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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種入侵野林鎮的那天晚上,一名符箓師牽著毛驢從夜色中走來,告訴九名少年小鎮已成廢墟,連老鼠都不剩一只,他還想帶走少年們,卻沒有爭過龐山宗師寧七衛。
慕行秋一直想知道這名符箓師的身份,可他跟寧七衛總共只有幾次接觸,每次還都有麻煩要解決,沒機會發問。辛幼陶早就表示過西介國沒有這樣一位矮小長臉的大符箓師,這人很可能來自皇京,只是他也想不到,居然是左輔大符箓師親自出馬。
“冥冥中似有神明注定。”左輔大符箓師感嘆道,他不是道士,擋不住七年時光的侵襲,面容比慕行秋記憶中的樣子蒼老許多,目光卻更加深沉,絲毫不受臉上笑容的影響,好像山崖陰影籠罩中的寒潭,“現在回想起來,當年魔族入侵小鎮,怕是今日妖族瘋狂反撲的前兆吧。”
其他人都不知道左輔大符箓師與慕將軍曾經有過一面之緣,雖然好奇卻不敢發問,帳篷里沒有嚴格的排位,大家看似隨意地站著,可是所有靠近主位的人,都不由自主地低頭彎腰,表現得十分謙卑,將慕行秋引導至此的黃都尉從始至終就沒敢抬頭,慢慢退到帳篷門口。
只有慕行秋沒有低頭,“一切未有定論,這時談起神明還是太早了一些。”
“哈哈。”左輔大符箓師拒絕左右侍者的幫助,自己站了起來,稍顯費力,繞過桌案,走到慕行秋面前,仔細地打量他,“你已經是道士了,不管魔種的最初目的是什么,的確幫了你們一個大忙。你是龐山道士了。”他的聲音里有一絲傷感與嫉妒,“只要你愿意,可以維持現在的年輕容貌幾百年,而我,七年就讓我老態龍鐘啦,唉,我只能將這一切歸因于神明。”
低等符箓師的壽命與常人差不了多少,如果是高等符箓師,或者擁有皇室、王室的血統,可以活得更長久一些。但也遠遠比不上道士,只是普通人不會嫉妒道士,實力強大的九重冠符箓師卻擺脫不掉壽命短暫的傷感。
慕行秋來到這里不是為了討論長生與神明,四周的將軍們自覺地讓開,留給兩人交談的空間,他說:“可惜神明好像不會幫咱們打敗妖族大軍,巨妖王很快就會殺到斷流城,除非攜手共戰,咱們都不是他的對手。”
左輔大符箓師點點頭。隨意地揮揮手,不見有紙符化灰,周圍的聲音卻都消失了,“得攜手。必須得攜手,據說今天天沒亮之前有一位高等道士來到斷流城,此事可真?”
“龐山道統五行科首座申繼先,他將與禁秘科首座左流英一道與巨妖王決戰。”
“好。很好。”左輔大符箓師再次點頭,“有龐山道統兩位首座出手,此戰無憂。我聽西介國人向我介紹戰陣情況。龐山似乎要與地面大軍分開作戰?”
“沒錯,跟昨天冇的打法差不多,地面盡量引敵向南,我們引敵向北,然后想辦法摧毀妖火之山。”
左輔大符箓師長長地嗯了一聲,不再點頭了,突然一笑,“慕將軍尊名行秋?”
“正是。”
“我記得當年你們有……九個人,可都逃過龐山大劫?”
“嗯,都還好。”慕行秋本來想談完正事再說往事,對方既然再次提起,他順勢問道:“我很好奇,當年野林鎮被魔種入侵,皇京龍賓會是怎么知道的,左輔大人居然正好趕到。”
“道士很少稱‘大人,的。”左輔大符箓師笑著說,“我姓曲,曲循規,道士們通常稱我曲符師。”
“曲符師。”
“慕道士。哈哈,還是這樣順耳一點。你知道,圣符皇朝龍賓會與九大道統之間有一系列復雜的協議,關系到幾乎一切可能出現的事情,在這方面,我得說道統做得無懈可擊,你們記性好、壽命長,從來不會遺忘哪怕是無關緊要的一件小事。說到魔種入侵,這事不是第一次出現,所以我們也有一整套的應對方案。魔種總是從望山逃出來,然后穿越群妖之地朝各個方向突圍,在這個范圍內道統負責追捕。偶爾有漏網的魔種進入各大諸侯國和圣符皇朝,則由龍賓會接手,所以我不是恰好知道,而是與龐山溝通已久,一直就在野林鎮等著魔種。”
“謝謝曲符師解惑。”慕行秋說,他探測不到此人的情緒,可他有一種感覺,曲循規說了幾句廢話才轉到魔種,乃是為了隱藏一些事實。
“我能明白慕道士的心情。”曲循規同情地說,只是眼神仍然無動于衷,“誰也不知道魔種每次入侵將人類帶到哪去了,按理說這不可能,魔種不可能逃回虛空,也不可能藏在世間而不被發現,可事情……就這么發生了。想想都覺得頭疼。我甚至在想,妖族這次的反攻規模如此龐大,是不是受到那些消失魔種的幫助?可是又找不到明顯的證據。”
慕行秋只是傾聽,偶爾說上一句“曲符師的話有道理”,身為一名吸氣道士,他沒資格參與道統追捕魔種的行動,對此實在說不出什么,芳芳倒是從書中找到不少相關記載,都證明曲循規所言的確沒錯,那些逃出來的魔種,不是被道士或符箓師徹底殺死,就是突然消失,無緣無故,而且總是伴隨著人類的失蹤事件。
魔種與凡人,就像是相等的火焰與清水,互相抵消了,卻在一群野林鎮少年身上發生了偏差。
慕行秋的頭也要疼了,數年來的修行讓他明白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千萬不可糾纏于任何一件事,這都是將遭遇道劫甚至入魔的前期跡象。
“曲符師好像對下一次戰斗的安排不太滿意。”慕行秋將話題又轉了回來。
“不不,只要是道統的安排,我都沒有意見。”曲循規急忙否認,蒼老的臉上露出松弛的笑容,“符箓師,即使像我這樣的符箓師,也缺少道士的遠見卓識,我們的壽命太短,還沒明白什么事情就已經垂垂老矣。總之我沒有意見,申首座在與妖族的戰斗方面經驗豐富,我們曾經有過合作,龍賓會上下對他敬佩不已,左首座雖然無緣得見,但是耳聞已久,九大道統幾千年來少見的天才。有這兩位坐陣,此戰穩贏。”
“我不明白,既然如此——請我來又有什么意義呢?”
曲循規笑了幾聲,“我相信此戰必勝,但是勝到什么程度呢?”
“此話怎講?”
“是像從前一樣,將妖兵徹底消滅一個不留呢,還是像斷流城前幾戰一樣,只要能擊退妖族的進攻就算勝利?要知道,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打法,黃符軍、紫符軍、玄符軍所承擔的任務也會有極大的區別。”
曲循規盯著慕行秋,目光比他這個念心科弟子還要有穿透力,好像兩把刀子深深刺進入他的腦袋,然后不客氣地觀察他的一切想法。
慕行秋目光明澈,漸漸露出微笑,他感受到了,這位九重冠符箓師果然在暗中使用符箓,類似于道統的控心術,可曲循規低估了吸氣道士的實力,念心幻術以人心為戰場,影響他人情緒的同時也得自保,連日來的戰斗,不僅令慕行秋的幻術取得長足進步,他本人的抵抗力也在不知不覺間變得更加強大冇。
慕行秋不僅察覺到了曲循規的法術,而且牢牢抓住了它:先是以鳳隱之法誘敵深入,隨后以獅吼之聲亂敵陣腳,最后以豹突之法握敵于掌中。
慕行秋瞬間使用了率獸九變的三種運息之法,成功捕獲了曲循規的法術,他也不再客氣,順原路前進,直逼符箓師的頭腦,他倒是真想看看典循現在野林鎮一事上是否真有隱瞞。
滿帳的人誰也沒有發現一場短兵相接就發生在自己身邊,左輔大符箓師和慕將軍看樣子相談甚歡,前者表現出少有的平易,后者一直在微笑,雖然大家覺得一名龐山吸氣道士的地位太低了一些,但是念在慕將軍曾經立下赫赫戰功,倒也配得上左輔大符箓師禮賢下士。
在符箓的影響下,其他人聽不到兩人談話的聲音,可是能看到他們在交談,好一會之后,終于有人發現不對勁兒,兩人的嘴唇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動過了,只是互相望著,像一對石頭人。
沒人敢靠近,甚至沒人敢開口詢問,龍賓會左輔大符箓師地位崇高,一群武將只有遠觀的資格。
劉鼎斗膽走上去,隔著十幾步就向僵立的兩人施禮,發現沒有反應,才小心地一步一步地向前邁進,右手伸出,手掌上貼著一張小小的紙符。數十名武將緊張不安地互相打量。
相隔五步,劉鼎啊的一聲大叫,急忙后退,他撞上了曲循規布下的禁聲法術,手心上的紙符瞬間被燒得精光,本人總算退得及時,沒有受傷。
這回大家都知道有事發生了,卻更加不知道如何是好,曲循規祭出的符箓他們可打不破。
正在一片混亂當中,曲循規突然大笑兩聲,聲音傳遍整個帳篷,“很好很好,就是這樣,我已明白慕將軍的意思。”
慕行秋告辭,直到走出帳篷的時候仍保持微笑。
典循規同樣滿面笑容,目送慕將軍離開,揮手示意將軍們退下,當帳篷里只剩一個人的時候,笑容驟消,接連掏出幾只小藥瓶,吞下十余枚丹藥,坐回椅子上,半天才松了口氣,喃喃自語:“念心科、念心科,好霸道的法術,龐山怎么會允許這種人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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