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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孫乃勇這么一說,眾人才明白方運之前那么做的原因。
無論方運說與不說,蛇族圣子都會設下伏兵,至于何時何地如何做,誰都猜不到。
“此地離出口大概有多少里?那蟲巢離出口大約多遠。”方運問。
“六里左右,蟲巢在我們前方三里,而毒血蟲巢的蟲子最多只能在蟲巢一里內活動,它們畢竟是妖術和毒霧形成的力量,而不是真正的蟲子,一旦遠離蟲巢便會消散。”孫乃勇笑道。
“我就知道蛇族圣子不會在最后一里處等我。”方運微笑道。
孫乃勇道:“我分析一下你的用意。蛇族圣子有兩個選擇,要么在途中會力阻撓我等,但這很容易變成添油戰術,它不斷發起小規模的攻擊消耗自身力量。這種方式對付普通士兵或許有效,但我們的效果很差。”
“另一種就是減少途中的消耗,讓我們慢慢消耗力量,在某一時刻集中力量以絕對的優勢擊潰我們。你反復暗示我們有能力在最后有能力突破,有兩層目的。”
“第一層是激將,你接連不斷表現自信和對蛇族圣子的輕視,哪怕妖族圣子再無動于衷,也更想殺你,而且要勝得漂亮,從德論講過的事情中我們都看得出來,蛇族圣子和許多蛇族一樣,雖然狡猾陰險,但也都有一顆吞象之心,這是蛇族無法改變的天性。更何況,他敢出現阻撓我們,必然有一定的信心。”
“而第二層目的,就是加重我們最后決戰的決心。我們必須在最后的時刻發起沖鋒,一鼓作氣沖過去,但你故意強調,讓蛇枯感受到更強的危機,讓它必須要選一個勝算最大的手段,而不是選最穩妥的手段!整件事情的關鍵是,不僅妖族圣子信了,連我們都信了,因為我們都相信你能夠在最后時刻帶我們沖出去。”孫乃勇道。
方運道:“其實在他相信我們在最后沖鋒的時候,就已經輸了!因為他最大的優勢就是這毒霧,他不僅可以來去自如,還可以清晰知道我們的行蹤,主動權一直在他手里。但現在,別說毒血蟲巢不能動,就算能動,他也已經失去先機,足夠我們用更多的時間去思考應對之策。”
綠色毒霧依舊籠罩著第六長廊。
“唉…”迷霧外突然傳來一聲長嘆,那聲音有奇特的力量,讓人無法通過聲音判斷出蛇妖的位置。
“不愧是帶領他們從第二長廊一直到第六長廊的人。你們說的沒錯,我有太多的辦法對付你們,但有這個能創造奇跡的方運在,有他不斷施加壓力,我的選擇就少了許多。他并沒有用什么高深的兵法或者手段,僅僅是加強自己的優勢和利用我們蛇族的天性,但就是如此簡單,我才沒能及時發現。我很好奇,你是如何想到用這種方式的?”
方運道:“也沒什么,你們蛇族有冇驚人的天賦,能更敏銳覺察危機。比如你有一百種選擇,我們用手段逼你做出一種,你會有走投無路的感覺,從而提前發覺并反制我等。但我沒有那么做,自始至終,都給你留數個選擇,自始至終你都有活路,徹底廢了你最大的優勢!”
等方運說完這話,人族的舉人恍然大悟,那蛇族圣子也目瞪口呆。
這些舉人之前不是沒考慮過如何對付蛇族圣子,不是沒想過解決蛇族這種感知危險的天賦,但想法都是除掉他這種能力,可從來沒有像方運這樣從“給對方活路”的角度來獲得勝利。
“原來還有第三層用意啊!前兩層可謂平凡,而這廢蛇族天賦之法則絕對算得上高明至極!可是《孫子軍爭》中的‘窮寇勿迫,之法?”孫乃勇身為孫子后裔,立刻指出方運所用兵法淵源。
“是。鳥窮則搏,獸窮則噬。”方運早就精讀各家《孫子兵法》的注解,其中《孫子兵法》的注解本中最著名的三本分別是曹操、杜牧和陳腺所作。
曹操和杜牧自是大名鼎鼎,陳腺雖然名氣遠不如前兩人,但在《孫子兵法》的研究上卻和前兩人同列三家。
那蛇族圣子突然冷笑道:“普通蟲巢最多覆蓋一里方圓,但我的蟲巢可遍布三里!你們就算提前發現又能如何!我……”
蛇枯突然住嘴,眼中流露出難以言喻的恐慌,全身的蛇鱗豎起,猶如看到天敵一樣看著方運。
圣元大陸只出過曹操,無杜牧,無陳腺。
在圣元大陸,《孫子兵法》是圣言,是眾圣經典之一,對其注解若佳,則可直指兵法圣道。
方運此話攜帶著一股奇異的聲音向四面八方傳播,一開始眾人還不覺,但很快發覺,方運明明只是隨口一說,卻如君如王,如天如圣,隱隱有一種號令萬物的威儀。
一股兵家征伐四方的氣概從方運身上散發出來,方運猶如戰場大將,睥睨天下,目之所及,無一人可敵。
許多舉人驚得說不出話,方運此刻簡直如大儒親臨,筆鋒之下,萬妖退避。
“又是圣道之音!而且是兵家圣道!”顏域空脫口而出,他至今還記得方運曾在龍舟文會后說出“有則改之無則加勉”注解《論語》,沒想到方運今日又在注解兵家的《孫子兵法》。
孫乃勇突然興冇奮地舉起手,但不知道拍哪里,最后猛地一拍自己大冇腿,道:“吾等有救了!第六長廊可過!”
儒家圣道之音含仁義,定國安民,兵家圣道之音直指智勇,蕩寇平虜!
“啊……”那蛇族圣子突然發出凄厲的慘叫。
隨后,以方運為中心,一股似乎隱含微言大義的力量向四面八方傳播,如同狂風席卷,把所有的毒霧向四面八方排開。
不過短短一眨眼的時間,整座第六長廊的毒霧被排空。
在前方,有一座有五層樓高的碩大蟻巢,無數劇毒螞蟻正在其中躍躍欲試,蟻巢上空正盤旋著數以萬計的飛蟻。
這蟻巢比普通妖將妖術形成的毒血蟲巢大數十倍,又經過一定時間的積累,已經形成一番氣象
眾人看到這一幕,倒吸一口涼氣,若是沒有準備一頭扎進蟻巢三里范圍,必然全軍覆沒;哪怕有準備,這些毒蟻只要往出口一擋,若要沖過去也必然死傷慘重。
圣道之音掠過。
漫天飛蟻如雨跌落,遍地毒蟻僵死當場,這氣血和毒霧所形成的蟲巢毒蟻隨后化為血霧,如棉絮停在原地不動。
眾人輕輕松了口氣,
一直隱藏在毒霧中的蛇族圣子蛇枯終于顯出身形,它是一條兩丈長的暗黃大蛇,就見它的雙眼爆開,鮮血噴濺,隨后身體倒在地上打滾,身體時而打成結,時而盤著,蛇鱗不斷掉落,露出一道道自然裂開的傷口。蛇枯身上的氣血之力在以極快的速度消散,而它身上代表強大力量的特征也正在退化。蛇枯痛苦地吼叫著:“你區區一個舉人,為什么一言成圣道,剝除我的天賦!還給我!還我蛇族天賦!我父親是蛇圣,你若殺我,他一定會親手殺了你!我是蛇族未來的希望!我是圣子!其余圣子一定會為我報仇!”
它妄圖展現自己圣子的地位,但死亡的恐懼讓他的威脅更像是哀求。
“可笑!”
不止蛇族圣子出現問題,那些埋伏的妖冇蠻也各個痛苦哀嚎。凡是血妖蠻,哪怕在極遠處甚至門口邊,也突然慘叫連連,倒在地上痛苦地打著滾。
有幾個妖蠻叫著叫著突然跪在地上,沖方運磕頭,大聲哀求。
“不要奪走我的力量!求求你”…”
還有幾個妖蠻強忍著疼痛沖過去,對求饒的妖蠻拳打腳踢。
少數幾個來到第六長廊的星妖蠻嚇得瑟瑟發抖,他們雖然沒有被剝奪妖蠻天賦,但仍然感到一種恐怖的氣息在他們身邊盤旋。
孫乃勇掃視眾人,大聲道:“還等什么?殺!”
沒了毒霧阻擋,眾舉人無所顧忌,立刻使出疾行戰詩,飛快地沖過去,一邊沖一邊出口成章,毫不猶豫展開殺戮!
方運等少數幾人站在原地不動,他們已經沒必要出手。
一旁的顏域空笑道:“兵家圣道之音一出,至少在三日內那些妖蠻不能進入第六長廊,否則必然會被這力量所影響。”
“自然。可惜方運是在第六長廊說出兵家圣道之音,若是在第七長廊說出,那星之王座必然屬于他。”
“且不說那些妖蠻還藏著什么手段,你以為這圣道之音想說就說?若是刻意準備,死的還不一定是誰。”
“是啊,所以只能說可惜。”
“不過這圣道之音怎會斜奪妖蠻的天賦?”
顏域空道:“應該是方運之念的緣故。”
“這些血妖蠻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若是在彗星長廊之外被圣道之音波及,也只是受傷而已,天賦不可能被剝奪,因為他們各族都有半圣在,絕不能讓我人族剝奪它們本族的天賦,不過這里是妖祖所建之地,它們只能坐以待斃。”
方運等幾人看著其余舉人出手,干凈利落殺光第六長廊所有的血妖蠻。
“又是大功一件!”
整座第六長廊的毒安都被排開,就見門口的靈獸撒腿狂奔,沖向各自的主人。
那大兔子跑得飛快,兩只耳朵如風箏飛揚。
這時候,一頭石獅子出現在天空。
“用圣道之音殺妖蠻將,我喜歡這種上千年也見不到一次的欺負人手法。不對,是欺負妖蠻。”石獅子低聲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