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李世民,總給杜預一種高深莫測、捉摸不透的意味。雖然他用了幾次氣象偵查技能,都沒有結果。
寇仲、徐子陵、李靖逼上來。
寇徐二人的氣勢更加不凡,看起來長生訣的功效,果然不凡。而杜預這幾天,忙于收拾東溟派賬簿的事,還無暇練習長生訣。
李靖最引人注目,蓋因這是日后李世民打天下,滅突厥的大功臣,也是一身血戰余生之氣,令人不敢輕視。
見李世民發問,杜預笑笑,拱手道:“原來是世民兄,世民兄有所不知。我請單婉晶公主,隨我一行,并非威脅逼迫哩。”
李世民嘴角翹起,柔和笑道:“不是脅迫,難道還是東溟公主自愿與兄把臂而游不成?”
他的目光投向單婉晶。
杜預不得不承認,這李世民確有爭霸天下的資本。光是他的笑容,即使讓身在敵陣的自己,也很難生出敵意。
連見多識廣的自己也看不破虛實,若李世民不是浩然正氣、集天下優點于一身的經天緯地之人,便是驚天巨奸、大奸似忠的超級表演家。
單婉晶眼圈一紅,正要向李世民這知心朋友,痛斥宇文閥之非,卻被杜預暗暗傳音道:“東溟派,飄香號。”
單婉晶立即反應過來,怒視宇文預,這卑鄙的混蛋,居然以尚未離開長江的東溟派威脅自己,不準說出實情。
但此時娘親單美仙傷重未愈,自己又被這混蛋擒拿,飄香號正在最虛弱期,若是惹惱了他,不光服毒的自己要香消玉殞,東溟派也難逃宇文閥的再次發難。
單婉晶冰寒美眸,死死盯著杜預,半晌終于艱難吐出:“世民兄,我與宇文預。正是要一道前往北方哩。并非被脅迫。”
她說著,眼圈已是紅了,轉頭便走。
不管多么刁蠻的公主,畢竟是女孩。
李世民露出憤然表情。大聲道:“宇文兄弟,做事留一線,公主如此委屈,定然是”
杜預深吸一口氣:“世民兄你是否還有他事?若是沒有,就請下船吧。我還負有皇命,要急著回去面圣。”
李世民虎目中透出一股精芒:“你當真不肯放人?”
杜預哈哈一笑,渾身透出強大的自信:“若李閥敢公然攔截攻擊欽差,那就準備開戰吧!”
李世民的目光,停留在單婉晶無限美好的背影片刻,船上氣氛頓時凝重起來。
寇仲嘿嘿冷笑:“小陵。看到沒有,世界上就是有種人,明明羈押了人家公主,卻硬說人家是自愿跟他同游。當真是恬不知恥。”
徐子陵對單婉晶有復雜的感情,并未答話。卻上前一步。
練習了長生訣之后,徐子陵的氣質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猶如一頭剛剛長成的豹子。
眼看一場大戰在所難免,李世民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既然兄弟和單公主把臂同游,算世民多事了。”
四人同時愕然。
想不到,馬上就要開打,一副正氣凜然、要主持正義的李世民。突然放棄了。
李世民按下一臉不悅的三人,打出個暗號,朗聲道:“那么我們說第二個事。這次兄弟你偷襲,不,是拜訪東溟派,拿到了一本賬簿。是也不是?”
杜預恍然大悟。
原來,這李世民的重點,不是討要單婉晶,而是記載李閥購買兵器證據的賬簿。
這賬簿杜預正打算獻給昏君,陷害李閥。
顯然。情報靈通的李世民,先一步收到了情報,趕到彭城攔截杜預,要拿回那賬簿。
這次,杜預突襲東溟派,不僅拿走了李閥的賬簿,還劫走了李閥的3000套武器鎧甲,可謂梁子結大了。
但李世民也很有策略。
他先提出一個并不重要的請求,討要單婉晶,又照顧了東溟派的面子,又以退為進。
杜預拒絕了第一個要求,那么李世民進一步提出第二個。
若統統拒絕,顯得杜預不近人情,完全不照顧李閥面子。
后面李閥再兵戎相見,顯得也占盡道理。
杜預心中暗暗冷笑。
可惜,這次注定要跟李世民,一路扛到底了。
他淡然一笑:“什么賬簿,我從未見過。”
李世民、寇仲、徐子陵面面相覷。
這天下什么無賴,他們都見過,但杜預如此厚顏無恥,睜著眼說瞎話的奇才,真是少見。
寇仲氣憤道:“我們揚州雙龍,分明在東溟派飄香號上,見過那賬簿。”
杜預立即截斷話茬:“既然寇仲徐子陵,都見過這賬簿,世民兄要打聽賬簿,需找他們二人哩。要不去找東溟夫人也好。”
李世民沉默片刻,臉色已然陰沉下來。
“看起來,這次真的沒得談了?”李世民直視杜預:“我李閥不想跟宇文閥開戰呢。”
這話說的堂堂正正,但又給人一種無可置疑的威脅。
杜預愛莫能助聳聳肩:“我說了,你也不信。但若要真攔截欽差,李兄便想想后果吧。不送了。”
此時的岸上,彭城總管早已帶著5000名隋軍,趕到岸邊,緊張地關注著運河上的對峙。
雖然李閥也是天下聞名的豪族巨閥,但宇文閥此時可是負有圣命,帶著金牌的欽差,隋煬帝又信任有加。若是兩閥在運河上打起來,他也只能下令攻擊李閥,救出欽差。
看到援軍趕到,在彭城河面上動手,已不可能,李世民一臉陰沉,又瞥了一眼艙門淚眼婆娑的單婉晶一眼,虎目中不為察覺地露出一絲貪婪。
杜預卻敏銳地察覺到了李世民的這絲眼色。
他心中疑竇大起。
這李世民,看似正人君子,為何會流露出如此神色魂授的表情,難道單婉晶真的對他有如此大的吸引力?
見慣了小龍女等人間絕色,杜預雖然承認單婉晶是個出類拔萃的超級美女,但也沒有饑渴到這程度。
他看著飛掠而回的李世民四人身影,露出沉思表情。
寇仲忍不住問道:“世民兄,為何不下令攻擊那宇文不育?”
李靖忍不住失聲笑道:“他明明叫宇文預,被你改名宇文不育啦?”
寇仲洋洋得意道:“這種心狠手辣的賊人,陰德有損,老天必不會賜他子嗣。我只是順口改名而已。”
李世民也憋不住笑了,轉頭看向宇文閥艦隊和陸上隋軍,沉聲道:“他此時肩負圣命,除非我李閥即時反了,否則無法攻擊他。”
徐子陵不滿道:“難道就任他猖狂,一路逍遙回到昏君身邊?需知他手中還捏住你李閥買賣武器的證據。”
李世民自然知道,寇仲、徐子陵是為羅剎女復仇心切,才不惜一切,鼓動他對宇文預開戰,虎目精芒一閃,整好以暇道:“不必擔心。雖然在彭城地界上,我不能公然攻擊他。但眼下義軍處處,烽煙四起,若是欽差大人的座船,行駛到渺無人煙的河段,遭到義軍群盜偷襲,來個船毀人亡,也不算稀奇吧?”
他說著,目光卻看向李靖。
寇仲、徐子陵一愣,隨即大喜。
“正是!”寇仲大笑著,拎起大刀,懶洋洋道:“我和小陵,最擅長潛水哩。加上李大哥和世民兄用兵如神,指揮無敵,這次怎都要這宇文不育,到水底去做水鬼!”
徐子陵插嘴道:“但杜伏威、李子通之能,上下夾擊,都被他殺得大敗而逃。李閥這次水師來的不多,就算有世民兄和李大哥指揮如神,也不易干掉這賊子呢。”
李世民虎目一閃,一把捏碎了一個杯子:“他不任,我不義!不能坐視東溟公主被他囚禁。既然他是殺死你們的娘羅剎女的兇手,那么楊公寶庫的秘密,多半被他竊取。我知道彭梁會等勢力、四大寇等盜賊,對楊公寶庫都心存覬覦。不若我放出風去,讓群盜群起攻之,咱們再最后一擊!李靖!此事由你全權指揮。”
聽到李世民命令,李靖大將風度,一臉沉靜,眼中卻燃燒起一絲興奮。
他縱橫沙場數十年,跟隨杜伏威,卻見此人縱兵搶掠,并非爭霸天下的真龍天子,恰逢寇仲、徐子陵和素素,便一同北上,沒想到遇到了李世民。
這次,更是能獲得帶兵打仗的機會,他一身經天緯地的兵家戰法,終于得到了驗證的機會。
李靖想也不想,徐徐展開地圖,大手指向一處:“這里,就是宇文預的葬身之處!”
李世民、寇仲、徐子陵皆大喜,四人在此密密而議,一切推算妥當后,立即分頭行動。
杜預看著李閥的戰艦掉頭轉向上游,迅速離去,心中卻總是一沉。
這次,自己的敵人,是李世民、寇仲、徐子陵和李靖。
每一個,都是當世豪杰,絕不好對付。
特別是李世民,絕不會坐視自己到昏君那里,檢舉他李閥私自購買兵器,一場惡戰,在所難免。
彭城總管上得船來,拜見杜預。
雖然杜預此時在朝中,尚且沒有職務,但他這次替皇帝奪取了長生訣,又擊殺了行刺皇帝的羅剎女,以皇帝對宇文閥的寵信,此次加官進爵,飛黃騰達,幾乎板上釘釘。還是先巴結為妙。
這種高閥大門的子弟,想出人頭地,本就比寒門士子機會多得多。稍有本事的,又肯巴結皇帝的,都可身居高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