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
一堆人跟著夏博簡沖出了會議室,但是夏博簡走得極快,完全沒有要停下來等一等大家的意思。所有人也不敢追得太近,他們所有人今天都是大大地丟了一回臉,但是沒有誰能比夏博簡丟得更徹底。洛停是他的得意門生,大家也是因為對他馬首是瞻才一直站在他這邊,誰想最后大家站得大錯特錯。洛停的行徑,實在是太讓人抬不起頭了。
奇恥大辱!
夏博簡快步下樓,身后人都是緊隨,卻不敢追近。但是身前卻有個老頭正迎面走上樓梯,頭發胡須都是雪白,要不是身上那身院士服不知抹了些什么各種斑點各種痕跡,看起來倒真有些神仙相。
“夏博簡。”老頭看到夏博簡就開口叫了一句,嗓門大得出奇,但是夏博簡就好像沒聽到似的,飛快就已經走過,走也不回。其他人也沒太理會老頭,繼續緊隨,不大會到了一樓走廊,又見道然在他幾個小弟攙扶下,正一瘸一拐鼻青臉腫朝這邊走來,似乎正要趕往樓頂的會議室。剛才被楚敏那一陣風卷著扔出去可是摔了好慘,最后被掛在樹上,小弟們也是好辛苦才將他救了下來。
“舅舅!!”道然一看到夏博簡,特別激動,一臉憤怒,指向一層走廊的盡頭方向使勁告狀:“他們把洛停給殺了!他們殺了洛停!”
“我知道,他該死。”夏博簡說。
“什么?”道然愣住。
“因為他蠢,要做這種事,至少也給我弄得干凈些啊!”夏博簡停下來,望著那走廊的盡頭,神情猙獰地狠狠說了這么一句后,跟著就繼續快步離去了。
其他人緊隨,道然也不敢多問,連忙呵斥著小弟扶他跟上,只有橋誠,卻是愣在了當地。
他無法相信,他幾乎覺得自己聽錯。
剛剛那話,是老師說出口的嗎?他這話的意思,是說他并不介意洛停做這種事,他只恨洛停事做得不干凈?
如此下流,卑鄙,讓人惡心的齷齪事,老師他……并不介意?
橋誠覺得頭有點暈。
他一直以來當作神一樣尊敬的導師,忽然間顯露出了他的另一面,橋誠完全無法想象,也無法接受的另一面。
這是一時氣話,還是……這才是老師的真面相?
“橋誠,快點啊!”結果這時石中天在前面注意他橋誠愣在了后邊,連忙叫了他一聲。
“哦……”橋誠應著聲,慌忙追了上去。他的速度是最快的,可是此時他卻覺得,老師在和他漸進漸遠,無論他有多快,都不可能追上,因為他想走的似乎根本就是不同方向。
頂樓,會議室。
夏博簡這一離去,房間里的人一下去了大半。他的門生,自然是毫不猶豫地就跟著他離去了。其余雖有不是的,但在方才和夏博簡站在一同立場,最終知道事情真相后也是羞愧難當,實在沒臉還在這待著。
最后還在的,那都是先前比較低調的,至少沒有太多話的,此時看到院長云沖還在,也都留了下來。
屋里很安靜。西凡依然躺在角落當作臨時治療臺的桌上動彈不得,溫言倒是可以行動,一手捂著傷處,慢慢地向著會議桌這邊走了過來,她聽到了剛才屋外聲若洪鐘的那聲“夏博簡”,她知道是誰來了。
“溫言,你沒事吧?”老頭果然很快就到了會議室,一眼看到了溫言,但是這才關心了一句,忽然微微皺了皺眉,然后就低下了身,從桌子底下向著對面望去,久久不見起來。
“老師你在干嘛啊?”溫言開口問道,來的正是她跟從的導師,也是天照學院所有導師中最年長的一位,鳴、樞雙魄的貫通者沈河,天照學院的院士第四席。
“我看這小子在搞什么明堂。”沈河伸手指了指說道。
“嗯?”所有人一愣,沈河所指的赫然是趴倒在桌始終都沒有動過的莫林。
所有人不解,但要直接像沈河這樣怪模怪樣地趴桌下去看,諸位有身份的導師可都有些做不出。大家各施異能,用自己最擅長的感知手段去感知莫林,果然都紛紛發現古怪。
“這小子是在放毒啊!”沈河這時候已經得出結論。
埋頭桌上的莫林,不知何時起已經從昏迷中醒來。他沒有做出絲毫舉動,小心地試探、摸索后,很快從自己的姿勢和雙手摸到的桌底大致估摸出了眼下的處境。不知真實情況的他,立即就開始了積極的自救。
沒有人的注意力在他身上。離他最近的,一邊是院長云沖,和他相隔一個桌角,剛剛好看不到他在桌下的所有小動作。但右邊的蘇唐,照理是瞞不過的,但恰巧蘇唐現在也處于感知剝離的狀態,自然也就毫不知情了。
莫林上身完全都沒有用,只靠落在桌下的雙手,從衣襟內的口袋里取出了一截燃香,然后找火,然后在看不見的情況下雙手摸索著試圖將香點燃。
“唉……”已經得出結論的沈河沒去阻止,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時候,他還在為莫林又一次火沒點對位置感到遺憾呢!
“往左,再往左……”沈河嘴里念叨像,像是在為莫林加油。
“老師……”溫言終于忍不住叫了句。她這老師時不時的怪樣她是比較習慣了,可眼下還有其他人看著,真是夠丟臉的。
“這小子怎么這么笨啊,就算是這種條件下,也不至于啊!”沈河總算直起了身,但是對莫林的興趣卻已經完全超過了對門生的關心,又施展著他的感知方法去感知莫林,結果終于輪到他愣住了。
“斬魄?”他察覺到了莫林的狀態,目光轉了轉后,最后落到了楚敏身上。
“肯定是你,除了你沒有人這么大膽子。”沈河說。
楚敏笑笑,也沒說什么。
“快阻止他吧,桌子都快被他點著了。”沈河最后說了句,忽然就跑去關心他的門生了。路平連忙起身跑到莫林身旁,把他拉起來一看,果然這家伙雙手還在忙活著。被路平揪起后,毫無力之魄的他也要奮然反抗,手再次飛快地向著衣襟內的口袋插去,極其準確。
“是我!”路平明知沒有用,但還是下意識地喊了出來。他制住了莫林的雙手,卻沒有辦法讓他告訴到底是什么狀況。但在回頭看了一眼楚敏后,忽然有了主意,一伸手,將桌上楚敏之前扔出酒瓶時灑下的酒水抹了一指頭,然后又朝莫林嘴上一抹。
樞之魄,這是莫林沒有被剝離的魄之力,相應的味覺自然也在,而且極其的敏銳。立即嘗出這是楚敏天天在喝的酒,隨即也明白了對方要向他傳達的是什么意思:楚敏老師在的,放心。
莫林安分了,結果另一邊的老頭沈河卻又跳了起來。
“什么,那個小兔崽子,他死哪去了?”沈河在聽了溫言低聲說了情況后,立即暴跳如雷。
“我不說了他已經死了嘛!”溫言說。
“我知道,我問的就是死哪去了,我要把這家伙的尸體也給燉了煉藥!”沈河咆哮著,原本就大的嗓門,這下更大了,似乎還卷入了鳴之魄力,震得會議室的窗戶嗡嗡直響。
“雖然你這丫頭莫名其妙地搞成了沖之魄貫通,完全不能繼承我的能力,但是總也不能這樣隨便讓人欺負。”沈河叫道。
“你解釋這么多是要給誰聽啊!”溫言氣。她在跟從導師前,六種魄之力修煉最嫻熟順暢的本是鳴之魄力。但在跟從了鳴之魄貫通的沈河之后,鳴之魄忽然就停滯不前,原本稍遜一些的沖之魄開始不斷進步,最終竟然反照鳴之魄,先一步到達六重天,最后還順利實現了貫通。
沖之魄,這不是沈河擅長的魄之力。他所掌握的異能,也完全是以鳴之魄和樞之魄的貫通為基礎的。不指望門生能像他一樣實現雙樞貫通,但總也至少得貫通其中一種吧?
沈河性格古怪,對學生又極挑剔。不只注重天賦,連學生的樣貌性格甚至愛好他都得順眼不可。好些年了,他就看中溫言這么一個令他滿意的,結果卻發生了這種罕見的狀況。
“誒,我說。”沈河忽然又扭頭沖著楚敏說話了,“你這門生哪來的?和我換換?”
“不換!”溫言氣得傷處都又痛起來了。上一秒還在因為她受辱暴跳如雷要連洛停的尸體都燉掉呢,下一秒卻又要拿她去和楚敏換學生。
“唉唉唉。”沈河嘆息著,根本也沒去聽楚敏的回答,只是溫言喊了個“不換”就遺憾起來。
天照學院的其他導師,包括院長云沖都在無奈。
這對師生,就是這么古怪了。沈河經常在嫌棄溫言境界不對學不了他的異能,溫言也經常在嫌棄他嗓門大古里古怪丟人刺眼,明明從一開始,發現溫言的魄之力成長不對后就可以更換的,但這對師生,居然就這樣一直相處到現在了。
沈河想換,溫言拒絕。
但若是溫言提出要換,恐怕又要輪到沈河反對了。
這一老一少,就這么吵吵嚷嚷著,成了天照學院最奇葩的一對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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