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靈寶與虎娃等人說話,立刻就有村民反駁道:“我們就是在保護村寨與族人,族長當然亦是族人,如果連族長家都保不住,還有誰家能保得住?說出這種話來,假如下一次有人來搶你們家的東西、殺你們家的人,族人們難道也該置之不理,就把你們家的人和東西交出去嗎?”
其實這番道理,老者田逍早就說過。雖然田逍已猜到流寇洗劫村寨的目的,但他仍然決定組織村民奮起抵抗。保護好每一戶族人,才能談得上守護整個村寨,況且先前流寇勾結山膏族前來搶糧食,針對的可是全體族人。
虎娃認為田逍的決定是正確的,但這并不意味著白溪英所做的某些事情也是應該的。白溪英肯將祖上所傳下的器物拿出來請高手助陣,當然很明智,另有祖傳的珍貴器物埋藏,他不想說出來也無可厚非。
可是流寇竟有如此來歷,村寨中已經死傷了這么多人,而流寇已經找到了準確的地方,守護村寨的高手們也都提出了疑問,白溪英此時還不說實話,那就太不應該了!這庫房的地面被挖開時,白溪英還在那里竭力掩飾,但最后這間密室還是暴露在眾人眼前。
或者白溪英剛才說的根本就不是實話,他只是知道這里埋藏著寶物,卻不想被其他族人知曉,等將來時機成熟再悄悄取出,都歸他的兒子白溪虹所有。
北溪一直就站在地窖里沒上來,左手持玉瓶右手持佩劍,面色陰沉道:“白溪英族長,就連流寇都知道了此處有秘藏,你還想瞞著我們嗎?……這里有三件中品法器,我與小先生、靈寶壯士正好一人一件。”
白溪虹怒道:“北溪先生。您可是城郭中有名有姓的修士,竟伙同他人打開密室欲取走我家祖傳之物。我若不愿,難道您還想強搶不成?此等行徑與那些流寇又有何異!”
北溪的情緒很有些不對勁,當獲知那些流寇真正的身份后。他一度很驚恐。此刻又顯得很激動與憤怒。他冷笑著答道:“白溪英族長可是親口說過,以一件法器加兩件寶器答謝。家藏的法寶可以由我們挑選。”
他取出袖中那把碧玉短劍扔在地上,又厲聲道:“我說話算數,只取一件法器,這支劍就還給你們。我要這里的佩劍。云溪已經陣亡,我再取走這瓶碧針丹與小先生分享,就算抵償另外的寶器,又有何不可?……靈寶壯士、小先生,你們認為呢?”
白溪英父子的臉已經漲成了豬肝色,一時說不出話來,這里有三件中品法器。靈寶、虎娃、北溪正可各取一件。今日一戰,虎娃已展現了四境修為,且其神通法力尤在北溪之上,他和北溪若想將這瓶碧針丹給分了。恐怕誰也阻止不了。
靈寶不說話,卻只看著虎娃。虎娃不緊不慢的開口道:“白溪英族長,我方才打開密室之前,有人曾說這下面沒有東西,就算有東西也是是薇薇家的地方,而你們也并不知情。我特意問是否如此,你們皆答是這樣的。
此刻我與北溪先生已打開了這間密室,依你們自己所言,這不是你們家的東西,就算寶物有主,那也是薇薇家所有。而薇薇姑娘從未承諾過什么,我們也不可強取。”
虎娃剛才問得很清楚,眾人也聽得清楚,既然如此,等到發現了寶物,白溪英父子怎么就能當眾改口呢?既然前面說的話可以不算數,那么后來說話也同樣不可信。
既然是從薇薇家院子里挖出來的,那就是薇薇家的東西。白溪英父子卻宣稱是祖上留給自己家的寶物,那也不能空口說白話,得拿出證據來才行!更何況在打開密室之前,白溪英父子已聲明毫不知情,并堅稱此地無物,那么再挖出東西也就與他們無關。
靈寶立刻大聲附和道:“小先生說的對,這些當然是薇薇姑娘家的東西。如今該怎么辦,只能由薇薇說了算!”
就算白溪英剛才說的那番話是真的,靈寶此刻也是深恨這一對父子。這么珍貴的東西埋在別人家后院,事先卻沒有提醒任何人。流寇就是為此而來,那些無辜的婦人包括薇薇的娘都因此而送命,白溪英父子也絕對要給個交代。
假如靈寶事先知情,也絕對不會這么安排,說不定眾高手就會住在薇薇家里,并派重兵守護警戒,而將那些女子安排到別處去。最可惡的是,村中都已經傷亡了這么多人,白溪英父子到最后還想掩飾,那么虎娃說出這番道理來,靈寶當然贊同。
白溪虹則大聲抗議道:“怎可如此!薇薇家的祖上怎么可能留下這些東西?”
北溪冷笑道:“白溪虹,你又不是薇薇家的祖上,怎知人家不會留下這些東西?明明堅稱此地無物,等打開密室看見寶物,卻改口宣稱是自己祖上所留,這等空口強占的行徑,比流寇更加過分!……薇薇姑娘,你不必害怕,這些東西如何處置,就由你說了算。”
薇薇在發抖,緊緊抱著靈寶的一支胳膊不敢說話。靈寶低下頭悄悄耳語了幾句,這位姑娘才弱弱的說道:“我從來不知家中埋藏了這些寶物,它們一直就等于沒有。就算器物再珍貴,又能換回我娘的命嗎?
若不是小先生恰好路過白溪村,獲知有流寇與妖族將來洗劫,又請來靈寶壯士和這么多高人相助,白溪村早就遭逢大難。兩次打退流寇,也都是小先生出力最多,無論是我家還是白溪村都全力報答。這些東西該怎么辦,就由小先生做主吧!”
這些顯然是靈寶教她說的話,北溪也立即贊同道:“對,我也支持由小先生說了算!”
這里有三件法器和一瓶靈藥,北溪顯然不可能獨占,而且他已清楚虎娃的修為恐在自己之上,對這位來歷不凡的少年早有結交之心。現成的好處讓虎娃先挑,而自己也不會吃虧,說話的同時,北溪還用狼一般兇悍的目光掃了白溪英父子一眼。
虎娃嘆了一口氣道:“流寇今天就是沖這些東西來的,此刻強敵未去,我們又何必為此自起紛爭?既然要我做主,我就暫且處置吧。與人斗法當然有好的法器更佳,北溪先生,你是四境修士,先取一件法器使用,也算是白溪村給您的報酬,是薇薇姑娘為整個村寨的付出。
至于其余器物,倒不必急于分派,等戰勝強敵之后再說。但此處密室已經暴露,又離寨墻這么近,就不適合再將東西留在這里,暫時帶回我們休息的倉房中保管吧。”說完這番話,虎娃沒有再多言,轉身就離開了,并沒有親手碰密室里的東西。
這些法器雖然珍貴,但虎娃本人未必能看得上;至于那碧針丹應該比法器更珍貴,但是說實話,就算整瓶加在一起,也未必比得上虎娃白送給田逍服用的那枚龍脂淚珀。既然打開密室發現了寶物,如今首先就要物盡其用,等打退流寇之后再說別的。
這天晚飯后,白溪英父子并沒有繼續呆在田逍家的倉房中;靈寶也不在,這位壯士估計還在安慰薇薇姑娘。倉房里只有北溪與虎娃默然而坐,門口還蹲著一條狗。
虎娃心無雜念,于定坐中調息涵養,卻能感應到北溪的氣息雜亂\心神不寧。等到天黑之后,虎娃終于忍不住開口道:“北溪先生,如今惡戰在即,接下來的一戰恐怕就要決定最終的勝負。你最好收攝形神安心涵養,盡量恢復到最佳的狀態。”
北溪卻突然開口道:“小先生,事已至此,您難道還要為他們去拼命嗎?我知道您出身高貴、來歷不凡,就更沒有必要再冒這個險了。我是在城郭中長大的,知道軍陣的厲害,此刻那些流寇恐怕已經想到身份會暴露,他們除了殺人滅口已無退路,真的要是拼死決戰,結果難測啊!”
虎娃:“北溪先生如此說,難道是另有打算?”
北溪施法攏住聲息道:“我并非言而無信之人,答應來助陣當然會盡力,如今已兩番出手,就連云溪也不幸陣亡,再斗下去,恐怕自身性命難保。我們早就有言在先,會盡力助白溪村對付流寇,可危及性命之時也自會回避。
如今已知那些人并非普通流寇,而是精銳軍陣所裝扮,你我再出現于戰陣,必然是對方首先斬殺的目標。要說盡力已經盡力,而且情況與約定的不同,你我應該趁夜離去。我們也不多拿報酬,各攜一件中品法器。至于那瓶丹藥,就當成寶器的補償吧,由您先取,隨便給我留幾枚便可。”
這位四境修士已經被嚇著了,此刻萌生退意,竟想趁夜逃離。他和云溪剛來到白溪村時就聲明,只會出力但不會拼命,危及性命之時自會回避。但在激戰之時,就算不想拼命也未必能保得住命,云溪一時疏忽,今日便已陣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