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亦有情啊。”顏域空第一個看完,把最后一頁遞出去。
眾人陸續看完,許多人還沉浸在聶小倩與寧采臣的愛情故事中。
在圣元大陸,家并不受重視,哪怕有也大都是以教化為主,像之前的《西廂記》《白蛇傳》等雖然也有教育人的思想,但總體來說以故事為主,所以才備受世人歡迎,銷量驚人。
“《倩女幽魂》的故事絲毫不下于《西廂記》和《白蛇傳》,方運有重振家之能。”賈經安道。
唐大掌柜突然道:“既然龜妖將之事已經解禁,你何不寫一篇《白蛇后傳》,把那書生與白蛇的真實事情記載下來,流傳后世?”
方運道:“好,那我就寫一篇后傳,與以后印刷的《白蛇傳》一起出版。”
方運回屋寫了一篇兩千余字的《白蛇后傳》交給唐大掌柜,唐大掌柜則拿著三份文稿快步離開,說明日就能在全國各地同時刊發!
方運知道以玄庭書行的能力可以做到,不過他并不在意刊發時間。
傍晚時分,方運與眾友人共赴望江樓,參與慶功宴。
所有人都以為方運會在慶功宴上寫一篇好詩詞,但方運卻說今日只是慶功加賠罪,不寫詩文,眾人只好作罷。
望江樓是大源府有名的大酒樓,許多文人墨客在此樓留名,而今日因為方運包下整座酒樓,大源府所有有地位的文人都前來祝賀。
也不知誰把方運在望江樓宴客的事說出去,引得大源城大量文人士子不請自來,讓望江樓的人越來越多,于是整座望江樓竟不知不覺演變成一場文會。
方運打定主意今日要低調,先宣布自己今日不寫詩詞,然后說今日文會的彩頭都是他出,分為秀才和舉人兩場比試,每場的第一名可得他的一幅字聯,第二名可得千兩白銀,第三名得五百兩。
方運的飲江貝里的東西呈兩極分化,要么就是各種極為貴重的物品,像進士文寶、神秘石頭等等,要么就是各種普通的器具,現在還真沒辦法拿出適合的彩頭,只能出千兩白銀。
對方運來說這東西不值錢,但普通秀才舉人來說千兩白銀乃是巨款,更不用說方運的親筆字聯。
在江州,尤其在大源府和玉海府兩地,許多迷信的老人把方運當成文曲星下凡,已經有數千家人給方運立牌位,早晚參拜一次,祈求兒孫能得方運保佑,考上舉人。
一傳十,十傳百,更多的秀才舉人前來望江樓,最后整座望江樓的人實在太多,那些寫完詩文的書生只能離開,在門外等待最后的結果。
到了深夜,眾人評出了秀才和舉人的前三。
“請方文侯贈字聯!”主持文會的孫知府說完,方運從二樓走下,擠在樓梯的人紛紛站到一側讓路,下面的人也讓開一條通往正堂中心的道路。
正堂內從被秀才和舉人們堵得水泄不通,門外的許多人伸長了脖子向里看,最外面的人不得不蹦著高看。
方運來到正中的桌子后面,向四處的人拱手,筆墨紙都已經準備好,連字聯用的紙張也分了長中短三種,任方運選。
方運提起筆,環視四周,道:“這幾天發生的事,大家都看在眼里,能來此處想必都支持我方某人。那些恨不得我棄考的,大概沒有那么厚的面皮前來。”
眾人輕笑。
“在我演苦肉計之時,外界發生的事情都一清二楚,對我來說是一個很好的磨礪。謝謝那些攻擊我的人,因為你們讓我更加強大,文膽彌堅!”
贊聲一片。
“我這幾日感慨萬千,要說的話很多,但既然太多,便不說了,寫一副字聯來表達我對諸位的謝意!”
方運說完,提筆寫下兩幅字聯。
歲寒知松柏,患難見真情。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這幅字聯并非是對聯,但其中蘊含的道理卻無比真切,每個人看后都是輕輕一嘆,的確,此次圣筆評等事件正是患難見真情,正是日久見人心。
這些字句并非多么深奧,但只要真實就夠了。
許多上了年紀的人細細咀嚼這幾句話,越發覺得有道理,尤其是第一句乃是簡化孔圣之言。
方運又寫了一遍,一副給秀才魁首,一副給舉人魁首,隨后眾人高聲歡呼。
到了深夜,慶功宴結束,讀書人們戀戀不舍離開,許多人交換了名刺,而方運收到的名刺堆放在飲江貝一處,足足半人高。
有了名刺,就可以給其主人發送緊急傳書,也可以直接用這些名刺拜訪他們的友人,是拓寬人脈的主要方式之一。
在回家的路上,方運收到陳溪筆的傳書。
“康王家的小國公發來傳書,詢問管長俞因何故被關押。我已經稟報蘆大都督,蘆大都督說勛貴不得干政,若小國公再敢如此,必然上奏章參他一本。”
方運坐在馬車上深思。
康王子女眾多,但只有兩個王子地位極高,其他人幾乎毫無權力。
一個是康王世子,乃是康王上一任王妃所生,是康王的法定繼承人,但其母已經逝世。
另一個就是小國公,他是康王新王妃所生,而新王妃是練圣世家之人,小國公可是當今練圣世家的親外孫,地位顯赫,不僅僅是普通的勛貴那么簡單,同時也是一位有學問的舉人。
方運卻沒想到小國公如此精明,以他的身份,完全可以傳書要求放人,但卻只是詢問,這實際和要求放人沒什么區別,但可以避開監察院御史們的責難。而蘆宏毅的反應反而有些過激,不應該如此直接說出來。
陳溪筆發來傳書,顯然是擔心小國公的勢力,詢問是否放走管長俞。
方運回復道:“不關滿一個月絕不放人!”
沒過多久,蔡禾發來傳書。
“有老友給我傳書,希望我勸說你放掉管長俞,給小國公一個面子,你是怎么想的?”
“他要面子,我方運都不要了?敢搶我的延壽果,就是這個代價!除非管長俞的長輩親自登門認錯,否則此事絕無回旋的余地!”方運的回復毫不客氣。
蔡禾看了方運的回復,輕嘆一聲。
文相姜河川盤坐在河邊,雙目緊閉,須眉皆白,一頭銀白色的長發散披在身后,望之不似凡人。
“他拒絕了?”姜河川閉著眼道。
“是的。唉,區區小事,何至于與練家家主的外孫鬧僵。”
“所以他將來走的比你遠!他若是在童生、在秀才之時,可敢如此?”
“那時他倒是不敢惹這等人物。”
“到了舉人若是還不改變,以后便沒機會了。好。此子比你有出息。”
蔡禾抱怨道:“我可是您的學生,好不容易扛著五百斤重的桌子送您,您怎么夸起外人來了?”
“少廢話,繼續體悟悟道河!”文相一揮手,蔡禾的后背被無形的力量撞中,身體不由自主向前沖去,栽進悟道河里。
蔡禾蹲在齊腰深的河水里,露出腦袋,委屈地看著閉目的姜河川,只有他們這些親傳弟子才知道,這位德高望重的文相教育起弟子來可從不手軟。
“以后有方運的好東西我自己留著!”蔡禾心想。
因為明日就要上書山,方運滴酒未沾,回到家后和往常一樣讀書。
在成為童生前讀書,更多的是枯燥,考驗的是人的耐力,但文位越高,讀書給人帶來的感覺越強烈。
現在方運每一次領悟新的學問,精神上都會有一種異常舒服的感覺,猶如得到心靈的洗禮。
到了一定程度,那種感覺就不再強烈,而是變得猶如美酒一樣醇香悠長,甚至讓人微醺。
每一次領悟,都仿佛是一次精神上的蛻變。
讀完書后,方運提前睡下,睡了兩個時辰后,天空放亮,起床洗漱吃飯。
那些圣墟友人紛紛前來,一起結伴去文院。
文院門前依舊熱鬧,但比科舉那天則差了許多。
方運辭別送他的友人,進入州文院。
凡是在舉人榜二十位之后的舉人,見到方運無比恭敬地或稱文侯,或稱方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時辰一到,眾人進入圣廟正殿。
隨后正殿大門關閉。
眼前一黑一亮,方運不由自主眨了一下眼,看到了熟悉的場景。
腳下是綠油油的草地,前方有一條小河,河對面是九座青山,一座更比一座高。遠處的天空湛藍,外國國君進京前大儒動用力量掃盡塵埃后的天空也不過如此。
方運微微一笑,但隨后露出迷茫之色,不能讓別人看出自己還記得書山。
三萬余舉人站在碧綠的草坪上,一些沉不住氣的舉人大呼小叫,不斷摸自己的身體,但大部分舉人都不動聲色仔細打量周圍。
絕大多數人都在警惕,但突然一人以舌綻春雷大聲道:“方鎮國何在?”
方運身邊大都是景國的舉人,他們下意識向方運靠攏,保護住方運,面朝那人。
不等方運開口,一個舉人大聲道:“你找方文侯何事?”
“景國口音?哈哈,自然是謝謝他!我們司州錄取五百舉人,書山原本只取一百舉人,我恰恰排第一百零一,若無方運,我一生也望進入書山,自然是要謝謝這個大恩人!”
景國的舉人回頭看方運。
方運笑著沖那人一拱手,道:“方運在此,兄臺要謝,也應該謝眾圣,他們才說的算。”
那大漢卻一本正經向方運彎腰作揖,然后道:“啟國司州曲正祥,謝過方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