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雅伯離開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才帶著人回來,原來那肇事的元兇,并不在靜雅伯的城堡里,而是在旁邊的城中別院里辦事。
伯爵親自督辦的事情,那是相當靠譜的,不但那四級靈仙被帶來了,還有那賣短尾貘的店家,也被帶了來。
一并被帶來的,還有三四個靈仙。
靜雅伯沖陳太忠點點頭,“事情已經查明,此事確實是我岳家的不是……”
一個高階靈仙一抬腳,直接將那四級靈仙踹倒在泥水中,陰森森地發話,“老實說!”
那靈仙早嚇得面色慘白,渾身上下都在哆嗦,跪在泥水中一動都不敢動,澆得有若落湯雞一般,哪里還有昨天的樣子?
他的牙齒在急劇地上下打顫,好半天都不能正常地發聲,差不多用了五分鐘,才稍微調整過來一點情緒,開始結結巴巴地解釋。
原來昨天靜雅伯府招待貴客,這貴客不是別人,正是蔡希昭一行四人。
蔡上人在地北道掌道身邊辦事,其叔祖玄機真人,又是西留公的得力臂助,這樣的身份,哪怕對封號家族的岳家,也當得起貴客了。
岳家昨天中午,就吩咐城里的別院,采購些精美食材。
負責采購的這廝,卻是沒將此事放在心上,以他多年的經驗,府中招待貴客的食材。多是城堡里自家出產的。城中的采購。不過是聊勝于無。
正好中午有幾個朋友找他喝酒,喝酒之后又玩了一陣,待他想起此事,就有點晚了,忙不迭跑出去,隨便買了些東西。
若是事情只發展到這一步,也還算不錯,要命的是。他聽說有地方賣短尾貘,忙不迭地跑過去,卻正正地趕上陳太忠四人將短尾貘打包帶走。
接下來的因果,就很好猜了,這位強買不成,馬上就告訴了城堡管事不是我不下功夫采購,是有些人不講理!
于是事情就越搞越大,而且真像陳太忠猜的那樣,店主都被那廝警告了:你要敢說我沒預定短尾貘,那你就走著瞧吧。
當然。靜雅伯出面詢問,誰都不敢胡說。于是將整件事情原原本本地交待了出來。
一同帶來的那三四個靈仙,就是昨天中午喝酒的那幫人,都是低階靈仙,平日里巴結那廝巴結得緊,現在卻是地作證。
陳太忠聽完之后,笑瞇瞇地看一眼靜雅伯,“我沒冤枉你岳家吧?”
“東上人你是何許人,怎么會做那種事?”靜雅伯搖搖頭,“這廝也非我岳家血脈,乃是家奴所生,做事忘乎所以。”
“別說這么多,這也是你岳家地里長出的苗,”陳太忠一擺手,很不耐煩地發話,“我看的是你怎么給我交待。”
查出真相算交待嗎?完全不是!你得做出合理的處置才行。
“按照家法,亂刀分尸!”一個高階靈仙回答,他恭恭敬敬地向陳太忠鞠躬,“不知上人還有何吩咐?”
“那這個岳老三,就這么算了?”陳太忠斜睥岳老三一眼,“城主的面子,都不賣,岳家真是好家教!”
岳老三的的性子比較急躁,他眉頭一揚有心辯駁幾句,然而,看到伯爵掃來的目光,他只能回答,“我知道錯了,還請東上人看在我是被蒙蔽的緣故上,給我一個改正的機會。”
陳太忠想一想,緩緩發話,“也罷,二十日之內,把一百五十只短尾貘,送到藍翔,你須得親自去,要活的的短尾貘,記住沒有?”
岳老三聞言大喜,忙不迭地點點頭,“記住了。”
短尾貘雖然只是七級荒獸,但是因為其味美無比,一向是供不應求,尤其是活的短尾貘,更是不好購買到,昨天引發爭端的一只半短尾貘,也都是宰殺了好的。
以靜雅伯的地位,想收購到這么多活的,也不是三五天能做到的。
但是岳老三還真的高興,靈石能解決的問題,那就不是問題,他擔心的是東易名不肯放過自己,能如此和平解決,他真是太開心了。
“所以說,我這人一向是很講究的,你搶我的短尾貘,我就讓你陪這個,一百倍地賠,”陳太忠緩緩站起身來,“你要想找人殺我,也隨你,不過得先做好賠償的心理準備。”
說完之后,他騰空而起,根本不再看結果,喬任女等人見狀,也紛紛追了上去。
岳家的天仙連氣都不敢出,就那么呆呆地站著,看著對方消失在遠方的雨幕中。
蔡希昭的臉色也極為難看,他規規矩矩地站在這里不敢動,而對方走的時候,根本沒看他一眼,實在是過于目中無人了。
但是他也不敢說什么,見對方消失了,才悻悻地冷哼一聲,卻依舊沒有說話。
蔡上人心里非常明白,對方最后一句話,是說給他聽的……
四人在雨中飛行一陣,陳太忠招出靈舟來,又飛了兩百里左右,才在一處山頭降下靈舟,“好了,扎營吧,雨有點大了,休息一夜,明天往藍翔趕。”
“不是還要買材料嗎?”喬任女可不行那么急著回去。
“這些城市里,沒什么好材料,”陳太忠很隨意地回答,“倒是總能碰上這種莫名其妙的人,真是煩不勝煩,高調不行,低調也不行。”
這個抱怨是很正常的,凡俗的城市里,真沒什么好東西,真正有價值的東西,都被宗門和官府壟斷著,偶然有些遺漏,也都到了小家族或者幫派等勢力的手上。
而且普通人得了超出自己保護能力的物資,能不能保住,也是問題。
所謂修煉資源的壟斷、階層的固化,真不是開玩笑的。
“不如去,”言笑夢提出了建議,“掛任務也是可以的。”
門派資源交換?陳太忠聞言,緩緩點頭,這個東西,倒是可以搞一搞,“往常不怎么聽藍翔搞這個交換。”
“近兩百年,已經沒有交換過了,”言笑夢淡淡地回答,“上一次交換,還是我初階靈仙的時候,那次交換,派里覺得不劃算,后來就沒再繼續了。”
她說得輕松,然而,里面卻有不足為人道的苦楚,那時的藍翔已然一日不如一日,被人低價換走些東西,也是正常的。
當然,價格高低并不是絕對的,彼之毒藥我之仙草這種事,也是經常發生的,總之,交換的一方有些不滿,這就不是令人愉快的。
陳太忠心思粗疏,沒聽出來這話里的怨懟,一邊的計可乘卻是聽了一個真又真,心里不禁暗暗叫苦:這種宗派辛秘,你們不必當著我的面說吧?
于是他笑著接話,“可以去閣看一看,那里也有不少好東西。”
喬任女聞言,側頭不滿意地看他一眼,“你忘了鑒寶閣的魔修內奸?”
“那是鑒寶閣欠咱們的不是?”計可乘一攤雙手,振振有詞地發話,“他們的內奸,讓咱們被動了,咱們正好可以跟他們好好商量一下。”
“嗯?”喬任女聽他這么說,眨巴一下眼睛,覺得這話也有點道理。
“瞎扯什么,”言笑夢不滿意地哼一聲,“去打鑒寶閣的秋風,你嫌自己死得不夠快?”
“只是我的話,真沒那膽子,”計可乘聽得就笑,然后斜睥陳太忠一眼,“不過,若是東上人出面,倒不信他們不買帳。”
“死了你那條心吧,”言笑夢淡淡地發話,“鑒寶閣的水才深,整個西疆惹得起鑒寶閣的人,一只手都數得過來。”
陳太忠聽了這話,都忍不住看她一眼,然后輕咳一聲,“好了,先回藍翔,其他事情,慢慢商量也不遲。”
時隔半年多,三人終于在一個陰雨連天的下午,回到了寶蘭州,將計可乘丟在別院之后,徑直回了藍翔。
得了別院傳來的消息,執掌毛貢楠帶了一干弟子在山門口迎接,見到三人之后,笑著迎了上來,“東客卿和兩位長老此番出山,勞苦功高戰績赫赫,大漲我藍翔威名。”
陳太忠點點頭,算是打個招呼,倒是藍翔雙嬌跟毛執掌不見外,問起了藍翔的近況。
三人此番回來,在藍翔算非常轟動的大事了,一干弟子紛紛地議論,不過沒有多少人能接近這三人。
當天晚上,毛執掌想在執掌大殿設宴招待三人,但是陳太忠沒興趣,說你要招待我,就來我后山的谷中。
言笑夢和喬任女心里也是這個意思,你毛貢楠雖然是執掌了,可別跟我們擺譜,即位大典還沒舉辦,了就是代執掌,竟然想在執掌大殿設宴?
不過,不等她們發話,毛執掌就痛快地答應了,在他看來,只要能接近東上人,地點在何處,那真的無所謂。
當天晚上在后山谷中,藍翔的高層到了七七八八,除了南執掌在閉關,從大長老祁鴻識一直到內堂副堂主辛古,夠身份的差不多都來了,將近二十人。
宴會是露天的,陳太忠喜歡賞雨,旁人也只能陪著他,所幸的是,小院也有露天宴飲的地方,而且還非常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