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延慶腹語道:“聰辯先生沒說錯,這盤棋確實比開始的珍瓏難下。開始珍瓏雖然白方負的多,但只有50余子,場地開闊,這盤棋被鳩摩智下成了死棋,絕不會有生路。”
杜預閉目養神,霍然睜開眼:“我決定,要下此棋。“
空間的每一個安排,都有其深意。
這珍瓏棋局,既要難度大,又不能讓冒險者完全無機可乘。
有足夠的實力,能夠入得了聰辯先生法眼,受邀參加珍瓏,是一次考驗。
這鳩摩智出來搗亂,能壓制得住,便可留下這一盤接近原著中死棋的珍瓏棋局。
杜預設想過,如果讓聰辯先生,重新布設珍瓏,便要真刀真槍,與他進行一步步對弈。
這里,段延慶、段譽都已經敗給聰辯先生,棋力上差距很大,絕無勝利的可能。
但聰辯先生即使再精研此局,也未必能下出鳩摩智那般精妙的籌算,將局勢下成目前的模樣。
也就是說,對于聰辯先生和自己,這都是一局新棋!
杜預要的,便是聰辯先生沒下過的棋局!
他還隱隱有一招后手,在等著聰辯先生。
他毅然道:“我要下此局!”
聰辯先生遺憾地搖搖頭,在他看來,武功高強、人才英俊的慕容復,作為武林名頭最響的新人,是最有希望的人選,但他偏偏選擇了死路。
丁春秋正在一旁窺測,天不假日,難道我逍遙派真的要滅亡了?
聰辯先生面無表情,嘆息道:“下吧!”
杜預不顧段延慶和段譽的阻攔,第一顆字,落在大龍的唯一活口上。將自己方10余子的大龍,自殺。
聰辯先生頓時一驚!
段延慶和段譽,都目瞪口呆。
就連漠不關心的丁春秋,都噗嗤笑了出聲。
“果然是名滿天下的慕容公子。這珍瓏對弈若是復盤出去。只怕要流傳天下,成為千古名局!”丁春秋嘿嘿笑道。
杜預并不答話。
聰辯先生正要落子。卻躊躇起來。
正如杜預猜測那樣,天下間,聰辯先生棋力堪稱第一!
從未有人,能執白棋。將占據8目領先的聰辯先生,逼得險些平局!
唯有方才的鳩摩智。
他的計算能力,太過強悍。
因此,這局棋對于聰辯先生來說,也是新棋!
聰辯先生喃喃道:“這棋”
杜預哈哈一笑:“人生如棋多異彩,人生如棋局局新!聰辯先生,想必下此珍瓏三十年。早已厭倦了。這次讓你下一局新棋!”
聰辯先生嘆道:“好一個人生如棋局局新。慕容公子,此言蘊含哲理,咀嚼幾番,口有余香啊。”
他瞥了一眼丁春秋。
丁春秋獰笑道:“什么人生如棋局局新。蘇星河。你翻不了天去!”
聰辯先生微微一笑,下出一子:“且看我如何下!”
到了此時,段延慶和段譽,才看出杜預的用心。
這冇一招殺死自己大龍后,反而騰出了大片空地,也無需糾結大龍的死活,可放手一搏!
雖然差距有點大。
加上自殺一目,足足差13目。
要追上天下第一的聰辯先生,難度很大。
但兩人總算是英雄有了用武之地,在一旁不斷參詳,商量好了,便用腹語傳給杜預。
杜預只會一招,自殺大龍,此時兩眼一抹黑,段延慶說如何下,他便如何下。
棋子漸漸多了起來,白棋開始奮起直追。
但聰辯先生是天下何等樣人?
即使出其不意,讓他大吃一驚,下了一場新棋,但他的棋力,仍舊比段延慶為高。段延慶和段譽,加上虛竹這三個臭棋簍子,還是比不過聰辯先生這諸葛亮。
眼看要進入官子階段,聰辯先生依舊領先5目半。
杜預微微一笑,落下一字,輕聲道:“聰辯先生,你還有一個失散的女兒吧?”
聰辯先生手一顫,黑子竟然落在一個不該下的所在,渾然不覺,低聲道:“且莫在此魔頭前,提起我那孩兒!”
杜預知道他怕丁春秋知道阿碧所在,便要加害,或者以之脅迫蘇星河,交出逍遙派秘籍,微微一笑:“聰辯先生勿要驚慌,令愛在我身邊,服侍十余年,有功與我。我絕不令她受到一絲半點傷害。”
他回頭一個眼神。
阿碧怯生生上前,她跟阿朱一起,一路服侍王語嫣。不知公子爺叫她有何要事?
聰辯先生內心波瀾驟起,阿碧小時便被送到了江南,他已經十余年未見。此時突然見到寶貝女兒,淚水漣漣而下。
杜預心中嘆道,雖然這種做法,有點卑鄙,但讓你父女重逢,算得大恩一件吧?聰辯先生,你就讓我過了考試吧?
他好像死也通不過高數考試的大學生,沒辦法之下,只好對考官無所不用其極。阿碧的出現,便是他的一招伏手。
聰辯先生此時哪里還有心情下棋?呆呆看著阿碧,喉頭發酸,老淚縱橫。
血脈相通,他已經認出了這就是自己的親女兒阿碧!
沒想到她跟這慕容復,成為了他的婢女。
杜預趁機又下了一子,將劣勢扳為3目半。
聰辯先生,長嘆一聲。
慕容公子此意,他如何不懂?
希望他能看在慕容家妥善收養阿碧,養大成人的情分上,通融一下。
但他深受師父無崖子的大恩,如何能放水?
他又是一招,雖然心情激蕩,算計不周,卻依舊凌厲無比,將優勢擴大到4目半。
杜預嘆息一聲。
官子臨近,能下的目數不多了。
阿碧走到杜預身邊。怯生生道:“公子爺,喝點茶,休息一下好伐?勿要過于勞心。”她還瞪了那一直看著自己的聰辯先生一眼。
聰辯先生見到阿碧對杜預一副一往情深的模樣,如何不知。這丫頭已然是慕容復的人了。
他低頭沉吟。
杜預輕聲道:“目數不多了”
聰辯先生陡然而驚。
杜預表面上。說得是珍瓏棋局,但卻在暗中影射。丁春秋這盤棋下完,便要殺自己。說不定要破門而入,發現了手足俱斷的恩師無崖子,如何不殺?
這慕容復雖然沒能贏自己。但自己師徒,哪里還有其他人選和時間,可供細細挑選?
慕容復,已經是唯一的人選。
他毅然決然,下出一步好棋。
杜預微微一笑,又下了一步好棋。
最終,官子結束。白方勝黑方半目!
慕容復,在珍瓏棋局中得勝!
這勝利,既是杜預自身努力爭取來的,更是他借助聰辯先生的心理。巧妙利用阿碧和丁春秋,運作而來的。
聰辯先生長嘆一聲,瞟向丁春秋,做出請的手勢:“慕容公子,這里請!”
丁春秋突然感到一絲不對勁,一掌拍來:“慢著!”
杜預返身一招斗轉星移,將丁春秋的三笑逍遙散反彈了回去。對付這種毫無下限的爛人,就要用最嚴苛的防御手法。
果然,丁春秋的三笑逍遙散,再次被慕容復打回去,一閃身,躲開去。
杜預冷冷看了丁春秋一眼。
段正淳啞著嗓子,喝道:“慕容公子,速速進去,這里有我坐鎮,他翻不了天!”
杜預微微頜首,一掌轟開小木屋,徑直走入。
他剛一進去,便掉入了地下坑洞。
下面,果然是一個老者在冇等著。他長須三尺,沒一根斑白,臉如冠玉,更無半絲皺紋,年紀顯然已經不小,卻仍神采飛揚,風度閑雅。已然老態龍鍾之年,卻風采不減當年。
“你是慕容復?”他啞著嗓子道。
杜預深深鞠躬:“見過老前輩。”
老者的目光在杜預身上逡巡許久,凝視了一番,才滿意點頭道:“果然是人中龍鳳,天下少有的奇才。我聽說你在外面最近風頭很勁,隱然成為武林青年第一人?”
杜預微笑道:“幾次誤打誤撞,算不得什么。”
老者點點頭:“可稱我無崖子。年輕人,能下棋勝過星河,說明天賦高,武功扎實高明,說明根骨佳,方才一番話不驕不躁,說明心態正,這樣的人若還不能打贏丁春秋那逆徒,我便算是認命了。”
他一把抓來,杜預知道他并無惡意,并不反抗,任由抓住。
無崖子抓住杜預的胳膊,摸著脈息,眉頭卻越發皺了起來。
杜預心中一驚:“前輩,怎么啦?”
無崖子嘆息一聲道:“你體冇內的內力,駁雜而渾厚。看起來,我只有用北冥,將之一一化去,才能順利灌注我逍遙派內力。”
杜預吃吃道:“化功?我”
無崖子嘿嘿一笑:“當然,好在你體冇內,已然有了我逍遙派武功的底子,凌波微步。否則還需額外廢掉你一門功夫,方可將逍遙派武功都灌注進去。”
杜預著急了,他此時身上的內功有易筋經、龍象般若功、黃帝心經、古墓派心法,難道都要化去?只留下逍遙派內功?那可虧大了。
他急忙道:“老前輩且慢動手,我這些內功得來不易,且容我再想上一想。”
無崖子怒道:“外面丁春秋隨時可能發難吧?還想什么?來吧!”
他一把抓過了杜預的胳膊,將頭倒立在杜預天靈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