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衫女子顫聲道:“我當然知道鼎鼎大名的吞形訣,他剛剛取出那只獨角逃遁之時,我就曾懷疑過這小子是不是在施展吞形訣?可他是劍煞的弟子,怎么可能得到白煞的傳承!后來你說他是使用駮馬原身之物煉成的法器,那是御器之妙用……”
黑衣大漢打斷她道:“他施展的就應該是吞形訣,先前還不好判斷,但剛才已經很明顯了。頂點小說吞形訣是當年少昊天帝所創,少昊天帝也不止白額氏一支后世傳承,這小子在別的地方學到吞形訣倒也有可能,但絕非武夫丘所傳。
我先前就有猜測,巴室國的這位彭鏗氏大人,除了在武夫丘學藝之外應該另有大奇遇。因為武夫丘自古只出戰將,可從來沒聽說出過什么神醫!他很可能是發現了某處隱秘的仙家遺跡,不僅得到了各種神藥,還可能得到了秘法傳承,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得通。”
黃衫女子:“我也是這么想的……可他方才可是真真切切吞駮馬之形,那是只有將吞形訣修煉大成之后才能施展出的神通。而將吞形訣這等秘法修煉大成,至少要六境大成修為!……難道我們是見鬼了嗎?”
黑衣大漢沉聲道:“你我身為山神,又不是沒見過鬼,這些年見到的鬼物多還少呢!你一見到他化為駮馬之形,心中不由自主便怕了,確定自己看真切了嗎?他若真有大成修為,不論原身是駮馬。還是人間修士修成了吞形訣,能讓我們追到這里嗎?
我看得比你清楚,他是化為了駮馬之形,但除了那只銀角,渾身并不真切,雖以神識感應那就是一頭駮馬,卻是神氣假合之形。所以我才判斷他是施展了吞形訣,而且本人絕無大成修為,應是借助了其他的秘術手段。”
黃衫女子:“什么手段,能讓一位尚未大成的修士。施展吞形訣吞駮馬之形?”
黑衣大漢突然倒吸一口冷氣道:“活祭之器!……在一頭駮馬全力施展神通之時。以法力切入其形神,活生生祭煉成器,而且是他親手祭煉而成!只有這樣,他練成吞形訣之后。才能在尚未大成之前。借此器吞駮馬之形。”
黃衫女子又打了個哆嗦:“是這樣嗎?這人太兇殘了!”
黑衣大漢亦駭然道:“的確太兇殘了。如此煉器犯了世間妖修的大忌,是我等的死敵!”
這兩名妖修居然和理清水一樣,也是一方山神。巴原民眾自古就信奉各種神靈。尤其是邊遠村寨與蠻荒之中,各村落幾乎都有祭壇,他們供奉國祭之神,也祭奉自古以來當地民眾所拜的各種神靈,有時也不知那神靈是否真的存在。這種情況倒也不值得太過驚訝。
比如虎娃所出身的蠻荒,方圓百里共祭一位山神,而那位山神確實是存在的,曾庇護著蠻荒村寨。而虎娃曾到過的白溪村,村中也是有祭壇的。白溪村的村民每年都要祭祖,同時與巴原上很多地方一樣祭太昊,甚至還祭一位豬頭神。
這豬頭神到底是哪一位,白溪村的村民也說不清,這只是祖輩自古傳下來的習俗,反正不是那位山膏族的族長豬頭三。但據虎娃猜測,白溪村所祭的豬頭神很可能就是豬頭三的祖先、當年留下山膏一族的那位化境妖王。
而白溪村族人的祖先可能曾見到這位妖王所施展的力“神跡”,也可能得到過這位妖王的幫助與庇護,于是便將之當作神靈祭奉。至于后來山膏族人與白溪村之間的沖突和矛盾,那已經是幾百年后的事情了,但祭奉豬頭神的習俗還是保留了下來。
所以這兩為妖修在偏僻的山野中占據一方,被附近的各村寨當作山神祭奉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巴原各地民眾祭奉各種存在的或不存在的山神,其中有不少就是妖鬼之物,而虎娃從小認識的山神,他到現在也不知其出身呢。
這兩名妖修也有自己的名字,黑衣大漢叫肖神、黃衫女子叫羊寒靈,估計就與他們所謂的“神靈”身份有關。他們已有六境修為,且肖神的修為和見識頗為不俗,了解身為妖修更多的隱秘。假如換作其他的六境修士,未必能看破虎娃所施展的手段,他卻猜了個不離十。
羊寒靈對肖神的說法將信將疑,有些猶豫地問道:“那……我們還追嗎?”
虎娃在逃遁的一路上施展出的手段可以說是花樣百出,一次又一次出乎了兩位妖修的預料,簡直是對想象力的一種挑戰。肖神與羊寒靈做出了各種猜測,推斷虎娃不僅身懷異寶,很可能還掌握著驚人的大秘密,假如抓住拷問,會有更大的驚喜在等待著他們。
虎娃帶給他們的起初確實是驚喜,但到了此刻,好像已變成了一種驚嚇。
肖神咬牙道:“追,當然要追,都到了這等地步,怎能不將他拿下?此子的手段越多、身懷的秘密越多,將來對我們的威脅就越大。別忘了我們已將他逼得走投無路,假如今日就這么讓他逃了,來日他又怎會放過我們?”
羊寒靈:“早知如此,也不必結這個仇家!以我們的修為身份,未嘗不可換一種更好的方式與他結交甚至結緣。……扶余當初可沒有告訴我們,這小子除了是劍煞弟子和巴室國的神醫,還身懷這么多隱秘手段。”
肖神:“到現在說這種話還有什么用?我們已經非拿下他不可了,這一路并沒有驚動別人,只要將之悄然滅口,也就沒人知道我們做過的事情。至于扶余嘛,他與這小子有仇,有可能也只知道那些。他將情況告訴我們的時候,可沒讓我們來抓這小子啊!”
羊寒靈:“扶余不想與武夫丘起正面沖突,所以才忍了。但這小子如果出了意外莫名失蹤,扶余肯定能猜到是我們干的。這小子會吞形訣,雖然可能另有傳承,但說不定真與赤望丘有什么關系。我猜扶余一定知道什么情況,所以也不敢自己動手,才把這件事告訴我們。而他恐怕早已料到,我們會忍不住來找這小子的。”
肖神:“就算扶余猜到了,或來敲詐你我,到時候將好處分他一些、并讓他立誓不向他人透露便是了。……在巴原上幾乎沒什么人知道我們是誰,想查恐怕都查不出來。”
羊寒靈:“可我總覺得還是有點不對勁,這小子既有這般手段,為何剛開始不施展?假如是那樣,他可能早已成功逃入彭山禁地了。”
假如虎娃在剛遇見兩位妖修時,就施展吞形訣化為一頭駮馬神速逃往彭山深處,估計他們也就不會這般窮追不舍。因為顯然不盡全力就無法將之拿下,而且未必能將他截在彭山禁地外,與這樣一位“深不可測”的少年,當然也最好不要結下解不開的死仇。
當時雙方雖有沖突,但還沒有到完全不可化解的程度。可此刻將虎娃追殺千里,幾乎逼得他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他們已經沒辦法放棄了,結果只能是不死不休。
可是虎娃為何一開始不跑這么快?他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在彭山中遭遇兩名妖修時,他還沒這么大本事呢!起初虎娃依只是仗劍符的威懾,想盡量逃到安全之地,可是一直未能成功。后來被逼得實在沒招了,他才掏出駮馬銀角御器施展神速,如此雖快卻消耗極大。
沒人清楚虎娃在這條路上經歷了什么,他也不可能有一絲閑暇刻意去修煉某種秘訣。他只是在頑強地奔跑,卻將于天地中的御形之境演化與運用到了極致,成為自己真正完全領悟與掌握的神行之法。
取出銀角御器逃遁之時,虎娃又在演化駮馬的天賦神通。肖神不愧是一位修為與見識不凡的六境妖修,很多事情都猜對了。虎娃手中這件法器,確實是極犯忌諱的活祭之器,極少有人去煉制,就算刻意想煉制也極難有機緣,這等機緣有時甚至與修為無關。
當初那頭駮馬向虎娃當胸撞來,虎娃一把抓住了它的獨角,而修士與妖修斗法時,哪有直接空手抓的?連駮馬自己都沒想到,在完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被虎娃的神識法力切入了形神之中;而它的神識法力包括獨角,也切入了虎娃的形神甚至血肉中,那感覺幾乎是兩者的形神血脈相連。
虎娃將這支角硬生生連根折斷,而駮馬正在施展天賦神通,角上還發出了絲絲電光,將虎娃的手心和小臂內側都擊得血肉模糊。虎娃隨即便以自身神氣祭煉甚至是滋養此物,這支銀角當時若沒取下來,便能長在虎娃的胳膊上了。
只有這種妖物原身之器,對于祭煉者來說才有吞形之妙用。虎娃并沒有得到吞形訣的傳承,他之是在祭煉這支駮馬銀角時,領悟其天賦神通,并朦朧間悟出一絲吞形訣的入門之妙。
但虎娃先前自悟的并不是完整清晰的吞形訣,不過是一頭駮馬的天賦神通,且只能借助這支銀角去模擬演化。但在這一路上,虎娃已將先前所悟手段演化并運用到極致,他忽然感覺,這不僅僅是一件法器的妙用,完全可以成為自身的神通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