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鳴的身影從樓梯閣一步一步消失了,看起來像是沉沒了一般。頂層的諸位面面相覷,都想從別人臉上找到答案。只有燕西澤繼續大呼小叫:“怎么回事,他怎么能出來?”
沒有得到嚴鳴的回答,燕西澤將他的疑問拋向了樓頂眾人。
沒人理會。
對于燕西澤的呱噪,眾人都是極反感的。礙于他的身份,又都只能笑臉相迎。可此時的頂層剛剛經歷了嚴歌的屠戮,活下來的也都被嚴歌勒索走了自己珍藏的神兵或是典藏秘籍,每個人都心情沉重,對接下來如何也甚感惶恐,終于沒人對燕西澤還有好臉色了。
“喂喂,你們又都沒死,怎么都不說話?”燕西澤卻全然不顧所有人的心情,頑強地繼續呱噪著。
“是蜃樓甲。”朱家家主實在看不下去。
“蜃樓甲?那是什么鬼?”燕西澤繼續叫道。
反感燕西澤的眾人此時倒是和他同一戰線了。蜃樓甲的名字,他們大都聽過,但這件在神兵品級中位列頂尖的寶甲到底有何秒用知道的人卻不多。眾人紛紛看向朱家家主,這老頭卻微微搖了搖頭道:“老夫也只是猜測罷了。”
此時人人自危,真沒人有心思在這會關心什么神兵。只是渴望從嚴鳴擺脫畫地為牢大定制的方式中得到些啟示好讓自己也脫離險境。對于朱家家主的含糊推辭大家也就都沒理會,繼續一臉保持期待地看著他。
朱家家主見眾人這模樣,也不好視而不見,于是又開口道:“諸位總都聽過海市蜃樓。這蜃樓甲想必是能欺騙作用在它身上的魄之力。就像這北斗的大定制,只對北斗門人不起作用,顯然是有某種識別方式。而現在,蜃樓甲騙過了它。”
眾人一聽,這作用果然很神奇。可眼下并不是滿足好奇心的時候,這解釋說了等于沒說,對于眾人脫身一點幫助也沒,于是連個答腔得都沒有。還就是燕西澤,看起來特別踏實,對于自己的處境看來真是一點也不擔憂,對朱家家主這回答還挺有意見:“那老頭,你在說什么啊?”
“老夫也只是猜測。”朱家家主如此答了一聲后,就也不多理會了。
離開頂層的嚴鳴,并沒有借機逃離七星樓,而是沿著樓梯一步一步向下,轉眼便到了七星樓的第三層。魄之力在這里忽然變得濃郁了許多。嚴鳴感知著這股魄之力,向樓層正中望去。就見中柱之上一道縫隙,彌漫整層的魄之力,就是從那里不經意間散發出的。
這是……
嚴鳴微愣,還待上前,已有聲音從一旁傳來。
“如何?”嚴歌的聲音。嚴鳴順聲急忙轉身看去,就見一雙蒙著一層白光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著他,魄之力肆無忌憚地從他身上感知掃過。
白光斂去,陳楚露出十分振奮的笑容,扭頭向著一旁激動地點了點頭。
“辛苦皇兄了。”嚴歌微笑著,從黑暗的陰影中走出。
“你沒有趁這機會逃走,實在是很大的錯誤。”他說著,“當然,如果你是一個會這個時候逃走的人,我也不會這么放心地把你留在上面。”
“你什么意思?”嚴鳴沒有退卻。垂在身側的右手微微向前提了提。他瞪著嚴歌,看著他朝著自己一步一步地逼近。
七米、六米、五米……
他心中暗暗計算著兩人之間的距離,可就在還有兩米的時候,嚴歌忽然停下了腳步。
“蜃樓甲,無影劍。”嚴歌笑容滿面,“皇兄你看,我就站在這里,你刺得到我嗎?”
嚴鳴一愣,垂在身側虛握著的右手下意識地緊了緊。
“你看起來有些驚訝。”嚴歌欣賞著嚴鳴的表情。
“是的。”嚴鳴點頭,“你知道蜃樓甲我不意外,但是你沒理由知道無影劍。”
“大陸歷1855年春,北蕩關護使王夜于關外剿滅前朝余孽,無影劍為此役戰利品之一,之后獻入宮中。同年六月,北書房,父皇考問你天下事,你以一篇四院九族做答,龍顏大悅,賜無影劍。我知道的就只有這么多。”嚴歌口氣平淡,似是在說什么家常,可聽到嚴鳴耳中卻如芒在背。
北蕩關外一戰,是對前朝遺老遺少的趕盡殺絕,因此并未大張旗鼓昭告天下,甚至在皇室內部不少人都以為只是一次普通的剿匪。但是嚴歌清楚這一戰的底細不說,竟連戰利品中收獲了無影劍這樣的細節都清楚。更可怕的,北書房的父子討論政見他竟然都一清二楚。
那可是青峰帝國君臣議事的軍機重地,哪怕玄軍、昌鳳兩大帝國的情報機構都沒能耐把手伸到這么長。但是孤身一人被流放到北斗學院十四年之久的嚴歌,卻仿佛親眼所見一般張口就來。
嚴歌的圖謀真的很大,就連北書房中竟都有了他的內應。那天討論政見時還有什么人在場?嚴鳴絞盡腦汁也想不起五年前那一天的情形。對他們父子君臣而言,這樣的討論很頻繁,這樣的賞賜也不少見。那根本就是很尋常的一天。
“看皇兄的樣子,自己似乎都不太記得了吧?”嚴歌笑道。
嚴鳴面如死灰,沉默不語。
“你不記得,但是我記得的事情,還有很多。”嚴歌說著,似乎是想讓嚴鳴聽得更清,身子微微向前傾了些。
嚴鳴垂在身側虛握的右手,就在此時突然揮起。
他的手中有劍無影劍。沒有光,沒有影,無聲也無息,即使是將魄之力灌入,也會被藏匿的無影無蹤。這種有著特效效果的神兵,本身就已經介于神兵與超品神兵之間,所不同的便是它所發揮出的異能不像超品神兵那樣由神兵自主,終究還是需要修者來掌握,來駕馭。
嚴鳴得到無影劍五年,早將這件神兵的使用方法爛熟于胸。這一劍刺得一點破綻都沒有,更是選在嚴歌稍有麻痹的得意一瞬。
但是嚴歌依然只是微微一笑。他也抬起了右手,揮出了三指,朝著空蕩蕩的面前一掐,嚴鳴那虛握揮起的右手,頓時凝在身前不動。嚴鳴奮力掙扎了幾下,嚴歌掐出的三指,卻連一點顫抖都沒有。
“在北斗學院十四年最大的好處,就是我比你修煉的時間至少要多得多得多。”
說完這句話,嚴歌終于收起了笑容。掐劍的三指中的食指忽然翹起,而后向下一叩,另一端的嚴鳴虛握著的右手,連同他的人,竟一起向著地上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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