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離去,周星星嘀咕道:“這家伙不會想不開吧?”
“說什么呢?”鐘友德皺著眉頭。
“我這不是擔心嗎?”周星星一臉無辜。
“放心吧,經歷了一次車禍,他早就長記性了。”鐘友德平靜道,“而且,我覺得他和慕容清雪劃清界限,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呢,畢竟這女人性子太冷,做女朋友不合適,做老婆更不合適,而且她不是那種會為了某個人而改變的人。”
“也是啊。”周星星點了點頭。
慕容清雪雖然是校花,可她卻總是透著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傲,有點像是和他們這些凡人有一層隔膜的仙子,而且鐘友德說的未嘗沒有道理,以慕容清雪這種性子,找她做女朋友就必須遷就著她,因為她的背景和容貌,注定不會為一個男人去做出什么改變。
兩人說著,便去了食堂,也沒太在意陸長生去哪了。
但是到中午時,陸長生還沒有回來,兩人卻有些著急了,因為陸長生沒有手機,所以也沒辦法聯系上他,擔心周星星烏鴉嘴說中了的鐘友德立即決定去找他。
找了半天卻沒找到,可周星星驚訝的發現了另外一件事,他打電話給鐘友德讓他立即來學校的公布欄。
當鐘友德急匆匆的趕來時,還以為周星星找到了陸長生,卻發現并沒有,于是氣道:“沒找到你叫我過來干嘛?”
此時公布欄卻已經圍滿了人,因為剛貼上各年級月考前三十名的名單,可與往常不同的是,這次公布欄面前圍著的人,要遠超從前,而且很多人都在議論。
周星星也沒解釋,只是指著公布欄說:“你看紅榜!”
鐘友德有些奇怪,他一眼掃了過去,卻并沒有發現什么奇怪的地方,周星星立即提醒道:“看第一個名字。”
鐘友德心說有什么好看的啊,第一肯定是自己,這一點絕對不會有人懷疑,可應周星星的要求,他漫不經心的掃了過去。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頓時傻眼了,紅紙上第一位的三個黑體大字寫的可不是他鐘友德,而是陸長生。
此時,他終于明白周星星為什么火急火燎的把他叫過來,又為什么這里會圍著這么多人了。
分出來的三個紅榜是三個年級前三十名,而陸長生的總分,卻超過其他兩個年級的任何一個第一,也就是說他考了全校第一。
高一和高二年級的人可能不在乎,畢竟沒幾個人認識陸長生,可是高三年級的卻都知道陸長生是誰啊,這個平時不求上進,家庭條件不好,怯懦膽小且猥瑣的家伙,居然奇跡般的考了全校第一,這怎么不讓人驚訝?
郝然一看,鐘友德發現自己的名字位列高三年級第二,差了陸長生整整十分,雖然陸長生不是滿分,卻已經無限接近于滿分了。
見鐘友德一陣失神,周星星拍了拍他:“沒事吧?”
“要是你被人爆了菊花你能沒事嗎?”鐘友德反問道,從高一到高三,他幾乎每一次考試,都會拿第一,這在青河高中,已經是常態了,所以他鐘友德心底確實有些失落,更多的卻是驚訝。
被誰爆了菊花都好,可被一個平日里不求上進,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家伙爆了菊花,鐘友德心底怎么可能平衡,如果不是知道陸長生雖然猥瑣,卻不屑去干作弊的事情,他還真以為陸長生這次是作弊了。
“至于嗎?”周星星笑著道,“反正是長生爆的菊花,又不是別人,你們不是好基友嗎?”
鐘友德一臉苦笑,無論陸長生是怎么取得這個第一的,但他終歸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他應該為陸長生高興才對,但是他卻怎么也高興不起來,畢竟陸長生平日里根本就不用功啊,而他卻是個幾乎把所有時間都投入到學習中的學霸啊。
“冷靜,冷靜,來深呼吸,深呼吸......”周星星趕緊安慰道。
“看來我們真小看這小子了。”鐘友德長吁了一口氣,終于平靜了下來。
“對了。”周星星突然想到了什么,“要是不發生早上那一檔子事,這家伙豈不是!!!”
“是啊。”鐘友德也回過神來,轉而臉色卻是一變,“快,趕緊找到他,這家伙有可能真去干傻事了。”
“你不是說不會嗎?”周星星奇怪道。
鐘友德拉著他邊走邊道:“之前我覺得他不會干傻事,那是以為他并沒有投入太多感情進去,可現在看來,這家伙幾乎已經以慕容清雪為中心了,為了慕容清雪都考出了全校第一,現在慕容清雪一句話斷了他所有的希望,你覺得他會不會干傻事?”
周星星臉色也是一變:“媽的,那你怎么早不說?”
“能怪我嗎?還不是這榜單,他早上貼出來多好?”鐘友德皺著眉頭,完全忘記了自己成為第二的事情。
可他們找了一個下午也沒找到陸長生,而此時幾乎整個學校都在議論這件事,因為陸長生居然奇跡般的考了第一,讓人所有人瞠目結舌,最糾結的莫過于王韜了。
身為陸長生的班主任,誰考第一他都信,就陸長生考第一他不信,可事實已經發生了,他能怎么辦?總不能說陸長生是作弊吧?
這么說他自己都不相信,要知道青河高中的監考是最嚴格的,即使作弊也拿不到第一吧,畢竟鐘友德都差他十分呢()。更何況一個月考作弊又有什么用?又沒獎學金,也不能考上大學,被抓住了還要當著全校做檢討,誰愿意干啊?
最無奈的是,昨天晚上他親自去了教務處,將陸長生的種種惡行添油加醋的匯報給了領導,說是要開除他啊,其中有一句話最為干脆直白,這種成績不好的家伙,留在學校也是影響其他人,還不如直接開除了事。
他認為這件事幾乎是十拿九穩,卻沒想到出了這檔子事,現在這不是自己打臉嗎?王韜有些后悔,如果早知道陸長生玩扮豬吃老虎,他打死也不會這么對陸長生了,要知道這種好成績的學生,在學校都是寶呢。
校領導巴不得多出幾個這樣的學生,一旦高考的時候多幾個進名牌大學的,不僅僅是名氣,對校領導的前途也是有很大幫助的。
一時間王韜急上了火,現在在去找校領導解釋肯定晚了,雖然這件事并不會讓他被開除,可如果周星星他們卷入進來那就不一樣了,以周星星家的能耐,加上他又在校領導面前添油加醋,差點讓他們失去了一個對他們前途有幫助的好學生,那他被開除公職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尤其是想到食堂那一幕,陸長生顯然也不是什么以德報怨的家伙。
所以,王韜決定在周星星他們去校領導那里之前,一定要找到陸長生,并且當面朝他服個軟,也許飯碗就保住了也說不定()。
可王韜并不知道,現在周星星他們都找不到陸長生,更別說是他了,于是王韜立即發動班級里的學生去找,一時間本來就不平靜的學校,就更加熱鬧了。
與此同時,慕容清雪正坐在女生宿舍的天臺上,她的雙手拖著腳,抬著頭一雙清澈的明眸正望著藍天。
在她的目光里透著幾分與平日不一樣的情緒,像是在思索什么。
昨天晚上陸長生說的那句話,現在還響徹在她心底,她怎么也沒想到,平時性格羸弱的陸長生,居然會對她說出那樣一句話來。
而且這些天陸長生的表現實在是讓她太失望了,這還是她第一次這么去鼓勵一個人,卻沒想到好心沒好報。
所以一晚上她都在想這件事,越想心底就越郁悶,直到早上才好了一些,卻沒想到又遇到了這家伙。
當時她也是心中氣悶,才說了那句話,甚至后來都有些后悔,因為她覺得這樣對陸長生似乎有些太過了。
但是陸長生回他的那句話,卻讓她的情緒波動的更厲害了,直到現在她都有些后悔了。
慕容清雪突然又想到了陸長生說的那句話“我不喜歡規規矩矩的活著,也不會在規規矩矩的活著。”
當她重新審視這句話時,卻發現里面透著很多內容,站在陸長生的角度來考慮,為什么他就一定要像以前那樣膽小怯懦的活著呢?或者在換一個位置去想,如果陸長生一路來都不是一個怯懦的人,哪怕他家里再窮,又有誰敢輕易的欺負他,亦或是去輕視他呢?
經歷車禍的陸長生重新選擇自己的生活方式,又有什么不對呢?
想到這里,慕容清雪心底突然產生了幾分內疚的情緒,真是這樣的話,她應該去鼓勵陸長生才對()。
恍然間她想起了爺爺對她說過的一句話,“人生在世最大的悲哀,不是一事無成,而是功成名就后,卻發現這一輩子都在卑躬屈膝的活著。”
低頭容易,抬頭難,很多人低下頭之后,就在也不敢抬頭了,因為這已經變成了一種習慣,一種生活方式,一種理所當然。
所以當陸長生從那萬千個卑躬屈膝的人群里抬起頭時,所有人都覺得他是另類,在壓迫他低頭無果時,只能想盡一切辦法,將他排斥出這個群體。
就好像世俗中那些打在人身上荒唐烙印,你是窮人,就一輩子都得窮,即使你富裕了,你也是暴發戶,也要低著頭卑躬屈膝的活在那些自認為是貴族的人面前。
而那句“老子不愿意規規矩矩的活著”何嘗不是對他周圍那些壓迫,發出的一聲怒吼呢?
想到這里,慕容清雪愧疚越來越深,因為她驚訝的發現,自己也是那個壓迫陸長生繼續卑躬屈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