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箓師們早已發現敵人再次來襲,整個營地進入戰斗狀態,只是對于蘭冰壺來說,他們的防守不堪一擊。
蘭冰壺本人未到,白天陸續露面的五名散修飛在空中,一人在上,四人在下,兩兩相對,正好形成頭與四肢,中間的身軀部分則是一張一人高的巨大紙符。
如此巨大的紙符天下罕見,營地里的幾十名符箓師都沒見過,不由得面面相覷,從同伴的眼神中發現孤陋寡聞的不只是自己。
“正等你們呢。”沈昊大聲道,左手握著破軍如意,右手接連變換法訣,幾乎在同一時刻發出兩道法術,一塊巖石和一只無柄利刃,他已經學成土、金兩類法術,剛才與呂彈邪斗法時沒來得及施展,這回第一招就發出來。
五名散修身前十幾步的空中出現一個接近三人高的模糊身形,右手握著一柄與身材相襯的短柄巨斧,遠遠望去只是一團煙霧似的東西,迎上土、金兩道法術之后卻變成實體,受到撞擊轟然斷裂,重重砸進地面,良久方才消失。
沈昊正要再次施法,巨大紙符上面的圖形快速蠕動起來,五名散修身前的模糊身形隨之發生變化,由持斧武士改成了蘭冰壺。
“道士,先別急著出手,我不是來打架的。”煙霧狀的蘭冰壺開,長,風,文學ww.cfw.n口了,全身散發微光,神情在夜色中分外顯眼。
“怎么,自己不敢來嗎?”沈昊做好了施法的準備。
“呵呵,道士,等你背后沒左流英也能打過我的時候,再用這種語氣說話吧。”蘭冰壺露出明顯的輕蔑之意。
沈昊輕哼一聲,沉默片刻,得到了左流英傳來的信息,“首座只見真人。不見幻象,有話你就說,我會替你傳達。”
“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不愿露面就算了。”蘭冰壺的幻象抬了個哈欠,“我只是突然想起一個小問題,我的好外甥對新法術向來感興趣,他就一點也不好奇我的符箓從何而來、為何具有這么大的威力嗎?我相信龐山見不著這種東西吧?”
“邪門外道,龐山不需要。”沈昊在第一招已經感受到對方的實力,自信能夠將其擊敗。
“只是聊天而已,犯不著這么大火氣。我們散修可是怕道士怕到要死。”蘭冰壺神情輕松,沒有半點害怕的意思,“我來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跟我的外甥切磋一下,我這里還有幾招符箓法術,想讓他幫忙鑒定一下,我是不是被人騙了。”
蘭冰壺第一次來的時候氣勢洶洶,發現自己仍不是左流英的對手,這一回立刻變得客客氣氣。
慕行秋站在沈昊身后。戒備之心更重,再次召出各種法器,暗暗將幻術提升到第五層,準備幫助沈昊迎戰敵人。
“首座愿意幫你這個忙。”沈昊說。
“那你替我謝謝他。”蘭冰壺咳了一聲。臉上笑容消失,“符箓這玩意兒雖說也是道統十八科之一,可后來卻歸了凡人,在道士眼里乏善可陳。我從前就沒將符箓放在眼里,以為它們也就對普通妖魔有點效果,踏浪國的符箓師從來都是躲著我連海山走。”
連海山修士團早已消散。蘭冰壺嘆了口氣,“可是機緣巧合,我得到幾種與眾不同的符箓……”
“你就直說是從皇京龍賓會得來的吧。”沈昊說。
“不對。”蘭冰壺搖頭,臉上微有得意之色,好像早料到龐山道士會猜錯,“龍賓會的確送我幾枚特赦令,那是因為他們的符箓師打不過我,只好用這種方式給自己找個臺階,他們的老舊符箓我可沒興趣。左流英不是號稱無所不知嗎?就讓他猜猜我這些符箓的來歷。”
“出招吧。”沈昊雖是戒律科餐霞道士,而且在吸氣境界就已度過情劫,但他的爭勝好強之心卻沒有減弱多少,尤其是在慕行秋面前,反而更強烈了。
“你打算接我的符箓?”蘭冰壺一臉的詫異,好像聽到了不可思議的話。
“當然。”
“那敢情是好,可你們不會事后又指責我向龐山挑戰吧?”
“不會。”
“這只是親戚之間的切磋,我的五名部下代表我,你代表左流英,與龐山沒有關系。”
“無需廢話,這一戰無論結果如何,沒人會找你麻煩。”
蘭冰壺說了半天,等的就是這句話,“無所畏懼,這才是龐山道士的風度,那我可就要發招了。”
充當右臂的散修揚起一張紙符,卻沒有馬上祭出。
“你是餐霞二重?”蘭冰壺問道。
“嗯。”沈昊冷冷地應了一聲。
“很好,如果我沒被騙的話,據說這道符正好能擊敗你這種水平的道士。”蘭冰壺的目光越過沈昊瞧向慕行秋,笑道:“念心科弟子,發現沒有,我將魚龍陣做了一些改變,五個人就能組陣,而且能達到吸氣四五重的實力,你能學會嗎?”
慕行秋還以微笑,“我想這是符箓的功效。”
“哈哈,讓你說著了,這叫修身符,別看它大,材料可一點也不含糊,這張紙可是用群妖之地黑梧桐樹制成的,必須是八百年生,只截取離地面一丈九尺到兩丈的一小截熬成木漿……”
沈昊不耐煩了,“這就是你的第一道符箓嗎?”
“修身符雖好,只能用來代替我充當魚龍陣的陣主,對付餐霞道士,得用更好一點的符箓。”右臂散修晃了晃手里的紙符,“這個叫紫云裂地符,待會紫光一閃,你要小心了。”
話音剛落,紫光已閃,蘭冰壺話雖啰嗦,施法時可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沈昊沒有被她的啰嗦所迷惑,散修手中的紙符剛一燃燒,他也發招了,百余塊巖石和百余枚利刃夾雜在一起,像一團風暴撲向了五名散修,正好迎上那道豎著劈下來的紫光。
石塊瞬間凝聚成團,雖然不如鋼鐵堅硬,卻十分厚實。而且能粘在法術上,大幅減弱其威力。紫光銳氣受挫,劈下的速度變慢,卻沒有停止,眾多利刃立刻由攻轉守,聚成一面圓盾,側面撞擊紫光。
轟的一聲,石塊與圓盾碎裂,失去了法力,墜向地面。大部分紫光消失了,仍有一小片擊向目標。沈昊后躍數步,原來站立的地方出現一道深深的裂紋。
“真土隨金,你還真有兩手。”蘭冰壺點頭稱贊,“像你這樣的年輕道士,大都將心思放在修行內丹上,學的法術不多,你能精通土、金兩類法術算是不錯了,在真土分金的基礎上還能再進一步。更加難得,真土生金你沒學會嗎?它能發揮混合法術的最高實力。”
蘭冰壺從前是龐山道士,對五行法術了若指掌,真土分金是指兩類法術分別攻擊目標。只需捏兩次法訣施放出去就行,真土隨金更復雜一些,得在極短的時間內捏出三到五種法訣,兩類法術互相配合。有攻有守,真土生金則至少要捏出六種法訣,手指快得跟閃電一樣。中間不能有一點的凝滯或失誤,說難倒也不難,只是需要大量時間練習,正在提升內丹的道士們通常不會在這種事情上浪費精力,只有那些修行到了一定程度,再難前進一步的道士,才會轉而學習施法技巧。
龐山勢微,高等道士所剩無幾,守衛之責只能落在普通道士身上,一進入餐霞境界就必須每日分出一點時間練習捏訣,倒不是沈昊獨立特行。
沈昊無意與蘭冰壺討論法術,“第一道符箓我已經領教了,施放第二道吧。”
“第二道符箓更厲害了,我擔心你會接不住,它叫老陰神機符,可沒有什么紫光、白光,符一祭出,身心俱裂,你要是會真土生金術的話,還是使出來吧。”
蘭冰壺惇惇教誨,施法時仍是毫不留情,右臂散修手一揮,紙符就已化為灰燼。
慕行秋身邊飄浮著一圈法器,各有不同用途,一截看上去極普通的白燭能夠對那些形跡不明顯的法術發出警示,此時火苗驟升數寸,比蠟燭本身還要高。
普通法器沒有主人印記,站在前面的沈昊也能感受到白燭發出的警示,立刻施法自保,身前不到一尺的地方出現一面直徑兩三寸的圓形土餅,攔住了一根針似的東西,瞬間餅變球、土生金,將針牢牢裹在里面。
可沈昊還是吃了一驚,他的這道真土生金會根據敵人的法術自動改換形態、大小與位置,這回出現在身前不到一尺,說明敵人施法比他更快。
沈昊感到危險在即,一躍而起十余丈,腳下的土金圓球四分五裂,碎塊落地砸出無數小小的深坑,那根針卻也消失了。
營地里有不少符箓師,對今晚看到的幾道符箓越來越驚訝也越來越敬佩,所謂修身符、紫云裂地符、老陰神機符都是他們也會制作的符箓,可形態與威力卻相差萬里,若非蘭冰壺提前解釋,他們根本認不出來。
“三道符箓,前兩道算是打招呼,第三道才是真刀實槍。”蘭冰壺的形象變回了純粹的煙霧,返回修身符內,聲音卻還在,“最后一道,一針見血符,舊招新用,我看你這個餐霞道士怎么擋。”
沈昊落地,煙霧消失,修身符上的圖形再次蠕動,變成了另一道符,隨后忽地化為灰燼。
一道白光直擊沈昊頭頂,他可沒有高品級法器護身,也沒有注神道士的深厚法力。
舊招新用,蘭冰壺說得沒錯,這道一針見血符發出的不是一針,共是五道白光,分別擊向沈昊、慕行秋、左流英的馬車和公主的帳篷。
其中兩道白光的目標居然是帳篷,令營地里的人都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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