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務欲平定鄭室國,不可能等到要正式開戰才謀劃,這些年一直在做準備,注意搜集各種有價值的情報、做出針對性的計劃,不論這些計劃最終能否實施,總之是有備無患,屆時可從容應對各種狀況。
對英竹先生這么重要的人物,少務不可能不關注,他一直在搜集有關英竹的所有信息,包括此人的脾性習慣、生活喜好、行蹤規律等等,可是這種情報太難掌握了。
但在某個特定的場合,英竹先生是必定會現身的,就是每年的國祭大典。巴原五國皆號稱繼承了巴國正統,每年都會在同一時間舉行同樣的國祭大典,英竹先生皆是鄭室國司禮之人。當國祭大典結束后,英竹先生會飛天回到英竹嶺道場,那時他是獨自一人的。
所以最好動手地點,救是在英竹先生離開人煙城廓進入英竹山之后、尚未到達宗門道場之前。虎娃等人潛伏在半路,于空中將其截住,盡量在最短的時間內拿下,要速戰速決,絕不能糾纏太久末日狂想者。
介紹了這些情況,少務又問道:“師兄打算帶幾個人去?”
虎娃:“未戰勝,先處敗,至少要考慮能否脫身,沒有飛天之能就不必去了。我和盤瓠再帶上羊寒靈,另請三水先生相助,各自施展趁手的神器突襲,應該能夠成功。”
虎娃沒有提玄源。玄源的身份是赤望丘三國鎮守長老,英竹嶺雖不像眾獸山那樣是正式拜入赤望丘的“下宗”,近年來以是附屬于赤望丘的盟友了。以玄源的身份,不太適合參與這樣的行動。假如她知道了消息,也應首先上報赤望丘。
如此一來,英竹嶺必能事先得到消息,潛入突襲就不可能成功,而且還有可能暴露少務的全盤計劃。所以虎娃很明智地沒有讓玄源參與。甚至也沒有告訴玄源這件事,免得讓玄源尷尬。至于玄源能不能猜到,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少務點頭道:“如此也好,也免得讓玄煞大人為難。……是否需要讓長齡或者伯勞先生相助?也更有把握些。”
虎娃搖頭道:“不可!他們二位不僅不能去,而且國祭大典前后,還要在巴都城公然現身。我與阿源操控比翼飛舟遷徙小世界民眾。我前往鄭室國時,比翼飛舟仍往返步金山內外,世人皆以為我與阿源皆在舟中施法,如此也可掩人耳目。”
少務關注鄭室國中的各種異動,鄭室國那邊何嘗不也是如此。虎娃沒有參加國祭大典。假如長齡和伯勞也沒有出現,恐怕就會引起對方的警惕。而眾人皆知虎娃和玄源在操控比翼飛舟運送小世界民眾,只要此事未停,虎娃不露面就不會引人起疑。
三水先生此番欠了虎娃的大人情,小世界之行可謂一起出生入死。虎娃不僅救了他的命,還平息了宗門之亂,三水先生當然會幫這個忙,而且他也值得信任。更重要的是。也沒人能想到三水先生會在這個時候離開宗門道場。
虎娃認識的大成修士還有不少,但關系并沒有好到這個程度,或者并不適合參與這樣的事情。比如山爺和水婆婆都是高手。而虎娃卻不可能請他們出手。
這不僅是因為虎娃不想暴露身世來歷、讓人由此察覺他和山水城的關系,更重要的是,山爺和水婆婆是有恩于他的尊長,并非聽命于他的屬下。只有虎娃欠他們的情,他們可什么都不欠虎娃的。此事本與山爺和水婆婆無關,虎娃沒有道理為報私仇而讓尊長去涉險。
少務沉吟道:“還是師弟考慮得更周全。此行成功與否,在于出其不意!……如果不順利。首先要保證平安脫身;若是很順利,就盡量將英竹生擒。帶回來交由理正大人公審。”
相比偷襲斬殺,少務更想將英竹生擒公審;就算抓不住活的,少務也打算在國中公判其罪,并追索其余黨。如此一來,事情性質就是緝拿與處置案犯,并非宗門沖突。此前巴原上還沒有公審過大成修士呢,山水城的綠蘿剛剛開了一個頭,少務便也想這么干了。
巴室國安置小世界民眾的地點,就在相城與太禾城一帶。那里有原相室國最肥沃的土地,也是國戰前人煙繁華稠密的田園,但在數年前的那場國戰中,那一帶也是大軍交鋒最激烈的戰場。很多壯丁從軍,很多將士戰死,大軍所過之處,很多村寨的民眾也逃離了家園。
國戰之后,這一帶受的影響也是最大的,如今恰好有機會,將小世界的人丁填補在這片原相室國最肥沃也是最重要的土地上,甚至連有些村寨都不需要重建,只需稍加修復而已。
如今相室國已徹底并入巴室國,虎娃和玄源操縱比翼飛舟不需要走很遠,直接把人送到步金山腳下的泯水邊即可。少務已經準備好了另外的船隊,分批往返,走水路將這些民眾送到相城,登岸后再走一小段陸路,即可到達安置他們的新家園。
小世界民眾拖家帶口,攜帶著各種生活物資與用具,走水路是最方便的都市之最強紈绔
。巴君另賜了一批財貨,以幫助他們建造新家園,這些財貨大多取自原相室國的廩倉。少務還安排了軍陣沿途護送,軍陣也是現成的、恰好順道,就是相室國殘境中返鄉的將士。
小世界與步金山很快忙碌起來,云起在望仙城率人組織民眾分批遷徙,走出門戶后可直接登上展開的比翼飛舟。
大船有三層,底艙裝載各種東西,人在甲板上的第一層船艙中。虎娃和玄源坐在第二層的船樓上操控比翼飛舟,從步金山道場飛出深山,落在山腳下的泯水中,民眾則登岸換船。
虎娃和玄源休息一天后才重新飛回步金山道場、繼續運送下一批民眾。兩人輪流施法,也是一場修行磨礪,民眾們在泯水岸邊走下比翼飛舟后,皆沖著樓船跪拜、向二位高人行禮。
虎娃和玄源就一直坐在二樓船艙中沒有露面,連續不斷的施法運送民眾,暫時也無暇關注其他的事情。如此組織有序的大規模遷徙,在巴原上還是第一次,三萬多人兩天運一船,保持這個節奏不變,差不多需要兩年時間。
前三個月,都是虎娃獨自施法操控比翼飛舟,而玄源端坐船艙中修煉,有這件空間神器為屏障,外人誰也不清楚船艙中的具體情形。三個月后,當比翼飛舟停泊在泯水中的一個夜間,虎娃悄然離去。
他告訴玄源,自己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去辦,不想被外人獲悉行蹤,這段時間就辛苦玄源施法運送民眾了。玄源沒有追問虎娃去做什么,她好像已經猜到了卻沒有點破,只是柔聲叮囑道:“你做的事,可比我要辛苦多了。記住,無論如何一定要安然回歸。”
虎娃點頭道:“放心吧,兩個月內一定回來。”
玄源:“你也放心,沒有人會知道你已不在這里。”
他們兩人之間的默契不必多言。虎娃離開比翼飛舟,在途中悄然匯合了三水先生、盤瓠與羊寒靈。四名大成修士各御神器飛天,卻不是直往南方的鄭室國,而是先向西進入蠻荒邊緣,兜了一個大圈子沿著西荒繞到了南荒,時間恰好接近冬至。
相室國被平定的消息太突然,讓很多人感到措手不及,尤其是令鄭室國方面覺得震驚與錯愕。
在鄭君泓竹看來,相室國至少還能再支撐個十年八年。這并不是說少務若下定決心平不了相室國,但所需付出的代價得不償失,強攻也將導致國力大損,若是那樣,鄭室國反攻的機會就來了。
與相室國只能困守殘境、復國無望的情況不同,鄭室國朝堂中,如今還彌漫著一股企圖反攻復國的氣氛。因為它在幾年前的國戰中雖節節敗退,但也是主動收縮退守,還保留了比較完整的力量,一旦形勢發生變化,未嘗沒有收復失地的可能,哪怕只是收復部分失地也好。
就在前不久,相君泓竹還與外祖父英竹先生一起策劃了一個戰略設想:先在巴室國中挑起內亂,然而趁機聯合帛室、樊室、相室,四國一起進攻巴室國。
可這個戰略僅僅是一種構想,還沒有來得及派人去聯絡實施,相室國就已經很干脆地沒了,少務可騰出手來,調集力量更從容地對付鄭室國。
少務受降在夏秋之交,消息傳來,讓鄭室國一度非常緊張,國中調兵遣將如臨大敵,就怕巴室國趁勢強攻鄭室國。
兩國之間的相互滲透也很厲害,早在國戰之前,就向對方都派出了很多潛伏的奸細。有很多情報是不需要特意去暗中搜集的,只要事情發生了就瞞不住任何人。
巴室國駐守其他地方的大軍沒有動,鎮南大將軍瀚雄仍率軍布防于帛室國境,鎮北大將軍北刀仍率軍布防于樊室國境。少務又宣布國中大赦,不僅遣散了圍困相室國殘境的大軍,也放圍困鄭室國殘境的將士歸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