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明秀一翻臉,守衛的弟子還真不敢再堅持了,彭堂主固然很可怕,郝上人也不是好惹的,關鍵是郝上人對自家人下起手來,也是沒輕重,搞不好真可能被打殺。
將人領入山門,郝明秀抬手一拱,“兩位自去辦事,我就不奉陪了。”
吳能生微微頷首,并不多言,言笑夢卻是哼一聲,“記住你的承諾。”
“沒問題,”郝明秀點點頭,也不欲細說,轉身化作一道白芒,飛得不見了。
他將浩然派中人帶進本門,已經是性質極為惡劣的事了,雖說他我行我素習慣了,此次是因為不忿項成賢給他下套,才如此行事,但這也是他能做到的極限了。
再幫著浩然派的人屠殺彭堂主的族人的話,估計就要逼得方掌門執行門規了。
一行人劃破長空,直接飛向本宗山門,宗產中見到這一幕的弟子,無不側目,心中暗自盤算,這到底是什么樣的來頭?
有那眼尖的,發現被捉著的人,是彭堂主的族親,忍不住大叫一聲不好,匆匆去通知宗產內的彭氏族人。
守衛內山門的,是四名高階靈仙,不過見到對方來勢洶洶,馬上通知了輪值的天仙。
這天仙匆匆趕來,見狀也是大驚失色,“升起門禁……前方來人止步,否則休怪我們不客氣!”
言笑夢和吳能生聞言,在距離山門兩三里處降落。
吳上人腰板一挺,抬手一拱,不緊不慢地發話,“陳真人門下行走,求見杜真人!”
他的聲音并不高,但是穿透力極強,兼且雄渾有力,十余里外都能聽得清楚。
這天仙本來正納悶,說來的這位上人我不認識,怎么就敢在宗產內飛行。猛地聽說是真人下走,心中就有點了然,于是眉頭一皺,“哪位陳真人?”
“自然是陳太忠陳真人。”吳能生慢條斯理地回答,很是有點飽讀詩書的書生氣,怎奈他頭上掉了巴掌大一塊頭皮,看起來是在有點怪異。
這天仙入耳“陳太忠”三個字,只覺得似乎一道霹靂在耳邊響起。他忍不住晃了兩晃,“你們……你們是如何進來的?”
不待吳能生回答,一只通訊鶴翩然落了下來,原來是外山門的兩名弟子商量一下,覺得這情況還是得向內山門匯報一下——人雖然是郝上人帶進來的,但終究是彭堂主的族人。
“郝師兄……”這天仙艱澀地吐出三個字,然后又看向里許外的來人,頓了一頓,才冷哼一聲,“你們為何捉了彭堂主的族人?”
“這不關你的事。”吳能生一擺手,輕描淡寫地回答,“速速報于杜真人得知,怎么……莫非你還想攬下此事?”
吳上人一身雍容的氣度,真不是白給的,哪怕他現在形象有點不佳,但是那股子傲氣,還是一覽無遺,想當初他在伯爵府的做派,可是令浩然派上下看得都很不爽。
這天仙心里也窩火極了。想他是宗門的上人,走到哪里都比別人強出三分,現在被人如此對待,心中的火氣真的是騰騰的。
所以他很干脆地發話。“我不管你們是怎么進來的,憑你區區的天仙,還不配找本門杜真人,若真想說事,叫那陳太忠親自來。”
他這是占到理上了,并不怕得罪郝明秀。事實上,郝上人在白駝門也不能一手遮天。
然而,千不該萬不該,他不該直接點陳太忠的名。
言笑夢冷哼一聲,殺氣透體而出,“夠膽的話,你再念一遍陳真人的名字?”
這天仙也是一時嘴快,此刻才想到,直呼真人名諱,就是犯了大忌。
這種事,不計較的話不算個事,大家背著某高階修者直呼其名,也是極為常見——起了名字,可不就是讓人叫的?
但是當著陳真人的下走,直接稱呼真人名字,就有點過分了,真要計較起來,也勉強算得上“不敬上位者”,須知剛才吳能生嘴里說的,也是杜真人而不是杜無忌。
不過,對這名天仙來說,這還不是最大的問題,最大的問題是……他聽出這個女修的聲音了,非常熟悉的聲音——風黃界迎戰污魂時,浩然派曾經數次馳援白駝門。
眼前這個聲音的主人,差點就死在污魂的手上,后來被陳太忠帶走,不知所往。
意識到這位是誰,那天仙真的不敢再信口胡說了,他輕咳一聲,“我不管你們是何目的,想要見杜真人,就要請陳真人親來。”
“那就麻煩你轉告杜真人,陳真人對某人破壞他在幽冥界的私產,異常憤怒,”吳能生背著雙手,緩緩地發話,“若是不給陳真人一個說法,只能先拿姓彭的族人祭刀了。”
那天仙的臉登時就是一沉,他隱約也聽說,彭堂主似乎是做了點對不起陳太忠的事情,但那應該是宗門的決定,否則彭堂主還真不可能貿然去挑釁一名真人。
現在陳太忠的天仙下走說,彭上人毀了真人的私產,這根本就是私人恩怨了,怎么處置彭家族人,都是正常的。
不過這樣級別的大事,他真拿不了主意,更別說此事中,郝明秀的態度極為古怪,于是他干咳一聲,“那你且稍候,我去報于門中得知。”
“陳真人的時間很寶貴,耽誤不得,”吳能生不緊不慢地補充一句,“每過一炷香的時間,我就會斬殺一名彭家修者,這個……也麻煩你匯報貴門。”
什么?這天仙聽得睚眥欲裂,大喊了起來,“你在我白駝門宗產內,斬殺門中堂主的親族?”
“錯了,不是白駝門宗產,”吳能生抬起一根指頭,慢慢地晃兩下,然后一指白駝門的山門,“我是要在你內山門的門禁前,斬殺那些螻蟻。”
“大膽,你怎敢如此做!”那天仙氣得怒發沖冠,“這是對我上門的挑釁!”
說話間,他已經看到蒙面女修掣出一根香來,有心上前阻攔,想一想傳說中陳太忠跟言笑夢的關系,他又不敢貿然行事,直氣得不住跺腳。
蒙面女修不緊不慢地將香點燃,捏在手中,才施施然發話,“青罡門、鑒寶閣和白駝門,也都曾在浩然派山門肆虐,原因很簡單,實力使然……莫要廢話了,速去通報!”
這天仙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任由對方如此做的話,一旦傳出去,白駝門的面子就掉得沒邊兒了,可想要干涉的話,他就把自己也玩進去了——陳太忠那可不是個好說話的。
猶豫一下,他出聲發問,“敢問,陳真人可曾來了?”
“憑你,還不配知道,”吳能生一背雙手,慢悠悠地發話,真是要多傲慢有多傲慢,“速去通報,這事你沒資格做主。”
這天仙直氣得七竅生煙,可還真的不敢干涉,說良心話,他也有為宗門榮譽拼命的勇氣,但是現在,他根本不確定事情發生了怎樣的變化,尤其那郝明秀,怎么就把人帶進來了?
拼命無所謂,死得不值得,就沒什么意思了。
他終于決定,還是報于上面知曉,于是忍氣吞聲地說一句,“你們候著。”
通訊鶴發出去,不到一炷香,就匆匆趕來了四名天仙,其中一名還是陳太忠的舊識方應物。
少門主大聲喊著,“且慢動手,此事定然有誤會!”
吳能生可不知道這廝是誰,只是淡淡地問一句,“你能做得了杜真人的主?”
“這個……”方少門主干笑一聲,他哪里做得了大長老的主?他父親方清之也不行。
不過他此來,是為了挽救彭家族人,方掌門和杜真人再不合,維護門中弟子也是責無旁貸,更別說遏制浩然派的升門,是白駝門的共識。
于是他笑著發話,“有誤會,可以慢慢談……太忠兄來了嗎?”
“你太忠兄的私產被打砸,別人可沒有慢慢談,”吳能生的話說得很平淡,但是他的嘴皮子,也是相當便給的,輕描淡寫的幾句,就很容易把人嗆個半死,“像你這般稱兄道弟的,卻也罕見……我若是陳真人,定然對你十分失望。”
“尼瑪……”方應物真的被氣到了,你不過是個區區的中階天仙,就敢對我如此傲慢?
吳能生是真不把他放在眼里,武力值不夠的話,套近乎真的沒用,他側頭看一眼言笑夢,“好像一炷香差不多了。”
言笑夢手上的那根香,離燃完還有小半寸,不過她聞言之后,直接將手中的香一丟,掣出一把刀來,一刀就斬殺了一名高階靈仙。
“你!”圍觀的眾人齊齊吶喊一聲,一個個憤怒無比,更有幾名天仙恨不得直接沖上來。
尤其是彭家族人也有幾人先趕到了,眼見族人被殺,聲嘶力竭地怒罵著。
不過現場中,最能話事的還是少門主,于是眾人將目光投了過去。
方應物感受到了這份期望,眉頭一皺,冷冷地發話,“言上人,這一炷香的時間,還沒到吧?”
旁邊圍觀的眾人,對這蒙面女人的身份,早有猜測,而且浩然雙嬌對白駝門的修者來說,真的不算神秘,有太多人見過她倆了。
可是猜測歸猜測,聽到少門主喊出“言上人”三字,大家還是齊齊地一怔,果然是她?
那么,陳太忠來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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