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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的魔像被復活了,真正的復活,有血有肉,臉上的神情纖毫畢現。
黑凰微微一愣,隨后露出笑容,“魔王陛下的聲音變化好大,我都認不出來了。”
魔像的高度是普通人類的幾倍,卻一點不像多數獸妖那么臃腫肥胖,即使穿著全套甲衣也顯得身材勻稱。
“魔族需要像你這樣的奴隸。”魔像用安象形的聲音說。
“很榮幸我能被魔王看中,魔族奴隸強過妖族和人類的帝王。”黑凰微微垂頭表示臣服,她知道這不是龍魔,卻不敢詢問原因。
“在戰魔山你曾經立過功勞,搶回了魔像之軀。”
“我也得到了豐厚的獎賞,學會了魔族幻術。”黑凰心里明白這樣的談話通常不會有好結果,可她沒有別的選擇。
“你學到的只是一點基礎法術,當你立下更大功勞的時候,會得到更強大的魔族法術。”
黑凰的頭垂得更低了,“只怕我本領低微,沒機會立更大的功勞。”
“功勞不只憑實力,還要看忠誠,有一分力使一分力,比有十分力只使五分,功勞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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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像走到黑凰身前十余步的地方,垂目看著被眾多法器所包圍的小小身形,“牢牢記住你的選擇,三心二意立不下功勞,更得不到獎賞。”
黑凰甚至沒辦法讓聲音變得柔媚一點,站在魔像面前,她一下子失去了全部信心與意志,覺得一切誘惑與法術也都沒有用武之地,緊張得出了一身細汗,“我對魔族一心一意,妖族一直忠于魔族。早就盼著魔族重返世間,我們全都憎恨道統。”
“十三萬多年,足以讓滄海變桑田,妖族的忠心也大不一樣了,從前你們用生命效忠,現在卻是憑語言取悅。”
黑凰抬起頭,努力擠出一絲微笑,“我的生命早已歸魔王所有,魔王隨時都可以取走……”
“記住你的話,尤其是在最關鍵的時刻。”
黑凰訝然觀瞧。這才發現就在自己低頭的這一小會時間里,四周的法器全都在發出嗡嗡聲,匯成一片,像一股股流水灌進她的耳朵里,她之前居然一直沒有察覺。
“最關鍵的時刻?”黑凰的聲音發顫了,她的容貌和媚術主要是針對人類的,對一些半妖也有效果,用在獸妖身上就大打折扣了,面對魔族。她覺得自己跟一條丑陋的賴皮狗沒有區別。
“你帶來了慕行秋,這是一件功勞,但是得把他交出來,才算真正地立下功勞。”
“我腦子里只有幻術。慕行秋躲在山外……”黑凰耳朵里的聲音越來越響,好像整座城市的居民都在沖著她說話,她快要被嘈雜聲淹沒了,連呼吸都感到困難。
“幻術無形。但是并不意味著它就無法被捕捉,它與施法者緊緊相聯……”魔像改用魔族語說話,那是雷霆一般的莊嚴聲音。仿佛來自九重天之上,穿透重重烏云,轟然落地。
黑凰覺得自己飛了起來,不是迎風飛翔,而是如楊柳絮一般的隨風飄蕩。
她知道自己暈過去了,奇怪的是意識卻依然清醒,只是眼前所見不再是拓山之頂的庭院,也沒有法器與高大的魔像,盡是成片的云霧,她弄不清自己是在飛升還是在下墜,只看到云霧快速從身邊掠過。
終于,她看到了其它景象。
慕行秋飄浮在云霧中,背負雙手,比真實的他似乎更英俊一些,身邊沒有禿子。
數十步之外飄著另一名道士,年紀很老,她從來沒見過。
慕行秋的魂魄被拽入了魔族的幻境。他還是低估了敵人的實力,冰城擊敗周契、戰魔山消滅萬只冰魁,慕行秋再冷靜也會有一點驕傲,以為憑自己的實力足以應付任何一位魔道士。
魔道士接連慘敗,反而從中得到好處,虛空中的魔種不得不給予他們更強大的法術。魔道士因此復活了魔像,通過他得以發揮出魔族法術的全部實力。
慕行秋的身體還在山外,魂魄卻已被迫進入不屬于自己的幻境之中。
“安道士使得好計。”慕行秋承認自己輸了一招,沒能及時從黑凰的頭腦中收回幻術,但他并不驚慌。
安象形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軀,微一動念,整個人年輕了幾十歲,現在的他是一名四十歲左右的中年道士,須發皆黑,身量也高了一些。
“這是將計就計。”安象形露出滿意的微笑,“我之前說過的話都是真實的,也的確被你和左流英騙過了。我來到拓山為你探路,想要安排你跟龍魔見面,可她說服了我。我自愿入魔,自愿融進魔像之軀,我一點也不后悔,因為我的選擇是正確,我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強大力量,再也沒有人能奪走我的內丹,就算是祖師親自出面也不行!”
“郭東游呢?”
安象形最大的變化不是年輕了幾十歲,而是失去了道士們的鎮定自若,臉上神情隨心而動,提起與自己同來拓山的郭東游,他的臉色變得冷酷無情,“他太愚蠢,不肯被說服,不肯自愿入魔,結果就是他的魂魄正在魔王殿里飄蕩。”
安象形將同伴之死說得輕描淡寫,他入魔時間不長,卻更深一些。
慕行秋哼了一聲,入魔道士六親不認,可安象形的所作所為還是更令人鄙視,“就你自己嗎?不如痛快一點,把你的同伙都叫出來吧。”
“這一戰就是咱們兩個,我要領教一下你的‘一念之威’。”
正在旁觀的黑凰很是意外,這兩個人說來說去,好像都沒發現她的存在,黑凰低頭掃了一眼,馬上就弄清了原因,她的確不存在,本該是身體的地方一無所有,云霧隨意穿越。
這是以她的腦海為基礎制造的幻境,三十件法器和一只魔掌正在外面束縛并監督她。
這一戰無論誰勝誰負,黑凰的頭腦都可能會遭遇重創,想到此節,她的心劇烈地顫了一下,整個幻境也顫了一下,好像剛剛發生一場驚天動地的大災難。慕行秋左右觀察,安象形卻不動聲色。
黑凰急忙收束心神,她明白所謂一心一意的忠誠是什么意思了,自己若是破壞了這場斗法,立刻就會和那個郭東游一樣,魂魄飄蕩在魔王殿里。
她唯一的選擇就是安安靜靜地旁觀,祈禱兩名道士不要將幻境毀壞得太嚴重,然后在“最關鍵”的時刻到來時,還要助安象形一臂之力。
慕行秋沒有急于施法,他在判斷形勢,還要弄清真相,“你說你是將計就計,有沒有想過你們被派去搶奪洗劍池水本來就是望山的計劃之一?”
“那不重要,即使我曾經上當受騙,現在也心甘情愿了,而且我得說那是一條妙計,若是讓我提前知道,沒準就會泄露,可我一無所知,反而天衣無縫。哈哈,這像是左流英慣用的手段,可惜他沒有跟你一塊來,此事一了,我第一件事就是去將左流英殺死,他居然敢對我虛張聲勢,罪不容赦。”
“別著急,左流英已是凡人,跑不掉。你說龍魔說服你自愿入魔,她在哪?怎么沒出來?”
“你也別著急,等我將你擊敗,龍魔自會出來見你,這也是你來拓山的目的,我算是實現承諾了,對不對?”安象形發出譏諷的冷笑,“你欠龍魔一件東西,她一定會見你的。”
“我欠她什么?”
“泥丸宮,龍魔是從你的腦海里產生的真幻,她能塑造身體和內丹,卻造不出能容納內丹或者魔種的三田,她曾經得到過一顆水晶心臟,卻不能當作絳宮使用,于是給了你身邊的女道士。現在龍魔需要真正的三田,哪怕一個也好,以繼承魔王的全部力量。你的下丹田和絳宮都已經毀了,還好留下了泥丸宮,那正是魔族最重要的力量容器,魔種在這里才能生根發芽。天下有無數泥丸宮,可是有哪一座比你的更適合龍魔呢?”
“龍魔可以自己來找我要。”慕行秋隱隱感到一絲不安。
“嘿,好像你會心甘情愿交出來一樣。”安象形也不急于施法,這是幻境中的戰斗,擾亂對方心神就是最重要的斗法手段之一。
“龍魔讓我告訴你一些事情。”安象形的雙眼奕奕閃爍,準備射出一支蘊勢已久的利箭,“她送你星落五重的內丹,盡力撮合你跟那個姓楊的女道士,督促你變得更強,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強化你的泥丸宮,這就像栽花種果一樣,如今花開果熟,你應該交出來了。”
慕行秋感到一陣難以遏制的憤怒,右手一揮,閃電從袖中鉆出來,瞬間就穿透了安象形的身體。
安象形消失了,轉眼間又在另一個地方出現,“這可不是‘一念之威’,慕行秋,用出你的全部實力吧!”
安象形沒有受到半點損傷,正在觀戰的黑凰卻感到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幻境,也就是她的腦子在替安象形承受閃電,黑凰更加驚恐了,卻不敢出聲提醒慕行秋。
最關鍵的時刻還沒到,她必須等。
慕行秋沒有繼續施放閃電,他干脆垂下手臂,飄在原處想了一會,然后端坐在空中,竟然進入了存想狀態,任憑身邊云霧繚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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