在場,我當時很明顯能夠感覺到,其實還政市府的議案始作俑者是喬彥軍。只不過,當時由何晶姝開了第一炮,喬彥軍在現場裝作只是支持者……”頓了一下,譚孝生又道:“但是,正因為通過這一次一般性辯論,大家都知道喬彥軍和何晶姝是同一陣營的,何晶姝被殺一案如果屬于政治\謀殺,別人很難懷疑喬彥軍。更不用說,喬彥軍本人還在場,差一點就成了受害者,這樣一來還能為喬彥軍爭取到不少同情。接下來,喬彥軍繼續提出還政市府議案,會爭取到更多的支持。”
混跡在政界的人,真的就沒有一個笨蛋。
關于這一次議會斗爭,蒼浩和龐勁東從沒跟譚孝生提過什么,譚孝生也沒有跟師徒兩個匯報過什么,從表面上看,譚孝生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事實上,譚孝生把一切盡在掌握,這會兒主動說了出來,早就知道議會發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