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稿用光了,發稿時間因此不太固定,最多三天我能恢復過來,請大家諒解。≧頂點小說,)
蘭奇章發現自己不能施法了,開始的時候好像是陷入了禁制,法術離身之后莫名消失,沒多久,法術就被困在絳宮之內,根本不能施放,接下來,三田全遭束縛,下丹田里的內丹停止旋轉不再供應法力,泥丸宮里的存思一遍遍循環就是傳不出去,絳宮因此空空蕩蕩……
他多少有些準備,可心中的驚訝還是越積越多,最后甚至變成了驚恐,他已經能夠坦然接受死亡,卻難以接受超出想象的法術,就像那些腳踏實地活了一輩子的人,抬起頭突然看到鄰居李二哥正在天上翱翔。
更讓蘭奇章不可理解的是,他居然是島上第一個失去施法能力的人,小蒿在叫嚷施法不順,眾妖族也七嘴八舌地述苦,可他們畢竟還能施放法術或妖術,收集周圍的天地靈氣和不潔之氣。
意外沒有持續太久,小蒿與眾妖陸續罷手,也不能施展法術或妖術了,蘭奇章明白過來,原來越強的人受影響越明顯,慕行秋從止步邦里發出的怪招與世上所有法術截然相反,殺傷力竟然是先強后弱。
最后,就連怪招的施法者本身也堅持不住了,魚龍陣巨妖全身顫抖,沒一會轟然分解,鎮魔島連遭打擊之后已經變得更小,容不下幾百名人類與妖族,一多半掉進了海里,誰也不能飛在空中。
就連左流英也不能,不過他的動作出人意料地輕巧,成功避開所有的人類與妖族,跳到一塊孤立的礁石上,中途順手揀起地上的竹杖。
最后一個失去法術的是禿子,他正咬牙切齒地沖著遠方發射紅光。突然間魔眼暗淡,紅光消失,他愣了一下,然后墜向地面,楊清音手疾,一把抓住他的發髻。
“我怎么不能飛了?”禿子惶恐地說,他早已習慣以飛代行,突然失去這種能力,就像是普通人無法走路一樣痛苦。
鎮魔島上再無強者,星落七重的道士與剛凝成內丹沒幾個月的散修勢均力敵。妖術師成了普通妖族,保存實力最多的反而是那些身強體健的獸妖。
魚龍陣巨妖解體了,可他發出來的那股消弭一切法術的“法術”并未失效,像波紋一樣逐漸擴散。
老撞坐在地上,指著遠方哈哈大笑,“瞧那些家伙,笑死我了。”
魚龍陣巨妖最后時刻曾向十里外的魔道士和諸侯國艦隊射出一道逆術,這時已經到達目的地,在飛行的過程中。它已經由粗如手臂擴散至覆蓋數里。
大多數人感受到只是微風,好像就要降下小雨,魔道士看到的法術跡象更多,他們感到奇怪。卻沒有逃走,紛紛施放不同的法術,準備與他們毫無了解的逆術對抗。
結果可想而知,實力最強的魔道士遭受的打擊也最嚴重。他們原本都飛在空中,突然間一個接一個地往下跳,手舞足蹈。沒有半點道士的鎮定風度,有的掉在船上,有直接落入海中,因為吃驚太甚,甚至有人發出凄厲的尖叫。
三十多艘戰船上的符箓師和士兵更是驚慌失措,戰船上通常沒有舵、帆一類的東西,全憑法術操縱,法術一旦失效,整艘船立刻陷入失控狀態,互相碰撞、打轉,雖然還沒有發生嚴重的破損,船上的人卻像下餃子一樣向海里跳。
恐慌比傷亡帶來的混亂更甚。
老撞就因為看到這樣的場景大笑,連腿折的疼痛都給忘在腦后,“雖然打得不夠痛快,但咱們這算是勝了吧?”
老靈妖檀香爐揉著被同伴壓痛的胳膊肘,陰郁地說:“他們打不著咱們,咱們也打不著他們,這不叫勝利,頂多算平局。”
這樣的結局不在任何參戰者的預料之內,望著南海的混亂局面,都不明白這到底意味著什么。
在修行上總是不太認真的小蒿第一個看清了事情的含義,“法術沒用了,哈哈,你們這些刻苦修行的家伙可倒霉了,還不如跟我學鍛骨拳,以后拳頭比內丹更有用!”
她倒是興高采烈,好像揀了一個大便宜,自己多年來的偷懶都有了合適的理由。
“不能施法也是一道法術,它終會消失。”蘭奇章已經恢復鎮定,對慕行秋通過魚龍陣巨妖發出的“法術”有了更多的認識,“天地靈氣與不潔之氣無處不在,滅法之法由此擴散,但是影響也會隨之減弱,你們可以感覺一下,那股風正在消失。”
眾人與群妖全都點頭表示有同樣的感覺。
老撞揮拳捶地,“那還等什么?準備下一輪戰斗,給我兵器,給我石頭,我游過去殺他們一通,誰跟我去?”
那些留在船上跟老撞一塊戰斗過的傷殘妖族全都搖頭,趴在地上向后退卻,他們已經領教過這只獸妖的勇猛與瘋狂,佩服他,但是再不想跟隨他。
“慕行秋呢?讓他好好施法,只限制敵人,別用在自己人身上。”小蒿“想”出一個好主意,扭頭看見楊清音,幾步走過去。
楊清音拎著禿子,大家一片驚奇的時候,他們兩個正看著躺在地上的半妖拓勇。
拓勇在魚龍陣中的位置比較靠上,因此墜落時沒有被壓到,但是神情卻有些古怪,臉色過于紅暈,目光迷亂,好像沉睡的醉鬼剛被叫醒。
“小秋哥?”禿子試探著叫了一聲。
“我……這是哪?怎么回事?”拓勇開口,說出的話顯然來自他自己,與慕行秋再無關系。
禿子長嘆一聲,“小秋哥怎么這就走了?”
楊清音沒有答案,只能回頭望向左流英。
“半妖的泥丸宮已毀,與止步邦的聯系中斷了。”左流英說。
“泥丸宮?”拓勇騰地跳起來,抬手在腦袋上摸了幾下,好像這樣就能確定泥丸宮的好壞,“我、我不能施法了……”拓勇的臉色一下子白了,他一直處于昏迷狀態,不知道剛才都發生過什么。
沒人向他做解釋。
楊清音心中失落,她跟慕行秋還沒真正說上幾句話,甚至沒談起慕冬兒……她平靜地問:“接下來的戰斗該怎么打?你記得慕行秋的法術嗎?”
左流英搖頭,“曾經記得,現在已經忘了。”
誰也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除非有意為之,左流英怎么會“忘”?
蘭奇章上前道:“既然如此,那就還按原計劃進行。”
原計劃就是蘭奇章沖到敵人附近施展碎丹之術。
左流英未置可否,蘭奇章大聲對島上的人類與妖族說:“等滅法之法……”
“逆術,慕行秋說這叫逆術。”左流英插了一句。
蘭奇章感謝地點下頭,“等逆術的效果消失,請諸位向北方撤退,越遠越好。”
“不撤,要打就打到底,絕不做縮頭烏龜!”老撞大聲說。
小蒿雙手捂住幽寥,辯解道:“它已經盡力了,縮頭也是不得已啊。”
小蒿的話對老撞沒影響,一只受傷的妖族爬到老撞身邊,貼著他的耳朵悄悄說了幾句話,獸妖一下子跳了起來,單腿支撐全身,搖搖晃晃地向海里跳去,“碎丹之術就是滅魔之災?怎么不早說,逃,這就逃吧。”
當年芳芳在斷流城以碎丹之術消滅妖火之山,許多妖兵都看到了,過后廣為散播,將那道吞沒萬物的光芒稱為“滅魔之災”,無妖不知,老撞也不例外,而且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的害怕是丟臉的行為。
本來就有不少妖族泡在海水里,這時全聽老撞的建議向北方游去,島上的妖族也紛紛下海。
眾散修正在猶豫,歐陽槊指著西南方的一道身影,“那是誰?還能施法。”
身影正貼著海面忽快忽慢地飛行,離混亂的艦隊越來越近。
“那是因為南邊的逆術正在消失。”蘭奇章看得更清楚些,接著他認出了那道身影是誰,“申忌夷,好像是申忌夷。”
申忌夷從錢小堯那里搶到一粒不完整的魔種,隨后施法躲了起來,在遠處觀戰,法術全消的時候,他也吃了一驚,但是沒有受到波及,很快他明白過來,這是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他一直嫉妒慕行秋和楊清音的好運,現在,好運就擺在他的面前。
“真是申忌夷。”楊清音也認出來了,“他為什么……為什么要攻擊自己人?”
籠罩諸侯國艦隊的逆術剛剛消失,絕大多數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包括那些魔道士。
此番參戰的魔道士共有七八十位,一多半是昨天剛剛入魔的道士,尚未得到魔種的“賞賜”,還有二十多人是在望山入魔,體內都有一粒不完整的魔種,他們就是申忌夷的目標與好運。
綠光頻頻升起,它們似乎也在回應申忌夷的熱情,毫不猶豫地擺脫舊主,迎向魔念更深的新主人。
正要逃避“滅魔之災”的妖族又都停下腳步,轉身望向南方,茫然不解。
“龍魔!你不配擁有魔種,把它交出來!”申忌夷在遠方厲聲叫道,“楊清音,準備接受我的復仇吧,我一定會讓慕行秋死在你的眼前!”
老撞疑惑地說:“對啊,龍魔在哪?她明明很厲害,為什么讓這個小子叫囂,不出來把他殺死?”
左流英掃了妖群中的拓勇一眼,他料到止步邦逆術會引來道統與魔族的注意,但是沒想到雙方會派出同一個人來解決問題。
申忌夷的確碰到了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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