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勁東一字一頓的道：“矩陣系統再怎么強大也只是一臺電腦。”
“矩陣系統不只是一臺電腦，更是AI，也就是人工智能。”蒼浩頗有信心的說道：“最初的矩陣系統，只是一臺采用獨特算法的超級計算機，可以侵入其他任何電腦系統。但矩陣系統具備股市判斷能力，并且可以跟我們進行簡單會話的時候，就已經發展成為弱人工智能。幾年來，矩陣系統不斷進行升級，墨師說過，弱人工智能就像是弱智一樣，當然不可能跟人類相比。但有一天矩陣系統會進化成為強人工智能，那個時候就會真正超過人類，不但知道過去，還可以預測未來，可以幫助我們做出很多判斷，及早應對這個不斷變化的世界。”
龐勁東搖頭道：“這個根本不是重點，重點是即便強人工智能，說到底仍然是電腦系統，而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人類，沒有人類的喜怒哀樂，自然也不會像人類一樣思考問題。”
蒼浩不得不承認這一點：“這倒是。”
龐勁東質疑道：“如果我們完全聽命電腦，咱們還是不是人？”
龐可兒對這話很費解：“咱們怎么不是人了？”
“我們只是電腦的附屬品而已。”龐勁東很認真的解釋道：“正因為電腦沒有人類的喜怒哀樂，做出的決策全部都是高度理性的，表面看起來可以把我們的利益最大化，問題偏偏就出在這里。人類社會發展到今天，從來都不是理性設計的結果，而是各種感性因素堆疊在一起形成的，所以讓電腦控制社會運轉的話，人類社會也就不再是人類社會，而是變成了螞蟻社會，所有螞蟻全聽蟻后的，而蟻后就是矩陣系統。”
蒼浩依然認可龐勁東的話：“很多人追求有那么一個最高主宰，可以幫助自己決定一切事務，自己只需要服從即可，不需要為任何事情操心，那么必然少去很多煩惱。也就是說，其實人類一直在追求不是人的過程，但當這個機會真正出現的時候，我們還是需要審慎的。”
“是啊，我們都知道鐵釘滅世理論，如果有一天矩陣系統認為，消滅全部人類是最理性的選擇，難道人類就只能乖乖去死嗎？”龐勁東質疑道：“事實上，即便是弱人工智能的矩陣系統，已經掌控大量智能化和無人化裝備，從地面的無人戰車、機器人到天上的各種無人機，甚至太空中的軌道電漿炮也可以被矩陣系統調動。如果有一天，矩陣系統發了瘋，決定向血獅雇傭兵開戰，以當前這種情況來說，就算血獅雇傭兵最后生存下來，只怕也要從此一蹶不振。”
龐可兒緩緩點了點頭：“一方面是隨著時代的發展，我們越來越無法離開電腦，另一方面是電腦發展成為強人工智能，可能會危害到我們，這真是一個困局。”
蒼浩對這話無從反駁：“墨師是個天才，這些問題肯定已經考慮到了，我想墨師最后一定會找到突破困局的方法。”
龐勁東苦笑一聲：“但愿吧。”
蒼浩問道：“那么矩陣系統這一次提出的預測，我們應該怎么處理？”
“其實我也擔心糧食會出問題。”龐勁東點了點頭：“發展農業，加強糧食儲備，還是要做的。”
蒼浩當即道：“交給師妹做吧，我不關心經濟事務，只負責軍事方面。”
蒼浩這么說是不想跟龐可兒爭奪權力，龐勁東似乎明白蒼浩的擔憂，直接說了一句：“分工明確，這樣挺好。”
蒼浩正要說話，墨師的電話又打了過來：“矩陣系統剛才又給了我一個預測……”
“是你讓它給出預測的？”蒼浩聳聳肩膀：“能不能讓它測一下明天的天氣？”
墨師回答：“預測天氣這個還真可以，只要搜集足夠氣象數據，自然就知道明天天氣如何，其實天氣預報就是這么來的。”頓了一下，墨師補充道：“不過，這種簡單的事情雖然可以，但復雜一些的事情就很難了，我沒辦法給矩陣系統直接下達指令，要求預測某件復雜的事情。只能等著矩陣系統把搜集到的所有信息，分析整理之后自己對某件事情給出預測，矩陣系統應該是搜集到一些信息才預測糧食會出問題，如果對其他信息分析出其他結果也會直接提供，但我無從預測什么時候會出現預測，取決于矩陣系統獲得了怎樣的信息。”
對于這種技術層面的運作過程，蒼浩并不理會，只是問了一句：“這一次又預測出什么了？”
墨師告訴蒼浩：“它剛才警示，勞林可能會患上胃癌，要求馬上采取醫學介入。”
蒼浩對這個預測非常驚訝：“這臺電腦什么時候變成神棍了？”
“這個還真不是跳大神算出來的。”墨師有些尷尬的回答：“血獅雇傭兵每年都要組織體檢，矩陣系統掌握我們每個人的健康資料，尤其是勞林非常重視自己的健康管理，曾經完整記錄下自己家族的病史。在這個基礎之上，結合勞林本人的生活習慣，矩陣系統預測勞林在未來一年內，患上胃癌的幾率高達95，幸運的是并不是非常嚴重的胃癌，只要做一次手術就行了，如果及時進行醫療介入，還可以免去手術。”
蒼浩質疑：“矩陣系統又怎么知道勞林的生活習慣？”
“每個人的手機都裝有矩陣系統的終端，這些終端通過監控手機使用情況，大致可以知道一個人的休息時間，如果一個人經常熬夜的話，健康就會出問題。”頓了一下，墨師繼續說道：“還有，人們如果不是在手機上處理工作，而是純粹玩的時候，通常是半躺著或者靠在什么地方，時間長了就容易出現頸椎問題。矩陣系統通過手機里各種APP使用情況，可以判斷出來到底是工作時間長，還是休閑娛樂。另外，當前智能手機都會感應到周圍光線，進而自動調整手機屏幕亮度，環境光線如果很強，屏幕也會很亮，否則就看不清楚了。如果一個人手機屏幕經常在光線比較昏暗的情況下適用，時間長了必然出現一些視力問題，如果是老年人的話，患上白內障或者青光眼的幾率就會大幅提升。”
蒼浩更加驚訝：“這些都是你總結出來的？”
“當然不是。”墨師笑了笑：“別忘了我手下現在有大量工作人員，我只是負責提出目標，具體編寫程序多數時候，都是這些工作人員負責。尤其是涉及到一些專業領域，比如健康情況監控和預判，必須由專業醫學人員給出指導意見，加上程序人員組成項目小組。我是在聽取項目小組匯報的時候，他們曾經提出過這種判斷邏輯，于是我記住了。”
蒼浩問道：“每項功能都設立專門項目組？”
墨師點頭：“是的。”
蒼浩又問：“現在有多少個這樣的項目組？”
“一百零七個。”墨師繼續回答：“我把每一個功能進行細分，由一個項目組負責，劃分越是詳細，項目組就可以越是專業，其實單單醫學這一項，就有而是一個項目組在負責。判斷勞林可能患上癌癥，其實用到了很多細分出來的功能，不是某個項目組的功勞，背后有無數程序員的辛勞。”
蒼浩有點不知道該怎么評價了：“如果這個預測成真，矩陣系統也未免太……”
“我有充足的自信能將矩陣系統變成強人工智能。”墨師信誓旦旦的道：“至于勞林的事情，還是你來做出決定吧。”
蒼浩放下墨師的電話，很無奈的一笑：“我當初資助矩陣系統，只是看好墨師這個人才，卻沒想到這臺電腦能發揮這么大的作用。”
龐可兒皺了皺眉頭：“如果，矩陣系統真的可以預測，某個人在什么時候會得什么病，這也未免太可怕了吧。”頓了一下，龐可兒又道：“但這個功能又真的很有用，即令我們不能獲得生理意義上的永生，如果可以提前判斷健康情況，也可以在最大程度上延長自己的生命。”
龐勁東此時的心情是復雜的：“我倒是聽說，現在有一些復雜的基因檢測技術，可以判斷出來人可能會患有什么疾病，沒想到電腦系統竟然也可以做到。”
蒼浩嘆了口氣，問道：“其實我有點害怕，如果這個預測成真，說明矩陣系統真的可以掌握我們每個人，所以我不想去驗證這個預測。然而，如果勞林的健康真的出現情況，對我們來說是非常沉重的損失。”
龐勁東點了點頭：“那么你現在就要選擇，到底是對矩陣系統的預測置之不理，還是去主動求證。”
龐可兒點了點頭：“如果你選擇置之不理，或許矩陣系統會隱隱意識到，自己對我們也不是那么重要，以后不再試圖去掌控我們。如果你去求證了，矩陣系統以后會更加關注我們每一個人，后果是利弊參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